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死在肚子里》安银子

145、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六）

　　沈若初看着她呆呆的模样，认真道：“私立学校本身在意的就是学生的升学率，学生的升学率越高，高考考得成绩越好，对于学校来说，就是活招牌，可以让学校进行宣传，吸引更多的家长和学生选择这所学校。”
　　“不是人人都能考得上心仪的高中，如果孩子不想上中专或者技校之类的，在这样的条件下，家长自然会选择对于孩子来说最好的学校。教师资质和升学率是家长首要的考虑条件。”
　　“师资可以聘请一些学校退休的优秀教师，很多老师教了一辈子的书，退休后也会选择这样的学校，一方面可以发挥余热继续教书育人，一方面薪资待遇可能比原来的学校会好很多，所以只要学校愿意花钱，很多教得好的教师也会认真考虑。”
　　“生源才是学校最担心的问题。你知道的，能上好的中学谁也不会到这样的私立学校来，毕竟公立学校无论的校园环境还是师资力量肯定都不会太差。为了提高升学率吸引更多的家长选择这里，学校几乎随时关注各大高中成绩好的学生，用丰厚的条件招揽他们到这所学校来。只要学生最后能考上211或者985，这些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对于私立学校来说，就是最好的招生简章。”
　　“我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才转到这里。”沈若初笑了笑。
　　“是原来的学校不好吗？”庄梦继续问。
　　“只是单纯想换个环境，加上学校开的条件我个人觉得不错，父母满意，所以就过来了。”沈若初淡淡道。
　　“所以条件是？”
　　沈若初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说：“高中三年所有费用全免，外加每年的三好学生评选，学校每年的奖学金评选名单上有我的名字。如果我要复读，不管复读几年，所有条件不变。”
　　庄梦不禁咋舌，在心里飞快换算这笔钱。
　　现在为止，她每个学期交的学费和书本费一万块，其中还不包括住宿费生活费。住宿费每学期一千五百块，生活费每月胡晴给她八百块，光这个大头高中三年下来，就有十万块的花销。
　　学校的奖学金她是知道的，去年有幸知道一回，站在台下看着高年级的学生领奖学金。最高一等奖的奖学金是三万，二等奖学金两万，三等奖学金一万块。
　　除了这些，比如参加学校举办的征文比赛，运动会，或者知识竞赛也会有现金奖励；或者被推荐去省里参加一些学术性的比赛，奖金都是学生自己的。
　　如果每个学期都拿奖学金的情况，三年下来最少也有几万块。
　　她掰着手算，这么说，沈若初如果成绩不下滑的情况下，高中三年保守估计不仅可以省下十万块的费用，还可以凭着成绩把几年的学费赚回去！
　　她悠悠地看了一眼沈若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两点。
　　原来真的有人还没有出社会，靠着成绩就可以赚钱。
　　沈若初撑着下巴，想了想说：“白川比我要更厉害些，除了上面的条件，学校每月还会私底下给他的账户转两千块的生活费。”
　　…
　　庄梦只觉得心累。这差距不是一点两点，是十万八千里！
　　“当然，这事你不能说出去哦，学校和家长间签署了保密协议。不过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学生成绩下滑，学校可以适当取消这些优惠政策。但如果越来越好，条件也是可以谈的，毕竟留住生源对于学校来说很重要。”沈若初笑着说。
　　怪不得！她有时候会觉得白川有些狂傲得过分，原来人家有狂傲的资本。
　　不知道，区一中会不会收她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
　　庄梦斟酌着问：“那你以前上的是公立学校吗？”
　　“嗯，不过我觉得师资没有这边好。”沈若初继续说：“别小看这所学校，破是破了点，不过有很多叫得上名号的优秀教师。比如咱们的政史地老师们，都是省级的高级教师；数学和语文老师，也是一级。除了英语老师没什么经验外，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这所学校的两位副校长，也是高级教师的级别。包括咱们的理化生老师，都挺不错。其实理科班的师资也不差。”
　　庄梦明白了，学校收他们这样的学生，交的钱几乎都用来养这些教师和成绩优秀的学生。毕竟他们才是学校最漂亮的广告语。
　　怎么办，更想转学了。
　　“那你转过来，有没有办什么手续之类的？”庄梦继续问。
　　“这个不太清楚，学校统一办理，我只需要直接过来报道就行。”
　　沈若初终于觉得不对，“你是想要转学吗？打听这些？”
　　庄梦叹了口气，“我以前想考我们那边的区一中，没考上。所以想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条件之类的，毕竟这所学校，是我爸选的，我并不怎么喜欢。”
　　沈若初停下脚步，半晌道：“其实在哪里都是靠自己学，这所学校师资还是不错。有时候公立学校也不见得会比私立学校好。”
　　还是不一样的，最起码学费就不一样，她默默地想。虽说是胡晴的钱，但胡晴赚钱很不容易，她想替她减轻一点负担。
　　庄梦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眼看着时间差不多，沈若初便送她回宿舍。
　　她刚洗漱完，宿舍灯熄灭。
　　手机振动起来，是谢矜言的信息：老地方见。
　　庄梦又摸了烟，趁着文英和唐招娣没有注意到她，悄悄溜了。
　　谢矜言还没有上来，庄梦就盯着对面的男生宿舍发呆。
　　男生宿舍还是热闹一片，稀稀拉拉的台灯开着，从天台只能看到五楼男生宿舍厕所外面的一排水龙头。几个男生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接着冰水从头到脚浇下，然后就是一片嘻嘻哈哈。
　　就有宿管老师大声吼，让他们安静一些。
　　庄梦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淡淡看着男生宿舍的热闹。脑袋里想着沈若初说的那些事，如果她的成绩能再好一些，是不是也可以像他和白川一样，省下很多的钱？但这里毕竟不是区一中…
　　谢矜言很快上来，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抽完一支烟，她问庄梦：“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庄梦把烟捏在手里，不解地问。
　　“怪我答应白川，和他在一起。”谢矜言说。
　　她想了想，认真道：“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白川人不坏，单纯又努力上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你和他在一起，我其实有些欣慰的。”
　　谢矜言重新点上一支烟，“我之前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老是打听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庄梦有些无语，幸好白川告白了，不然这事还真是说不清。
　　谢矜言盯着她，突然问：“那你呢？”
　　“我怎么了？”庄梦愣愣的。
　　“你不是喜欢沈若初吗？”谢矜言问。
　　庄梦转过身，重新把烟放进嘴里，摸出火机点上。笑着说：“夏微菱喜欢他，这事你也看出来了。”
　　“他们在一起了？”
　　“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吧。”
　　“所以呢？”
　　“所以…没有的事情，你就不要去胡乱八卦。”
　　谢矜言轻哼一声，庄梦吐了一口烟，看着烟雾慢慢飘荡离开，淡淡道：“我今天知道了一些事情，忽然就发现，自己确实该努力一些。也不知道去年是怎么过来的，感觉白白浪费了一年的光阴。”
　　谢矜言拍了拍她的手臂，说：“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晚。最怕的是三年的光阴过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该努力。”
　　庄梦就问她：“你理想的大学是哪里？”
　　谢矜言朝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笑着道：“不管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对我来说都是好的。”
　　“你呢？”
　　庄梦想了想，说：“和你一样。”
　　“以你的实力，考二本应该问题不大，但想要再上一步，还是要继续努力。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自己选择未来的路。”谢矜言认真道。
　　“我明白。”庄梦点头。
　　谢矜言灭了烟，说：“一起努力吧，咱们都会心想事成的。”
　　“那是必须。”庄梦说。
　　谢矜言却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膀，轻声说：“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吗？”
　　庄梦听出了她语气的期盼还有淡淡地软弱和不确定。她又想起她落在自己肩上的泪。
　　“会的。”庄梦摸了摸她的头发。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庄梦笑起来，“这话不是我说的吗？你抢我台词。”
　　谢矜言也笑，“我说认真的，能认识你真好。虽然你有时候确实让人生气。”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以为你不是吗？”庄梦说。
　　谢矜言切了一声，“什么叫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谁想和你睡…”
　　庄梦愣了愣，那些迷离的，虚假又真实的梦境恍然在眼前铺开。
　　她突然就有些心虚。
　　人生中唯一的两次春梦，对象居然是自己的朋友。这样的话，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回去吗？”庄梦问。
　　“走吧，我们要单元考试了。”谢矜言抬起头，又摸出烟来点上。
　　庄梦等她抽完烟，两人这才收拾了烟头，各自回宿舍。
　　新生终于军训完，正式开始上课。
　　距离国庆还有不到半个月，在一次课间操上，学校广播站的老师忽然宣布，要举办校园国庆欢庆会，纪念建校二十周年。
　　每个班都可以出节目，被选上的节目最终由全校师生投票打分，前三名的获奖节目可以拿奖状，给班级增加班级分，投票第一名还可以替班级获得一千元的现金奖励。
　　同时学校还宣布，以此次欢庆会和建校二十周年为主题，学校举办一场征文大赛。文体不限，字数不限，立意不限。
　　有意的同学都可以参与，只要在一周内把自己写的文章提交给每班的班主任，再由班主任提交到学校。由全校所有语文老师联合打分，评选出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优秀奖十名，获奖学生除了学校颁发的证书和奖状，都会有奖励。至于奖励是什么，学校暂时保密。
　　欢庆会当天，还会评选上学期获得三好学生和奖学金的学生名单，征文比赛的获奖名单也会公布。
　　学生可以邀请自己的父母一起来参加此次活动，学校也会以信息的形式通知到每一位家长。校庆会在国庆前一天举办，第二天就可以连着放一周的假期。
　　说是这么说，其实节目结束就可以回家了，还可以多半天的休假。
　　当然，这个假期是连着中秋和国庆一起，但不包括高二和高三年级，他们只能放三天。
　　同时还有一个消息，秋季运动会开始筹办，日期定在十月二十日，连着举办三天，各班的班主任和体育委员可以着手比赛的项目和人选，每班至少要参与一个项目，会记录在班级的考核总分。运动会结束当晚，学校斥巨资办一个烟火晚会，所有学生都可以参与。
　　校运会结束后，下半年也只剩下一个元旦节会放假了。
　　消息一出，学校瞬间沸腾。学生们的欢呼声让这个盛夏更加炙热。
　　班主任把这节目选拔的事情交给音乐委员，把校运会的项目交给体育委员，让他们把名单报上来就不再管。只一句：“不要影响学习。”
　　却是对学校的征文比赛比较上心，在班级里问有没有人愿意参加。
　　见没人举手，他苦口婆心：“这是荣誉，这是奖励，也是对你们的历练，你们都不在意的吗？啧啧啧，真羡慕你们生在这样的好时代，那时候的我们…”
　　然后白川就举手说：“老师，我报名！”
　　班主任立马笑起来，连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笑呵呵地说：“不用你举手，作为班长你必须要写一篇交上来的。好好为咱们七班好好争口气。”
　　班主任见只有白川报名，想了想就说：“这样吧，今天就以学校的标准，全班每人都必须写一篇作文上来，明天晚自习之前，庄梦你把作文全部收上来。文体不限，字数不限，立意必须高远，然后我从里面挑选可以参赛的同学。”
　　庄梦轻轻点头，表示明白。这事就算板上钉钉。
　　她依旧继承着上学期的语文课代表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原因，只是班主任是新来的，对大家都不熟，于是就问上学期的语文课代表是谁这学期就是谁。大家左右看了看，只有庄梦。
　　午饭时，自然而然就提到这个话题。
　　夏微菱就问他们，要不要报两个表演节目，毕竟有钱可以拿，还可以留下些回忆。
　　白川对于这些事没什么表示，只说：“校运会我肯定报名，跳舞唱歌啥的，还是饶了我吧。”
　　夏微菱说着就眼巴巴望着谢矜言，问她要不要参加。
　　谢矜言道：“我没什么才艺，恐怕不参加了。”
　　白川立马狗腿道：“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就够了，都足够好看！”
　　庄梦和夏微菱默默翻了个白眼，谢矜言夹了一块肉堵住他的嘴，说：“就你话多！”
　　白川嘿嘿的笑，“谢谢媳妇儿~”
　　才几天就开始喊这么恶心的昵称。
　　夏微菱就看沈若初和庄梦，庄梦摊开手表示自己不行，要是比赛比的是睡觉，她还可以全力一搏。
　　沈若初淡淡说没什么意思。
　　白川就凑过去，“你不是会跳街舞吗？我记得夏微菱也会，你们俩搞个组合呗，俊男靓女绝对拿第一！”
　　庄梦还是第一次知道沈若初会跳舞。
　　夏微菱双眼亮晶晶的说：“要是得了奖，钱都给你，怎么样？”
　　沈若初不干。
　　夏微菱群策群力，让大家帮她一起劝沈若初。
　　沈若初直接不理，吃完饭就溜，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直到晚上，夏微菱传过来一张纸条，白川和庄梦一起看了，说是一定要劝劝沈若初。
　　白川还单独获得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哥们儿，我帮你一回，说好的你得还我一回。
　　然后白川悄悄捅了捅沈若初，两个人贼眉鼠眼的换了位置。白川找夏微菱去商量办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