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103章 赶出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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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医生听到这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点点头在病历上做了笔记。
百里夜担心地看向对方，但钟离念似乎只是在发呆。
“念念？”百里夜握住了钟离念的双手。
可就在这一瞬间，钟离念开始控制不了地发抖。
“念念！”
百里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继续握着他的手，还是应该放开。
可也因为这样，房间里的三个人充分理解了钟离念痉挛的原因。
曲医生也立刻跑到钟离念身边，“压住他的手，不要让他受伤。”
百里夜听话地照做，还一直呼唤着钟离念：“念念！念念，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呢。我不说了，你不想听的我都不说了好不好？”
曲医生趁着百里夜压住了钟离念，连忙按下房间里的紧急按钮，再到与会诊室相连的办公室推了个小推车过来。
“曲医生，怎么了？”护士几乎同时冲了进来。
“病人痉挛，压住他。我给他打镇静剂。”曲医生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针管。
“麻烦你让一下。”护士接过百里夜的工作，把他推到了一边。
百里夜只好站到一旁，除了看着他们忙，什么也做不了。他是第二次觉得自己面对钟离念时是这么的无力。
钟离念这次痉挛并没有多严重，曲医生那镇静剂也只是以防万一，但没多久他就恢复了意识，也没再挣扎了。
“钟离念？”曲医生站在他旁边轻声问。“听得到我说话吗？”
钟离念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可以。”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护士松开了钟离念的双手，百里夜冲过去抱住了他。
“你吓死我了，小念！你到底怎么了啊？”这种害怕的感觉不管经历几次，百里夜都仿佛第一次经历一样，每一次都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钟离念示意要喝水，百里夜连忙扶着他喝了几口。
他躺下后闭上眼睛对曲医生说：“曲医生，你告诉他吧。”
曲医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才开口：“其实任何心理问题都可大可小，有的时候只需要解决其中的一个环节，其他的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小念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心结，他把很多问题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不幸的结果。没有办法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是因为你们高中的时候被迫出柜，他认为这是他的问题，所以你才被父母送出国。”
“可是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不是小念的错。”百里夜解释。
曲医生笑了一下，“我这么说不是说这是谁的错，当时的事情发生的缘由我相信你们比我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原因非常复杂，并不是说如果那些照片没有被拍到，你们就是绝对的安全但是只是说，在小念的心里，这些都是他的错。”
听到这里百里夜心疼地看向钟离念，可是那个人始终闭着眼睛，仿佛他们说的不是他的事情一样。
“以前小念来找我的时候也讲过他和家人的事情，虽然讲的并不是很多。”曲医生停了一下想了想要怎么说，“我觉得，根据你今天提供的新信息，可能我们需要调整一下治疗方向。”
钟离念这才睁开眼睛，起身坐到百里夜旁边的沙发上。
“因为你之前和我讲家里的事比较少，而且说的都是你和你母亲小时候的相处。以后我们可以朝你母亲对于你们二位的关系的看法，这个方向努力一下，可能更加容易解开心结。”
提到母亲的时候，钟离念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自觉捏住自己的手指直到泛白也没有放开。
“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我们还是可以找别的方式。”曲医生也没有把话说死。
钟离念和曲医生预约的并不是心理治疗，而是心理辅导，所以并不是以“治疗”某个心理问题为出发点，而是“辅导”和“开解”。刚开始钟离念是抱着心理治疗的想法来的，但是和曲医生聊了几次，曲医生就建议他换个方式看待问题。
毕竟他不是真的有心理疾病。
看得出钟离念没有那么容易提及他一直藏起来的心事，曲医生说：“不用着急现在做决定。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直到下次预约，你可以考虑一下想和我聊些什么。”
“好。”钟离念站起身和曲医生握了握手。
“麻烦您了。”百里夜也握了握曲医生的手。“我可以和您留个联系方式吗？”
曲医生看向钟离念，“这要看小念的意思。”
“可以，我所有事你都可以和夜哥说。”
“夜哥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找曲医生就好。不用通过我。”
最后两人交换了联络方式，百里夜才带着钟离念离开中心。
“回去我开车吧。”钟离念的脸色不太好，百里夜不放心让他开。
“好。”钟离念没推辞。
“明天你上班吗？”百里夜给钟离念系好安全带问。
转天是周日，按理说是不用上班的，但钟离念的工作最近好像很忙，百里夜也不敢肯定。
“不上。”钟离念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去兜兜风？”
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别说钟离念了，百里夜现在也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
“好。”
百里夜连接了车载蓝牙，播了首轻音乐，又帮钟离念把车座放平了一些，才再次回到驾驶座。
时间还不算很晚，路上的车还有不少，一路上走走停停，开的并不快。
就在百里夜以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他开口：“夜哥，如果今天的……对你来说不能接受，我们就这样也可以。你不用勉强……”
鼓足勇气说出口的话却被打断了：“小念，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很了解你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我以为时间久了，被那个人渣……贴照片的事就不会继续影响你了。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和你相比，我这几年过的是多么悠闲的日子。当时我留下你一个人面对所有事，之后我还是让你一个人承担着后果。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再次接受吗？”
钟离念不知道怎么百里夜的几句话就变成了他的错，“我……”
“你了解我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
他似乎抓到了某个奇怪的重点。
而口不择言的人则是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只好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司机。
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没有很长，但钟离念不仅没有见过也不曾想象过百里夜吃瘪的样子，一时间充满了好奇。
他调整好座椅，侧着身看着百里夜，而被看的人只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钟离念伸出手指戳了戳百里夜的脸颊。
没有反应。
戳戳。
还是没有。
戳……
钟离念的手指被抓住了。
“别闹。”
语气有些无奈。
被抓住的手指弯了弯。
这是钟离念在等他回答的意思。
“我有你的微信。”百里夜只好说。
“什么时候。”钟离念的好友没有很多，而且每个人都是确认过才加上的，怎么会漏掉百里夜。
百里夜报了个日期。
是去日本比赛的时候。
也是。
他也只有那个时候短时间内加了许多同学，漏掉一个没对上人是有可能的。
“你那么早就加我了。”钟离念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为什么不告诉我？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我的生活很好玩吗？”
“不是的，宝。”百里夜语气有些焦急，他怕钟离念误会他，“我不敢和你联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我不想因为不能保护你再让你受伤。但是，但是我又舍不得你，我又怕不知道你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所以……”
车里只剩下音乐的声音。
以及百里夜锣鼓声的心跳声。
几分钟后，钟离念再次开口：“可是我不发朋友圈啊。”
百里夜没想到钟离念会说这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离念继续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那你也了解不到什么啊。我为什么不多发点朋友圈呢？这样我什么事你都知道了。对啊，我应该多发点呢。”
百里夜怕钟离念又钻进另一个牛角尖，说：“念念，我就是想陪着你，即使不是本人在你身边。这样就够了。我从来都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而已。”
百里夜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小念，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
钟离念有些茫然地看向百里夜，“听懂了……吧。”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的生活而已，不是为了窥探也不是为了旁观，你懂吗？”百里夜再次确认。
“嗯。”钟离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
“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先把你的心理问题解决，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百里夜揉了揉钟离念的头。
“你不回美国了吗？”钟离念这几天第一次提到以后的事。
“偶尔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但我已经决定要长期搬回国了。”百里夜笑了
“嗯。”钟离念依旧是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确定钟离念心情好点了，百里夜说：“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刚要打开车门，他却感觉到衣角被抓住了。
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再看向拉着自己衣角的人，那个人说：“我跟你一起。”
“好。”百里夜当然不会推辞。
本来以为两个人只是并肩逛个超市而已，没想到钟离念却全程拉着他的衣角，在他身后半步，想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走到零食区，百里夜问：“你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都可以。”钟离念继续低着头跟在百里夜后面。
意料之中的答案，百里夜随意拿了几包雪饼、一箱旺仔牛奶、一包瓜子还有一包鱿鱼丝，应该都比较符合钟离念的口味。
看了看推车里的几包零食，他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两个人晚饭吃的都不算少，买这些这只是为了垫垫肚子而已。
“走吧。”百里夜对身后的人说。
“你不拿你爱吃的吗？”钟离念幽幽地问。
“我吃什么都行。”百里夜说。
钟离念终于放开他的衣角，径自去拿了好几包麻辣牛肉、鱼皮、猪肉脯、口水鱼小鱼仔、麻辣鸭肠、卤味鸭舌、麻辣土豆片……
“够了吧，小念。”百里夜看着被钟离念堆满了的购物车，连忙阻止他继续放东西进去。
钟离念看了看推车，耳尖有点泛红，“好。”
不过最后百里夜还是乖乖地把钟离念拿的零食统统付了钱再搬上了车。四个塑料袋摆满了后排的座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哪里。
百里夜本来只是想找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和钟离念一起散散心。但既然买了这么多零食……
钟离念刚开始还打起精神和百里夜聊天，顺便喂了他几口零食。
把零食袋子放在百里夜的嘴前面，他吃进去的时候总是用舌尖有意无意地舔一下钟离念的手指。
前几次钟离念还躲一下，后面直接放弃了，任由百里夜挑逗。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念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后座上放着一张很大的毛毯，百里夜把车停在路边帮钟离念盖好，虽然夏末的天气还没有很冷，但他还是把车里的暖气稍稍调高了两度。
然后他才重新启动了车。
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候他有点困了，刚好路过服务区，看钟离念还睡得好好的，他下去买了杯咖啡。
服务区的咖啡味道不怎么样，但有的喝就行了。
好在百里夜还在倒时差，所以也不算难熬。
靠在车边把一杯咖啡喝完，回过身他才发现本应在睡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怎么醒了？”百里夜坐进车里，揉了揉钟离念的手。
“我们在哪？”钟离念没回答他的问题。
“服务区，说好了带你去散散心的。”百里夜系好安全带，再次上路了。
钟离念扯了扯嘴角，“散心要跑这么远。”
“反正明天你放假也没什么事，远点就远点。”
虽然只是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钟离念却觉得精神恢复得不错。
看来最有用的事身边的这个人。
“要带我去哪？”
百里夜对于他来说一直都像未知的谜，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乐趣，带他去往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这一刻，说钟离念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
“秘密，到了就知道了。”百里夜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
钟离念笑了笑，从后座拿了一包麻辣牛肉，打开递到百里夜的嘴边。
百里夜眼睛看着前方，头微微底下，把从包装袋里挤压出来的牛肉用舌尖卷走。
剩下的路程里，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想到什么说什么，但就是没有提到晚上的话题。
因为百里夜说目的地是秘密，钟离念也非常听话地没有看路上的路标，让秘密贯彻到底。
三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了。
“到了。”百里夜牵起钟离念的手。
这时的他们在一个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山上，很多人来这里露营顺便看日出。
他们到的时间算是晚的，所以没什么地方给他们扎营。
好在他们也没打算露营。
满天星河，尽收眼底。
人类一旦到了空旷的地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所以像是海边和山顶，都是人们心胸最为矿、心情也最容易晴朗的地方。
百里夜从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往家附近的湖边跑，虽然没有大海那么有治愈性，但多少是有点用处的。
所以他才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带钟离念来这里看星星。
“太临时了，东西没有准备齐全，等你下次有假，我准备好东西带你再来露营。今天就在车里将就将就，也没几个小时就到日出了。”百里夜牵着钟离念的手到附近散步。
为了早起看日出，山顶上的人几乎都已经睡了。两人即使牵着手也没人看得到，让他们有一种大隐于市的错觉。
“好啊。”钟离念轻声应道。
“以后我们每年出去旅游一次，以前说好了要带你去欧洲的。”百里夜带着钟离念走到一片小树林里，距离露营区有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虽然应该没有人在这个时间还醒着，但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靠在一棵大树上，他把钟离念往自己怀里带，“虽然现在可能没办法像答应你那样，带你住最好的玩最好的，但是以后这些肯定都会有的。”
钟离念在百里夜的怀里蹭了蹭，“我年假很少的。”
“笛哥也太不够意思了。”百里夜颇有不满地“啧”了一声。
“我明年要考建筑师，到时候要花不少时间准备，现在能多做点就多做点了。”康笛对他挺好的，即使是百里夜，钟离念也不想他误会。
“我家念念这么棒呢。”百里夜没想到钟离念毕业一年就要考建筑师，只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哪有，很多人都是一年内就考了。”钟离念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站起身却拗不过抱着他的两只手臂。
“别人是别人，我的小念该牛x还是牛x。”百里夜的手放在钟离念的腰上，不敢再有更多的动作。
“和我说说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吧。”钟离念说。
百里夜想了想，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开车过来的路上已经讲了一点。
“那边的高中和国内挺不一样的，成绩虽然重要但课外活动、义工、社会经验什么的也都看重。我不是和你说了我那时候为了申请大学，参加了学校的社团，其实高三的时候我就被设计了，竞争了社团的社长。其实我最初竞争社长就是为了一封推荐信，因为一个朋友告诉我社团的顾问和各大艺术院校都有点联系。念念就是一次社团活动时候解救的弃犬。”
“大学的时候我迷茫了一阵子。国外上学都是选课制的，有一节art history的课，我等了一年都没排到空位，差点就要延毕了。其实像国内正常4年毕业的是少数，大部分同学都读了至少5年。那边还特别喜欢做实习和出国交换，都是又费时间又不算学分的事。但是没办法，毕业后找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每个工作都需要至少两年工作经验，如果上学的时候没把经验攒够，后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牌子，L&，是你的？”钟离念问。
“对啊，我注册的公司名字。”百里夜揉了揉钟离念的背，没感觉到他僵硬，手大胆了一点。
“名字有什么意思吗？”钟离念的手也环上了百里夜的腰。
百里夜抱着钟离念的手臂紧了紧，“L&，百里夜和钟离念。”
“里”字和“离”字都被他念重了。
“本来想直接用li的，但姓李、黎、历的太多了，感觉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最后就觉得，这个名字又能代表我们两个的名字，但又没有那么明显，就定下了。”百里夜说到这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到这个牌子的设计的时候有点熟悉的感觉，可是你高中的时候给我看的设计都更……复杂一点，没有这么简洁的。而且我一直以为你会在你家公司做设计师。”钟离念摸了摸耳钉。
百里夜放开了钟离念，“有点冷了，回车里吧。”
“嗯。”钟离念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回车上，钟离念直接钻进后座，百里夜则是先发动了车打开暖气，才钻进后座抱住钟离念。
“冷吗？”百里夜问怀里的人。
“我整个人都在你怀里，你觉得呢。”
高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钟离念就惊讶过百里夜有多喜欢腻在一起，和现在比则是小巫见大巫了。
“念念，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百里夜轻声问。
钟离念短暂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抱住百里夜，“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我们就不会分开。”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百里夜恨不得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一分钟后，百里夜放开钟离念，“不过……我现在就一个人了，短时间内没办法让你衣食无忧，没办法像我们以前畅想的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吗？”
“什么意思？你一个人是怎么回事？”钟离念听的云里雾里的。
百里夜清了清喉咙，“大三的时候我想找实习。我爸让我到家里公司实习，我跟他和我妈摊牌了。说我这几年还是忘不了你，以后也肯定会回来找你。他们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钟离念的心跳开始加速，“那现在……”
“我偶尔还是会回家，看看他们怎么样。只要不提感情的事，他们还是愿意见到我。但是我不想给他们感觉好像我还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和不知道哪家的千金结婚生子过完一辈子。所以就自己注册了公司做我想做的设计。”
钟离念微微松了口气，如果真的因为他的原因让百里夜和他父母反目成仇……就像……
那他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狠话都对我爸妈说出口了，你可不能让我食言。”百里夜撒娇似的抓了抓钟离念的手指。“以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啦。”
面对他满脸期待的样子，钟离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当然想和百里夜成为家人。
家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的意义非同寻常。
可是……
“我被我妈赶出家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第103章 赶出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