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ROR》芙青枝

6、第五章

　　夜晚很静，她悄无声息地从休眠模式复苏。
　　若非逼不得已，她不想去欺骗任何人。但秦家人将她看得很严，她只能佯装休眠，等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溜出去。
　　夜空和她第一次出来时很像，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她跟着导航来到海边，那颗巨型的水晶球怀抱着海中孤岛，安静地浮在海面上。
　　烟雨朦胧，她深吸口气，纵身跃向海面。她一路朝下，深深地潜进海底，再过不久，她应该能看见那道厚重的圆形铁盖。S1213送给她的激光枪，她还留着，藏在电池的夹缝中。
　　出门后，她将激光枪取了出来，扣在手腕上，等下应该就能派上用场。
　　海底四处暗涌，她看见那块巨大的圆形，崭新的模样，应该是她出逃后新换上的。不知道激光枪对它还有没有用。
　　激光触碰到铁盖的瞬间，海底灯光骤亮，晃得她短暂失明几秒，继而掉头就跑。她浮上海面，被数十辆海上摩托层层围住，海岸边停了几辆警车，远远地闪着警示灯。
　　A103叹了口气，顺从地游向岸边，被押着送往仿生机器人管理处。
　　秦译琅赶来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看见他深夜倦容，A103有点愧疚，也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她的思绪混乱极了。秦译琅拉住她的手，将她轻轻带起来，空气里游动着海水的咸腥味儿，像她第一次遇见他。
　　他不问她为什么深夜跑出来，脸上也没有别的情绪，平静地领着她往外走，轻声说：“跟我回家。”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知道她的问题很笨，但她只能这样问。
　　匀速行驶的汽车里，秦译琅坐在她左侧，闭着眼答：“谈不上好坏。”
　　A103轻轻地吸了口气，声音染上了哭腔：“他们不让我回去，他们告诉我，我永远不能回去了。可是在这里，除了你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说得小心翼翼。
　　秦译琅缓缓睁开眼，他眸光幽深，仿若深海暗涌，翻滚着许多情绪。
　　“当然要相信我，你只认我一个，不是吗？”
　　无声的夜里，秦译琅细细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和四肢，A103在他眼神的注视中陷入迷惘，甚至怀疑脑海中的记忆是自己的幻听。
　　她想不明白，S1213为何要让自己远离秦译琅，他分明是一个温柔的人，从第一天的到现在，始终耐心地照顾着她。
　　临近天亮时，她坐在窗边沙发里，从休眠中醒来。听见秦译琅的呼吸紊乱，急忙去到他窗边，极缓地抚他剧烈起伏的胸口。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天际由青色变成嫩嫩的粉色，秦译琅的呼吸早已平稳，被初晨的阳光唤醒，睁眼却看见床沿A103乱糟糟的脑袋。
　　她的手仍搭在他胸口，恒定不变的温度，不声不响地暖了他好几个小时。
　　也许是清晨容易让人心乱，也或许他半梦半醒，没来得及拾起理智。在那一刻，他呆呆地看着她的手，忽然觉得，就这样熬下去，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