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心动》空落雨

14、柠檬茶

　　电梯入户的布局打断了林杳杳平复没多久的心。
　　她紧紧跟着秦昭，从没这么依赖过一个人。

　　商教练夫妇迎他们进去，贴心的摆好两双拖鞋，似乎并不意外林杳杳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饭马上就好，你们去客厅坐会儿。”

　　“杳杳，你可以来帮帮我吗？”
　　“他们聊起来无非就是打比赛和训练，无趣得紧。”

　　和蔼可亲的师娘保养得当，有着她这个年纪沉淀下来的温婉。她拉着林杳杳的手把人从秦昭身后领出来，三言两语就安抚了她的局促。

　　林杳杳连忙点头，模样乖巧。
　　把衣服搭在衣架上先去洗了手，然后才跟在师娘后面去了厨房。

　　厨房很大，香气扑鼻，勾起林杳杳肚子里的馋虫。这么一想，回庆市的两天里她还没踏踏实实吃过一顿饭呢。总是各种小吃或者加餐。面前的丰盛可口的家常菜就显得更加诱人珍贵了。

　　林杳杳领到了泡茶的任务，在师娘的耐心指导下进行操作，抽空也回应着师娘的话，半点尴尬和不安都没了。

　　只是秦昭坐立不安，惹来自己师父的训斥。

　　“浮躁，一会没见看把你急的。”
　　“你师娘还能吃了她？”

　　老头板起脸的时候很有威慑力，但秦昭却不吃这套，仍旧探着头往厨房瞅，抽空还问着：“商礼呢？没在家？”

　　“房间呢，不知道又作什么，非说不饿饭不吃了。”

　　“我看看去。”

　　商礼是商教练的独子，与秦昭一同被媒体称作男排双子星。也正是因为这两人，中国男排低迷多年，才又在世界大赛上崭露头角。秦昭今年签了国外联赛出去历练，许久没有跟商礼碰面，不过过阵子国家队集训，他们还要并肩作战。

　　秦昭原来经常留宿，熟门熟路。

　　敲了两下门，就听到商礼的亮嗓门：“人不在！敲什么敲！”

　　都说天才都有些怪，商礼就是怪在脾气上了。他与秦昭的性格刚好相反，像只时刻准备战斗的刺猬，八百个心眼还作精，嘴毒不饶人。
　　听这语气，怕是又不知道谁惹了他。

　　秦昭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商礼。
　　因为在家，他穿的很随意。
　　头发剃得更短了，像是街边常见的不良少年。

　　只是商礼长了张娃娃脸，若不是嘴太贱，瞧着就像是团宠的模样。

　　但熟人都知道他有多难搞。

　　真要数，也只有个秦昭跟他关系亲近，合他眼缘。

　　饭菜摆上桌，商礼也被秦昭从房间里拉了出来。五人落座，还开了瓶酒，气氛融洽。林杳杳也笑盈盈的，她低头认真吃饭，看的师娘越发喜欢，时不时用公筷给她添菜，把秦昭的活儿都抢了。

　　饭桌上的话题果然还是围绕着比赛和训练进行。

　　师娘毕竟做了许多年家属，对排球了解甚多，还能插得进话。林杳杳就不行了，许多术语听都听不懂，只能做好自己吃饭的本职工作。然后积极主动的去厨房切水果当饭后甜品。

　　切着切着，商礼进来拿东西。
　　斜眼一看，啧了一声，不客气的评价：“你这苹果切的丑死了。”

　　林杳杳也不生气，反而贴心的问：“那你要我给你切个小兔子吗？我可以试试。”

　　神他妈的小兔子。

　　商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不敢像对待其他那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一走了之。因为他怕这个蠢女人真的会切个兔子端出去给他！
　　他冷冷道：“你切什么我都不要。自己吃吧！”

　　林杳杳点头：“好吧。”

　　商礼：？？？？？？？

　　好个锤子啊！她是不会生气吗？？？
　　秦昭上哪儿找了这么个傻乎乎的女人回来。

　　平时在场上，只要他轻蔑的笑容一出，冷冷的语气助攻，什么火都挑的起来！怎么到她身上就不管用了。

　　林杳杳见他站在一旁，脸色从白到红再到黑，忍不住小声说着：“没关系，你实在想要的话，我切给你。我真的练过。”

　　“不用！！”

　　“我真的会……”

　　几分钟后，林杳杳自己从厨房出来了。

　　师娘问：“商礼干嘛呢，拿个杯子这么久。”

　　林杳杳答：“他在切小兔子呢。”

　　商教练皱眉：“又犯什么神经。”

　　当晚，小疯子商礼许久未营业的微博更新，配图是一盘七零八散的苹果，配文，去他妈的小兔子，怎么这么难切！！

　　秦昭评论：你在发什么疯？

　　酒足饭饱，想要帮忙收拾残局的林杳杳和秦昭被师娘赶出门。
　　秦昭喝了酒，明亮的眼眸有些迷离，他倚着电梯壁，帽檐下压，手里抓着外套，整个人透着股酒后的黏糊劲儿。林杳杳喊他名字，他答应得很快，喊一声就应一声，乖得很。

　　明明出门的时候跟师父师娘打招呼还清醒着呢，怎么转脸的功夫人就醉了。

　　她把人哄进车里坐着，还给系了安全带。
　　刚想关门，就被秦昭拉住了手。

　　他的力气很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棒球帽摘下来丢在后座，那张帅气的脸庞就在眼前，看的林杳杳又羞又急，她喊道：“秦昭，放开我，我还要开车呢。”

　　秦昭拉得更紧了。
　　他又用了些力气，林杳杳根本抵抗不了，整个人就这么扑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抬起手在侧脸上点了点。
　　孩子气的要求着：“你还没亲我呢。亲了才能走！”

　　他说话时并没有难闻的酒气，明明没穿外套，整个人却很热，烘的林杳杳一路烫到脖颈。她抬手想推他，刚撑在他胸前就感受到了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震的她手心都是酥麻的。

　　“呜这可怎么办呐。”她挫败的埋首在秦昭胸口，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秦昭才听到她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
　　“亲……唉亲一口的话，你就放手，好吗？”

　　轰——

　　脑子里似乎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秦昭心跳加速，却不敢开口应声。
　　他怕一张嘴，清醒又夹杂着隐忍的话语太过直白，吓到她。

　　他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拉着她的手泄了力气，正想坦白自己装醉。下一秒，脸颊上快速掠过的柔软触感就让他彻底愣住。

　　林杳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真的亲了秦昭。

　　手腕处没了桎梏，她回过神，连忙抽身离开甩上车门。

　　停车场里安静极了。

　　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都因为这个蜻蜓点水般纯情的亲吻心乱如麻。

　　夜晚，京市道路拥堵好了许多。
　　秦昭因为突然地亲吻乱了神，竟真的有了几分醉意，昏昏欲睡。
　　车内的气氛安静暧昧，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秦昭的手机突然响了。林杳杳担心是什么急事，把车停在路边，抬手推他。手机响了两声，秦昭总算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只是听了两句话，他就眉头紧锁，声音也冷下来：“抱歉不认识，以后别再打了。”

　　语毕动作熟练地将那个号码拖进黑名单，抬手揉了揉额头，语气软下来，对着林杳杳说：“渴。”

　　林杳杳本来铁了心不理人，可还没几分钟呢就坚持不下去了。

　　对着秦昭这张脸，真的很难发脾气。

　　她把自己随身的背包从后面够过来塞给他：“自己拿！”

　　秦昭点头，不敢有意见。

　　林杳杳的保温杯是粉红色，和她的人一样可爱。拧开后，柠檬香气飘散开来，水温也恰好能入口。她最讨厌喝白水，所以出门的时候水杯里面也时常带些茶包，辅助自己多喝点水。

　　车又开了段路，林杳杳才问他：“刚刚是骚扰电话吗？”

　　秦昭喝了柠檬茶胃里暖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嗯，可能是上节目的关系，电话号码又被人翻出来卖了。”

　　林杳杳没接话。

　　因为节目有要求，嘉宾之间不能在镜头外私联。所以参加节目的大家互相都没联络方式，任何通知都是由节目组负责沟通。既然签了协议，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秦昭收起手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今天说没完整的看过排球比赛？”

　　林杳杳点头：“应该是没完整的看过吧。”

　　其实秦昭参加的上届奥运会她是看了的，就在学校食堂里和许多人一起。她看着镜头里无数次突破对方拦网得分的人，内心骄傲又自卑。就算心情复杂，她还是会跟同行的人炫耀着，那个一人独占20分的主攻手以前是她同学。
　　她曾经离秦昭很近，触手可及。但短短几年，秦昭就站在她无法触及的高度，和她没了交集。

　　但也是那次起，她好像总下意识的避开排球比赛。

　　不知道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还是无法接受与秦昭之间察觉越来越大的事实。

　　“想看吗？后天的国内联赛决赛正好在京市办。”秦昭解释说，“我在国家队的队友，他们俱乐部进决赛了，给了我门票。如果你不想看，我就不要了。”

　　林杳杳听了，答应的爽快：“好啊，一起去吧！”

　　她想起今日在饭桌上谈及排球的无知，多少有点挫败感在。
　　如果可以，她也想多了解些排球。
　　毕竟那是秦昭从少年时就热爱着的运动。

　　“嗯。”秦昭笑道，“一起去。”

　　奔波了两天的林杳杳洗漱完幸福的躺在床上却迟迟没能入睡。她以为自己该秒睡的，但一闭上眼睛就是昏暗寂静的停车场中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当时怎么就亲上去了呢？她想来想去也没能有个答案。

　　不过……秦昭醉了。
　　肯定记不得。
　　只要她不说，这事儿也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了。

　　打定了主意，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林杳杳也渐渐的重新酝酿起困意。

　　就在马上睡着的时候，秦昭隔着门喊她：“晚晚，你的东西忘在我这里了。”

　　门拉开一条缝，女孩警戒的看他，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粉红色水杯上。

　　秦昭递过去：“谢谢。刚刚下车你跑的太快了，我来不及还你。洗漱完才想起来。”

　　林杳杳嗯了一声，伸手拿了就想关门。
　　可秦昭却没松手，握的更紧了些。

　　她表情疑惑的看他，就听到秦昭低声问：“你哄人的时候都像今天一样有求必应吗？”

　　林杳杳的脸红成了大苹果。

　　他没醉！！！
　　他全都记得！！！
　　这下她是彻底睡意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