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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觊觎谋 ...

  •   月上柳梢头。
      眼看着暑气仍炽,虽然没有白日里那样强烈,但不起风,让人觉得沉闷。
      渚老将军曾经与大谢家的谢安共同辅佐太宗平定天下,天下大定之后,被封护国大将军,一片富贵锦绣。传下几代后,由于国事安定,渚家后代反而多文臣,独独一个渚鸢,是传承了老将军的衣钵的。
      传到如今的渚家这一代,更是没几个武官了。渚寒是渚家的长子,却文武兼修,曾经在殿前被官家钦点为探花郎,他长相不同于晋京时兴的美郎君的俊美长相,从小习武,更是有一番锐利的气质,眉眼深邃,器宇轩昂。竟惹得太后最宠爱的平成郡主动了主动下嫁的念头。
      但他已有发妻。他与发妻许氏青梅竹马,许氏是他母亲娘家的姑娘,也算是渚寒的表妹,二人与情浓处结为夫妇,恩爱不移。
      面对郡主的情意,他只说:“故剑情深,不愿舍去。”
      更得官家青眼。
      认为他不慕权势,不移心志,遭到拒绝也不生气,反而让他高升,一路平步青云。
      当年的晋京贵女更是眼红,直羡慕许氏找了个好夫郎。
      论年龄,许氏甚至比渚寒还要年长半岁,更是配不上意气风发的新任探花郎。
      官家践祚多年,渚寒如今在朝中站稳脚跟,但作为肱骨之臣,难免事务繁忙。他一下朝回来就要忙着公务,许氏见天气暑热难耐,端了碗莲子汤去书房看他。
      许氏穿过月亮门,走到书房门前,门口的家仆行了一礼:“夫人,大人正在忙。”
      透过窗户,正看到她夫君在案前拿笔书写着什么,她不忍出声打扰,只是轻扣了几下门。
      她一贯温婉,就是扣门也是轻轻的。
      窗上的影子停了笔,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之后,她听到渚寒朗声道:“是若娘吗?进来便是。”
      许岚若提着食盒跨步进去。
      她长得温婉,眼睛却是一副笑眼,平添几分俏丽。二人成婚已有三年有余,夫妻之间亲密无间。
      她便自然地缓步进去,走到书桌前,将莲子汤从食盒里取出:“夫君,我亲手做了些莲子羹,你尝一尝,不能老是忙于公务而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呀。”她的语气带着些轻柔的责怪,眼里却尽是柔情蜜意。
      渚寒搁下笔,端过汤来饮下,又将尽管成婚已久仍然会羞涩的妻子抱起来,放在腿上:“幸有夫人提醒我,看来没有若娘,我是万万不行的。”
      许岚若将手放在渚寒肩头。她是个万分温柔的娘子,一贯以夫为天,听到这话,脸上飞霞:“夫君,忙完了来院子里寻妾身吧,我们二人也好久没说些体己话了。”
      她成婚之后,一直未能成功诞下嫡子,婆母早上请安的时候又来提醒她的,想到这,心里发苦。她一贯柔顺,也不会想着把婆母的催促和压力跟自家夫君倾诉,只是默默咽下去。
      渚寒岂能不知,于是宽慰道:“半个时辰我就该忙完了,到时候来寻娘子。明日我会同母亲再说说,这个事情,终究是看个缘法,若娘,为夫不希望你为此心焦。”
      夫君永远是这么体贴她。
      她点点头,顺势从他身上下来,说了些关怀的话就拿上食盒回去了。
      等到书房再无动静的时候,一道声音才悠闲地响起:“你这娘子,倒是懂事体贴。是孤不好,深夜到访,倒是耽误了你们夫妻亲近。”
      渚寒失笑:“殿下揶揄了。”
      书房的屏风后悠悠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当今的太子,萧濯。
      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萧濯正色道:“邠州起了洪水,不日孤将要离开晋京前去。但是孤这里有一桩私事,十分紧急。渚卿可不能不帮孤。”
      渚寒站起来,从容地将太子引到一旁坐下面谈:“是何私事?竟劳动殿下亲至臣下府上,实在是惶恐。”
      萧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此事于你,也大有好处。”
      “哦?”
      “听闻你之前一直在谢言卿面前夸赞一位美人?”太子倒了杯茶。
      渚寒不置可否:“不过是欣赏色相罢了。”
      他现在的神色,可没有半分自家娘子在时的温和,真该让晋京那些心悦渚寒的贵女看看,真正的渚大人是什么面目。
      “做成这件事,美人自然会交付在你掌中。”
      渚寒深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那殿下呢?恐怕于殿下只会益处更大吧?”他总要问个清楚,才能决定要不要再做一回太子殿下的鹰犬。
      他在审刑院就任,掌管大晋的刑狱和案件。他若是能出手,对于萧濯要做的事情来说,大有助益。
      萧濯一口将茶饮尽,极快地将茶杯倒扣在桌上,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意思:“孤?孤不要什么美人,只要一个谢家足矣。”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无法忽视其中的野心。
      渚寒并不是太子的谋臣,但不介意此时推波助澜一把:“殿下果然心有沟渠,殿下发令,臣下未敢不从。”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渚大人果然痛快。”他附耳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
      几息后,缓步离去。
      被中宫保住的那名女官,正巧是覃家的二女郎,正巧是在事发之前被调走了,正巧调去了他无法插手的中宫身旁。
      而中宫,是谢家女。
      谢家啊。
      淡出晋京众人的视野已久,他都快忘了,这曾经的一流世家。
      待太子走后,渚寒才轻轻地将卷宗下的东西抽出。
      是一副刚画完的丹青。
      湖中生莲,美貌娘子穿着绿萝裙,在小舟上因为醉酒而休憩,两靥生花。
      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画上的女子冰肌玉骨,望之情念即生。
      若是谢笙看见了该惊讶这正是她采莲时的装扮。
      渚寒又想起陆珩玉葬礼上,那弱不胜衣的小寡妇。他之前看到陆家小夫人只觉得貌美,在葬礼上望得久了,便看到那哭红了眼睛的妇人似是察觉到什么,狠狠嘲他瞪了一眼。
      好像一个美貌的泥人一下子有了七情六欲,真是有趣得紧。
      他平生第一次想看看,若是他入她罗帐,她会怎样看着他呢?
      他便是这样记挂了良久。
      他是渚家最优秀的长子,从小什么东西便唾手可得。母亲子嗣艰难,就他一个儿子,父亲三妻四妾却最爱重母亲。那些庶子只得礼遇,却得不了渚氏的权力。
      他想要权力,便登科而上;他需要妻子,便有人自荐枕席。他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连所谓的意中人,也该找个最美貌和最难占有的,不然就太过无趣了。
      人生苦长,他总要不断地为无趣的人生找一些记挂和念想。
      而他记挂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他抚上画上娘子如花般的面庞,像对待情人一般低喃:“不过一个晏家的丧家之犬。蜜娘,你不该待在一条什么都不能给你的狗身边。太委屈你了。”
      *
      眼看着距离谢长风的冠礼没有几天了,谢府里的下人连同主子都忙翻了天,最悠闲的反倒是冠礼的正主谢长风。
      他甚至得了空亲手写了副请帖让人带给谢笙,还附上一些酸了吧唧的诗词。
      姜如兰自从那次被他撞见和谢玄对谈之后,又一如既往回了小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至于谢笙说让他问清楚姜如兰作为一个母亲讨厌他的缘由,他始终没有行动。
      他自嘲地想,也许是他惹人厌呢?大晋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母亲就一定要喜爱自家儿郎的吧?
      不知为何,在查验到姜如兰手腕上确实有伤口之后,他的确对她的怨气少了许多。
      这不像他。
      一向潇洒肆意的谢郎君,怎么会瞻前顾后?又怎么会生出恻隐之心?
      他许久才翻过一页话本子。
      自从他从青霄观回到家里,已经有许久都没见过笙娘了。笙娘真是无情得要命,他遣人传过去的信一封也不回。
      这几天他过得实在是太过乏味,思绪纷乱。因为要及冠了,一向对他疏于管教的谢玄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限制了他出去风花雪月的时间。
      他也出去了几次,不是听听曲就是和相熟的纨绔子弟吃饭,听着那些人请来的伶人的温言软语,他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明明知道那些自诩君子的人看不起他的纨绔样子,却还是整日里摸鱼逗鸟,可能是……带着“我偏偏就要这样”的幼稚心理吧。
      他捂住脸,失笑。但是那副模样完全被笙娘看穿了。某种程度来说,他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解风情。
      他放下话本子,开始出神。
      不知,笙娘会来参加他的冠礼吗?
      这样一想,他连对一向觉得无聊的要跟无数人寒暄的生辰宴和冠礼都有了期待。
      谢长风的冠礼,也算是口口文里一个重要的情节。
      谢长风在茶楼听说书的时候,就曾注意到女主姜杳杳的风姿,姜杳杳被纨绔子弟骚扰,是谢长风出手替她化解了危机。二人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等到冠礼的时候,姜杳杳又由于女配的暗算被弄湿了衣裙,去换衣服的时候有意被人带去偏僻的厢房,在路上被谢长风英雄救美,感情得到升温。
      不过,他们二人并不是走的甜宠的路线,而是除了不和谐情节之外的甜虐交织。转折点就在于这次冠礼。
      冠礼之后,谢长风性情大变,变得患得患失,既想亲近姜杳杳,又讨厌自己被感情支配的样子。等到后来姜杳杳遇到袭击失踪,他品尝到失去的滋味,才开始对她温柔小意。
      但谢笙没想到的是,由于对出门玩耍提不起劲来的谢长风,到目前为止,还从未见过姜杳杳,更别提什么英雄救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觊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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