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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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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试舞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学生们浩浩荡荡往吴府闯,途经大半个东市,整个长安城都为之震动。
被震动的还有龙椅上的皇帝。
就在朱雀门前,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查!必须狠狠地给朕查!
于是魏琳和符满去看仇博士的时候,医馆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刑部官员把路堵着,正在询问国子监失火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医们领了圣旨,正往里面挤。
“别挤!刑部办案,问话呢!”
“圣上让我们来的!再问人都要没命了!让我们先进去!”
有跟着来的学生弱弱举手:“那个,我是仇博士的学生……”
刑部官吏和太医们齐齐转头瞪他:“滚!”
魏琳和符满站在门外,双双叹气。
“你要进去吧?”符满转过头问她。
“啊?”魏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推了进去。
她捂着胸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符满!你别太过分!
但总的来说,魏琳还真被顺利地推了进去,离仇博士只隔了两三个人。
仇博士躺在榻上,右手和双腿正被太医们抬起来查看,脸上的气色瞧着还行。
魏琳稍稍松了口气。
仇博士当众吐血,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仇博士,仇博士。”魏琳又凑近了一点,小声叫他。
仇博士被所有人围着,脑瓜子嗡嗡响,晕晕乎乎间,居然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偏了偏头,看见眼熟的少年郎,认出来了魏琳。
多亏旬考的监考制度,他在四门学学馆监考时,见过好几次这位传说中的魏小郎君。
魏琳没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安抚地笑笑,仇博士也点了点头,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魏琳从人堆里挤出来,感觉人都快脱了一层皮,趁着符满还没有动手之前,主动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有太医在,没事了,走吧。”
符满愣了愣:“去哪儿?”
魏琳弹他脑瓜蹦儿:“不是秋收了吗?去你家。”
……
魏琳带着实践小组到符满家,之前他们就动手收割过粟米,这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不需要符满多说什么,就自顾自地动起手来。
符满看着他们熟练地挽起裤腿下田,不确定地挠了挠头。
这还是那群锦衣玉食的官二代?
符满的父母被吓了一跳,魏琳牵着他们的手,好好解释了一番。
她生得讨喜,浑身上下都有股子机灵劲儿,正是长辈最爱的那种小孩儿。
符满的阿娘被哄得晕晕乎乎,还要给他们烧水煮饭,被学生们拦了下来。
“大娘,怎么好意思再劳烦您呢,我们只讨一口水喝就好啦。”魏琳牵着符满的阿娘衣袖撒娇。
何大郎的妹妹,也就是魏琳的阿娘,在他们流亡途中就撒手去了,魏琳已经许多年没有和女性长辈相处过了。
难得碰上符满的阿娘,她卯足了劲儿哄人。
符满:是你亲娘还是俺亲娘?!
众人说说笑笑间,收割的收割,打谷子的打谷子,姚成宣又干起了老本行,踩着织布机咿呀咿呀。
金秋时节,粟米一簇簇随着风摇荡。
蔡卓状告吴康宁舞弊一案,圣上下旨令刑部处理,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据仇博士的口供,因为魏琳在国子监的名声,解试放榜的时候,有好几个博士都曾找过吴康宁,询问考卷一事。
吴祭酒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打发他们先回去,声称之后会重新查验。
仇博士就是在那时起了疑心。
国子监失火那日,他见吴康宁先是去了存放考卷的房间,然后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没多久,国子学学馆就起了火。
在火势还没有大起来的时候,一众博士都还忙着救火,但吴康宁口称火势严峻,恐伤人性命,令他们先行离开。
仇博士想到考卷,冲进房间,吴康宁不知为什么也跟了进来,和他吵了起来,两人拉拉扯扯间,火势渐大。
吴康宁先冲出了房间,但被窜起来的火焰阻挡了去路,一时间进退不得,最后吸入烟尘过多昏了过去,幸运的是,人只受了些擦伤。
仇博士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倒下的房梁砸中,右手和双腿都被烧伤。
即使被房梁砸中,他的怀中还紧紧抱着抢救出来的几份考试原卷。
刑部官吏记录着口供,又问道:“他和你吵什么呢?”
“我想抢救原卷,他只让我出去,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吭声。”
“后来我去扑灭原卷上的火苗,他便急了。”仇博士的嗓子还没恢复好,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他想抢卷子,还故意把那些原卷往火堆里扔。”
“我和他打了起来。”
“后来他怕死,就先跑了。”
刑部官吏又往纸上添了几笔,停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就不怕死吗?”
仇博士想起那天吴府门前的学生们,笑了笑:“我怕什么?”
他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心口。
“公道自在人心。”
……
仇博士被人抬去国子学学馆的废墟,指认现场。
经过刑部的勘察,起火地点并不是在国子学博士们的办公室,而是从吴康宁的房间开始烧起的。
来国子监上班不能带仆潼,可怜吴康宁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去干放火的勾当。
因为两年前救灾一事,魏琳的香皂出了份力,皇帝对她还有印象,亲自看过了这份差点被烧的试卷。
魏琳读了万卷书,写出的卷子自然不差,她唯一的短板就是作诗,好在科举并不考这些。
皇帝御笔亲批,魏琳为国子监解试第一。
小太子高兴得拍手:阿耶!对!就这样批!
虽然这样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开国皇帝的权威远比众人想得大。
魏琳接到消息时,又觉得自己被皇帝坑了一把。
出乎她意料的是,除了某些不知名的范姓人士,国子监内竟然没有人指摘她什么。
真相大白,吴康宁被罢黜国子监祭酒一职,但襄阳吴氏在朝中走动多日,竟让他们将这条人命保了下来。
吴康宁在国子监纵火和解试舞弊两桩大案后,被皇帝挥挥手打发回了襄阳老家。
想到他的年纪,说不定还能颐养天年呢。
魏琳身边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符满直夸她厉害,能扳倒国子监祭酒。
那可是五望七姓中的襄阳吴氏啊!
魏琳表面上称赞都是学生们的功劳,私底下却把笔都快掰断了。
好气好气好气!
大夏律令明确规定,科举舞弊这种重罪,是要全族流放的啊!
居然就直接将吴康宁放回家了!
她又叹了口气,如果一切都按照律令来办,自己也不会被钦点为解试第一。
但她骨子里还保留着现代人的灵魂,很难习惯这种不按规则来办事的行为。
她又自嘲地笑了一声。
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自己又真的是如此的刚正不阿吗?如果是,当初为什么要蓄意接近太子呢?
她叼着笔,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算啦算啦!去找王二郎一起练拳吧!
因为受到了皇帝的特别关注,刑部办案的效率异常的高,没几日就重新张贴了解试榜单。
魏琳自知结果,没有去过多关注,提着糖糕路过的时候看见符满在抄录她的原卷。
符满混在人群中,除了身形更突出些,还真的很难让人注意到。
魏琳上前几步,打开纸包,拿了一块糖糕递给他:“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要来吗?”
符满诧异地转过身,见到是她后,笑了起来:“好啊。”
解试舞弊一案在长安城内闹了好几日,但何大郎的小院子丝毫不受影响。
符满局促地坐在凳子上,搓着手不敢说话。
“这是司六郎、顾五郎顾慈、姚十一郎姚成宣、王二郎王玉山……”魏琳给他介绍道。
小太子、英国公小儿子、姚家十一郎、王家二郎……
符满只觉得眼冒金星,结结巴巴道:“俺、俺……”
娘欸!怎么全是世家子弟!
再看魏琳没有特别介绍的那位司六郎,也是锦袍加身,气度不凡,看着便是贵人。
魏琳偷偷笑了笑。
让你下手那么重!吓死你!
符满和魏琳不同,因为自己的出身,很少与其他学生来往,头一次碰见这么多贵族子孙聚集在自己身边,吓得满头大汗。
魏琳自认为报了一掌之仇后,还是给符满解了围,向大家介绍道:“解试第二,符满。”
王二郎纳闷道:“你那天带着大家冲出去,不是挺勇的嘛?”
太子没亲眼见到,缠着王二郎让他复述,当天国子监学生勇闯吴府的事情。
王二郎便咿咿呀呀表演起来,姚成宣嘲讽道:“要不要给你搭个戏台子啊?”
恰好小娘子们也来了,李小娘子笑道:“姚十一郎这张嘴还是没变。”
几个小娘子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姚成宣便不说话了,小太子左右看了看,叹息道:“齐三郎要是在就好了。”
“他在就更吵了。”姚成宣的嘴最终还是没闲下来。
魏琳笑得停不下来:“我给他写信说,他肯定要骂你!”
“菜来咯!”大舅何大郎端着一盆猪头肉上桌。
小太子没见过这些家常菜色,发出了震惊地声音:“哇塞——”
“快吃快吃!这可是我托春满楼的厨子做的!”魏琳得意地抬起了头。
她最喜欢吃春满楼的糖糕了!
太子殿下捅了捅身边的顾慈,又给王二郎使眼色。
众人会意,端起杯子,向魏琳道贺——
“生辰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