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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夏日 ...

  •   送走了江云帆和孙潇易已经是午后。

      刷碗的差事这回轮到了杭夏和蒋莹莹。

      她们四人为了更好地学习,也为了减少时间的浪费,昨日便商量出对策,两人一组轮流做饭洗碗。就比如昨日是杭夏做饭,蒋莹莹打下手,洗碗刷锅的活就是顾琪和许知意做的,大家互相配合,互相理解。不管好吃不好吃,都能有说有笑地吃完。晚上睡觉前,甚至还会去美食APP上学点经验,第二日吃早饭时互相分享。

      杭夏格外地喜欢这样合租的氛围,有爱和谐,没有多少弯弯绕绕。

      水槽里水声哗哗地响,几颗水珠趁人不注意从池边迸溅出来,顺着大理石板流到了杭夏的裙子上,星星点点的水渍就在她的白裙子上开了花。

      蒋莹莹眼尖地发现了,尖叫了声,“呀,夏夏你小心点,你看看你裙子都脏了。这些都是火锅的油,洗不掉怎么办?”

      杭夏循声看去,发现真的是脏了几块地方,皱了皱眉头,“确实不好洗。过会儿丢了。”

      “虽说我们这里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但你这衣服一脏我倒是知道缺什么了。”

      “缺什么?”

      “缺个围裙。”蒋莹莹道,“你这些衣服一个个又贵又难洗,弄脏了就丢,也不是个事儿啊。我们不如买个围裙,洗碗的时候带着就不容易弄脏衣服啦!”

      蒋莹莹的眼里满是心疼,似乎颇为惋惜杭夏这件小雏菊点缀的白裙即将被丢弃的命运。

      杭夏闻言一笑,眸子从窗外嬉闹的幼儿身上回来,洗碗的手也停了,“反正我又不缺,脏了扔了就是。”

      “额,我可以说你真的是壕无人性吗?你考虑考虑我这个平民的感受好不好?你不用围裙,我们能不能用?”蒋莹莹哭丧着脸将头靠到杭夏肩膀上扭了扭,颇有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莹莹,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奢求这些。”杭夏转过头,平静如刺骨寒冰的目光与蒋莹莹对视着,蒋莹莹便看见了在她漂亮的眸底带着的冷漠,“但也是他们该给我的,我也应该用的。”

      蒋莹莹也不插科打诨了,她直起身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高中认识的杭夏,对杭夏的家庭背景也了解一些。相较于经济被家长掌管的高中生们对毫无节制、为所欲为花钱的杭夏感到的崇拜艳羡,她反而更心疼杭夏。

      杭夏出生在一个中产的家庭。当时她家算不上泼天富贵,但绝对可以衣食无忧。小时候,杭夏也算是度过了一个有爱的童年。

      可随着杭父杭母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们的雄心也被唤醒,他们不在耽于普通的中产,他们想实现阶级跨越,成为上层社会那群主导者,所以他们开始了夜以继日地、脚不沾地地工作。至于他们对杭夏的补偿,就是银行卡里按时打进的钱。

      从杭夏小学五六年级开始,便被扔给了家里的保姆,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杭夏都看不见杭父杭母的身影。

      蒋莹莹还记得高一下学期,杭夏曾半开玩笑地和她说,“我其实算个孤儿。有父有母,和无父无母一样。”

      她本来是不信的,怎么可能会有家长不爱自己的孩子?直到高中毕业,整整三年,她都没见过杭父杭母,每次家长会来的不是保姆就是司机,蒋莹莹才相信杭夏说的是真话。

      如果悲惨缺爱的童年只是杭夏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水洼,那杭父杭母的离婚就是一条难过的通天河。杭父杭母常年在外,聚少离多,渐渐没了感情,各自都有了新生活,新家庭。只是都互相防着对方,谁被先抓到谁就先倒霉。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一直维持到去年,以杭父被私家侦探拍到证据告终。

      这么多年的亲子分隔,让杭父杭母对杭夏的感情也越加淡薄。甚至是离婚,也互相推诿,谁都不愿带着杭夏生活,吵得不可开交之时,甚至杭夏会破坏他们现有的生活的话也说的出口。

      唯一令蒋莹莹欣慰的是,杭夏还有一对爱她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都是知识分子,这么多年他们除了照顾杭夏,辅导她的功课外,还竭力为她争取各种应得的利益。去年杭父杭母的离婚大战中,他们就为杭夏争得了高额的抚养费。同时,还连带着杭父给两位老人的赡养费一起,一道打进了杭夏的卡里。

      现在的杭夏,可以算是妥妥的富婆。至于到底有多少,蒋莹莹并不清楚,可她见过杭夏随手塞在密码箱里的黑金卡和其他五颜六色的卡的,她眼睛当时都看不过来了,只能捂着嘴瞪大眼睛尖叫。

      随即就被杭夏甩了个白眼,丢了句,“大惊小怪,喜欢送你一个。”

      ----

      盛夏的风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炽热的阳光晒的空气翻涌过气浪,裹挟着荷塘微不可见的水汽和淡淡的荷香,吹过每一块大街小巷。

      盛夏就是盛夏,他从不慌张,永远会带着自己的锋芒。

      杭夏被突来的风吹迷了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火热的夏日已经起了一层雾气,外面的樟树也恢复了平静,收敛了枝桠,蝉鸣消失了踪影。一切好像都是幻影,但却存在地意外真实。

      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反正她一个人也能生活。

      杭夏眨了眨眼睛,微微低了头,卷曲丝滑的耳边发就顺着脸颊垂落,勾勒着她小巧的面庞,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又细致地擦拭着盘子上的水珠。

      蒋莹莹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而是笑嘻嘻地挤了挤她的肩膀,问她,“学长方才说和你认识?怎么回事啊?”

      纠结了下,又道,“我看你们似乎有些不对付?”

      杭夏半蹲着身子,将盘子倒扣在碗柜里的碗碟置物架上,低眉想了想说,“没有。就昨日散步碰见了。”

      她并没有将火车站里碰见的那人就是江云帆这件事如实相告,否则按照蒋莹莹大大咧咧的性子,说不定又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况且……

      杭夏动了动眸子,她看得出来,江云帆太受欢迎了,和他牵扯上,定是个麻烦。

      她最讨厌麻烦了!

      还是躲开为妙。

      听了她的话,蒋莹莹顿时来了兴趣,在她身旁蹲下,“在哪?”

      “荷塘,他晨跑。”

      “原来学长热爱锻炼啊,难怪身材超好。前几日真是亏了,早知道也起来散散步了。说不定还能制造个偶遇啥的。”蒋莹莹低着头嘀咕一声,又问道,“是你昨天散步的时候?”

      “不然呢?晨跑晨跑,还能晚上消食的时候?”

      “哦。”蒋莹莹点了点头,“那明天你散步的话,能不能叫上我?”

      “你起得来?”杭夏斜睨了她一眼,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仰望她的蒋莹莹的脸,似笑非笑地阴阳怪气道,“夏夏,别闹,我再睡一会儿。”

      “哎呀!”杭夏站起身子,轻轻跺了跺脚,面上闪过一点娇羞,“我哪有?”

      “没有?”

      “……没有。”

      杭夏笑,“那就没吧!”

      “什么叫那就没吧?本来就没有。”蒋莹莹不服气地过来,一把薅住了杭夏的脖子,将她往自己方向上带,“杭夏夏,你是在质疑我吗?”

      “嗯哼?不行吗?”杭夏动了动身子,低头从蒋莹莹的胳膊下逃脱了她的掣肘,又用胳膊肘一抵她的腰,“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蒋莹莹义愤填膺,说完,她一掐杭夏的腰间,咯吱起来,“我看你是好久没被收拾,皮痒了是不是?啊?是不是?”

      杭夏哈哈笑着躲,但始终没躲过,只能等笑得喘不过气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蒋莹莹问,“还取不取笑我了?”

      “不了不了。”杭夏实在没力气,依靠着蒋莹莹的身子借力,才不至于滑落到地上。

      蒋莹莹是吃准了杭夏怕痒,只要惹急了她,她就用手挠杭夏的腰和胳肢窝,屡试不爽。杭夏也不是没反抗过,可蒋莹莹根本不怕痒,任她东抓西挠,就是没用。最后,反而是她,落了一阵挠,连连求饶。

      两个人玩累了,厨房也收拾干净了,就往卧室走,四个人中午都有睡一小时的习惯。

      进了卧室,蒋莹莹便问,“夏夏,我听知知说,学长扯了你的薄荷,被你凶了?难怪我觉得餐桌上你们气氛不对付呢!”

      何止蒋莹莹觉得,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杭夏正调着空调,回头“啊?”了一声,然后道,“嗯。”

      “你虽然喜欢花花草草,但我了解你,你不至于为了一片叶子生气啊?”蒋莹莹边说边铺开被子。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薄荷,我是觉得他……”杭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了蒋莹莹一眼。

      蒋莹莹会意,直爽道,“没事,你直说。在花痴学长和好朋友之间,我还是选择你的。毕竟,我还要靠着你以后养我呢!”

      杭夏放了心,“我觉得他没礼貌。”

      “啊?”这话真的是出乎蒋莹莹的意料,以至于她惊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江云帆这个人,她听人说过,他温柔疏离,对人都是不达眼底地客气,说话不紧不慢,高深莫测地让人看不透。也听人说过他高冷,装,逼,看见人打招呼就笑着点点头,不咸不淡地保持着得体的社交距离。

      也正因为他这种矛盾的特质,又加上长得好。看,才会吸引许许多多的目光与钦慕。

      这还是蒋莹莹第一次听人说,江云帆没礼貌的。不论是哪种评价里,江云帆对人都是得体的,不可能有没礼貌这一说。

      “你们是被蒙蔽了双眼。”杭夏下了定论,又开始列举论据,“进来时,你们和他打招呼,他一声不吭。进了屋还到处闲逛,随意动人东西。这不是没礼貌是什么?”

      “那你真是误会人家了。学长进来对我们点了点头,微笑伸手打了招呼,只是没出声。后来也是知知说要带他参观,他拒绝不了,才应了。至于碰你的花这事,他可能真的是喜欢,就碰了碰叶片。”

      “是吗?”

      “是啊!”

      “那他吃饭的时候,还让你和知知下不来台。”

      “人家只是个人习惯而已啦!像你不吃鱼,我要给你夹一整条鱼,你吃吗?”

      “不吃。”

      “那不就得了!”蒋莹莹一挥手,对着床瘫了下去,“你就是对人家有偏见。”

      “有吗?”

      “有的呀!”蒋莹莹在床上滚了下身,随口就道,“不过夏夏,我记得你好像越喜欢什么就越抗拒,作出一副不要的样子。你不会也喜欢学长吧?”

      杭夏脸顿时火辣辣地烫,她觉得就是现在放个生鸡蛋都能烫熟的程度,蒋莹莹这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又把她和江云帆扯到了一起?还说她喜欢江云帆?

      她赶紧大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蒋莹莹你别瞎说话了。”

      她拉了窗帘,掀开被子钻进去,“睡觉。”

      蒋莹莹嘟囔着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凶我干嘛?”

      “因为你总是口不择言,讨厌死了!”杭夏裹紧被子,背对着蒋莹莹抱怨。

      “讨厌就讨厌,你讨厌我,我喜欢你就行了。”蒋莹莹嬉笑着过来抱住杭夏的腰,“我最喜欢夏夏了。”

      “快睡吧!下午还要学习呢!”杭夏受不住这样的黏糊,她挣了挣,没挣脱开,只能任怨地闭眼,只当背后有个树袋熊玩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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