20、圣维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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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维音怀抱着洛米的尸体，沉默着，迷茫着。
恍惚间，她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似乎是有什么酸涩的，痛苦的情绪要从眼眶里宣泄而出——但，她感受到的真的是她自己吗？
不知身处何处的火焰向她的指尖散发着热意，圣维音蜷起手指，可是，她感觉那火焰仍然灼烧着她。
她应当为此而悲伤，她应当如此。
圣维音将洛米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她没有思考该将对方埋在哪里。
埋葬是生者该为死者考虑的问题。
而她，一个将死之人哪里有资格去考虑这个呢？
更何况，洛米因她而死。
“魔兽潮要来了，如果你们不想让基地覆灭的话，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吧。”圣维音对顾缺二人提醒到。
谎话，这是一句谎话。
第一人类基地是洛米虚构出来的基地，第三人类基地是洛米的试验品，唯有第二人类基地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四个，和“维”的人，已经不存在其他真实的人了。
“那么你呢？”青虹忽然抬眸问到。
“……去赴一场永不落幕的宴会。”
……
一柄杀害了此世罪人之魂的匕首，一柄杀害了无数次时间与空间之法则的匕首——以此做法阵的阵眼。
用那附着在罪人之魂上无数哀嚎着的灵魂做法阵的基底，用一个即将消散的时空法则做媒介，用异世之人的情感做法阵力量的源头。
以此来，倒流这整个世界的命运。
到那时，这世界走失的所有法则都将真正归位，魔法时代将重启——
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世界的法则不会再走丢，她会取走法则的“时间”，使其与她一样，永不变更。
……圣维音没有用压缩空间的方法直接去到那个地方。
她跨过高高的门槛，跨过吵闹的人群，跨过汹涌的魔兽——她如一阵掀起波涛的微风，披着阴影交织的黑袍，脚步轻盈，毫不留恋，直至微风步入自我的终末。
172步，她也数过了，是172步。
现在，是第173步。
她打开了她的家门。
凌乱，有规则地堆叠着许多奇怪物品的房子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其实圣维音是一个极其任性的人，她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谁，她不在意自己的过去又曾与什么人建立过羁绊——她空洞的情感不能对这些事做出任何反应。
圣维音不理解洛米的偏执，她从未有过那般强烈的情感。
在她看来，“圣维音”的死是必然的，世界的法则在随着时间的流动而消散，而圣维音的存在正是为了“夺走”法则的时间。
唯有法则不变，世界不变，这一切的一切方才走向生机。
这并不是一个发生了意外要陨落的世界，而是一个新生的世界。
一个新生的，需要法则自己去修补漏洞的世界。
命运早就注定好了一切。
如果洛米愿意冷静理智地杀死她，杀死“时间”，那么洛米是有可能成为世界的神明的。
但现在……无所谓了。
死亡是所有的终焉，圣维音想，是充盈着甜蜜，荒诞与真实的迷梦，是短暂又永恒，不休止的音符。
在那至沉至暗的怀抱里，我们将再次相见——再次成为彼此的唯一。
然后，我将给予你应有的，像命运眷顾祂的孩子一般，给予你应有的。
于是，这便是第173次死亡，第173次循环。
愿命运保佑你我。
她轻飘飘地越过房间里的杂物，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
那里面有一个花园。
一个玫瑰花园，一个象征“爱”的花园。
推开门，果不其然，最炽烈的玫瑰拥着同样炽烈的黄昏，宛若死亡与爱共同铸就的舞蹈。
她坐在门框上，梳理着异世界之人提供的情感能量，梳理着那附着在匕首上的灵魂。
她在等待天黑。
现在的玫瑰太过炽热，炽热得像那时候的火焰——她会被这样的炽热灼伤吗？
如果下雨的话，这份火焰会熄灭吗？
她恐怕再也无法得到答案了。
“难道死亡也曾为你低下头颅？”圣维音缩在阴影里，冷眼看着夕阳挥洒最后一抹余晖，她喃喃到。
最后，她缓慢扬起了一抹极像洛米的微笑，“难道我必定被舍弃？”
下一瞬，她的表情又恢复淡漠：“你会甘心？”
“我不甘心。”仿佛那个拥有翠绿眼眸的人复生在她身上，圣维音用着洛米的姿态歪头轻笑。
圣维音：“你傲慢，偏执，自私”
“洛米”：“你冷血，淡漠，又同样自私。”
“我们不曾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
圣维音抬腿步入这片玫瑰花园，她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处，慢慢合眼。
“我许诺你的真实，我许诺你的命运，我许诺你的生机勃勃。”她说。
随即，她眉眼一挑，笑吟吟的，像拿着一株玫瑰递给心爱之人的吟游诗人。
“我拒绝你的真实，我拒绝你的命运，我拒绝这份生机勃勃。”
“洛米”几乎是喟叹着说：“我应当起舞又复起舞，同‘爱’，同死亡，同你。”
“倘若一切重新来过——”圣维音弯下腰，匕首深深没入了她的胸口，死亡又一次要降临在她身上了，“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希望再也不会遇见你了。”“洛米”说。
“这样我就可以快乐地享受这个世界。”
“我应允你的希望，”圣维音倒在玫瑰花丛中，血液浇灌了这些娇嫩的花朵，那混沌空茫的眼眸渐渐消散在这夜里了，“我背负你的罪孽，我背负你的因果，我背负你命运里的所有不顺。”
“生日快乐，洛米。”
在闪着银光的法阵之上，圣维音拥抱这片炽热的爱，窥探自己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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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平静地呼唤到。
残缺的法则在一遍遍向前运行着，每当走到触及崩溃的临界点上，法则便开始了重启与重新运行的循环中。
圣维音便是在这一遍遍的循环中诞生了灵智。
循环诞生了循环，
循环喂养了循环。
“~％?…;# ~％＋?…;m”圣维音淡淡回应。
——你应该取走法则的“时间”，这是问题所在。
——自.杀并不能完成你的要求。
于是她所生活的混沌世界培育出一个新的“出走的法则”。
圣维音看了那团混沌的物质一眼，便转身进入法则运行着的世界内。
——如果世界想要让对方来杀了她的话，那她们最好永远也不要相识。
可是，刚一进入世界内，圣维音便因剧烈的疼痛跌倒在地。
“……嗬……？…”圣维音用手支撑着地面，一双漆黑的眼里空茫又混沌，“…我…是谁……”
她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混杂在一起的话，逻辑混乱。
“……我在城外啊……救救我…”
“…不…我从不出门……魔兽…”
“……妈妈…我好害怕……它们在吃人……魔兽…在吃人…”
“……妈妈…？我不是…孤儿…”
“……魔兽？…什么东西？……这不是……最伟大的时代吗…”
她的身影急速地消散着，扭曲着，全世界倒灌而来的记忆让她的脑子几乎快要炸开。
直到世界的声音在脑海里压过了一切：“……如果一个生命从混沌之地出来，替它承担法则的针对。”
下意识点头，下意识顺从。
圣维音想，你认识我吧？
能否告诉我，我是谁？
世界沉默不语。
……
你遇到我了，救世之人。
感受着自身体里涌出的血液，她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还是能看到啊。
因为死亡所溢散的法则回补了世界的法则，圣维音便用那点溢散法则作为介媒，在这个世界的法则的时间上敲下一道裂缝。
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
……
她开始和自己对话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圣维音静静的站在她的不远处，希望三言两语就能把对方打发走。
但是，没用。
……
她们交换了名字。
或许说，是洛米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
越来越糟糕了。圣维音抬眸看向法则上的“时间”。
如果对方挥不下对自己的屠刀，那么世界该怎么办呢？
……
那一捧花很漂亮，如果世界能够完善法则的话，应该更漂亮吧。
可惜她看不到。
……
或许现在回礼有些晚。
圣维音捧着一个装着蝴蝶的玻璃罐，将其送洛米。
这是她目前能找到，最灿烂的色彩了。
……
抬起你的屠刀，洛米。
世界需要变得完整，而我需要用死亡来整理属于“圣维音”的一生——我们都期待这场死亡。
用那把杀了我无数次的匕首，继续带给我死亡。
这世界需要生机勃勃。
……
她向对方许下了一个绝对的承诺。
她不应该这么做的，可那些情感涌出了洛米翠绿的双眼，复杂，激烈，极端，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灼烧。
于是她只能如此许诺。
……
“……”圣维音平静地站在人群中，面向满身狼狈的对方。
火焰的温度很高，它扭曲着空气里的景物，也扭曲了圣维音眼眶里的景物。茫然的手抚向自己的胸口——这火焰让她有些窒息了。
而对方翠绿的眼眸映着这场大火，圣维音看不懂里面的感情，她想，你也在为此窒息吗？
“维音。”她呼唤到，“……”
圣维音听不到她后面所说的话了，即使她是时空的宠儿，即使她根本没有空间的概念——那一瞬间迷茫的大脑已经无法让她再思考任何。
她或许正在为对方而哀伤痛苦……又或许，她只是看到了其他人的痛苦而已。
如果她迈出了这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洛米很有可能不再选择杀死她，世界新生的脚步会就此停止——
“命运早就决定好了一切。”世界说。
于是她伸手，将洛米带离了那场大火。
如果命运早就决定好了所有，那么无论她如何选择，最后的结果都会归于统一——即，世界诞生。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应自己的本能，选择那些让她感受不到痛苦的事呢。
洛米几乎是蛊惑一般的话向她的心里钻，圣维音第一次发现贪婪是一条多么可怕的毒蛇，那条毒蛇啃食了她的心脏，向她的双眼吐出毒液——
圣维音毫无疑问地想去看那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哪怕这是不被命运和世界所允许的。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她问。
……
“这是你所期待的吗。”世界的声音毫无波澜，祂无比笃定圣维音最后的选择，祂无比笃定这个空洞的神明最后的命运。
“唯有你的死亡有效。”
是苦涩，后悔……还是别的什么呢？
圣维音站在城墙之上，垂眸看向脚下胜过夕阳的遍地的血红。
那些情绪像一阵轻风一样掠过她的心，但她知道，这只是命运的警示而已。
“……”她蹲下身，伸手合上对方翠绿的眼眸。
法则补全的过程不可逆，她们两个之间，必定有一个会在循环里为法则献上自己的生命。
“她不应该记得这个。”圣维音低低地说，伸手封印了洛米的记忆。
命运原来是这样抉择的吗。
想看一眼那个世界的愿望果然不能实现啊。
圣维音毫不犹豫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
“起个假名，快点。”洛米双手抱臂，懒洋洋地用下巴示意圣维音看向不远处一场盛大舞会的入口，“我一定要接近那个顾缺。”
“好不容易遇到的能孕育法则的人呢。”
圣维音拉了拉黑袍的兜帽，确保自己的脸完全被阴影挡住：“……余。”
——其在世界所说的语言里意为爱与死亡。
是构造洛米的法则。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洛米歪了歪头，好奇地问，“多余之余？”
圣维音：“……顾缺要出来了。”
见她这种反应，洛米也没有选择再问，而她则顺势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等她再一次正面见到洛米时，她已经成为了顾缺的小姑。
洛米不擅长应对好人，她想。
她安静的缩在阴影里，听着洛米看似是抱怨的话语，看着对方的笑脸比往日真诚几分。
洛米会很适合那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但是呢——我还是要杀了他，”洛米捧着脸笑到，“我们把时间往前推了那么久才遇到的第一个样本，维音到时候不要阻止我哦。”
她陪着圣维音一起躲在了阴影里。
——明明就很喜欢阳光啊。
……
你的所有罪是为我而犯的，你结下的所有因果我当偿还——于是，我有罪。
和那次几乎重叠在一起的火焰，只不过，呼吸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窒息了。
命运会同意她这次的投机取巧吗？圣维音出神的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圣维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