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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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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桃正式告别工地的那天上午,董工带着她把现有的施工面都转了一遍。尽管已经是隆冬,北回归线以南的地区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能让人沁出一身汗。
胡桃桃在出租屋里洗了最后一个澡,告别工地,终于能换上好看的裙子。
墨绿色丝绒的吊带长裙穿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像文艺复兴时期画布上鲜活的少女。
她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上的温度,12度的冬天,她没有屈服于温度,只在外面套上一件大衣。
毕竟在H市上的第一堂课,Fortran老师就说,H市是一个冬冷夏热的城市,在H市待上四年,那整个中国应该没有你待不下去的城市。
下午,杨臻宇开车来接她,一箱一箱地帮她把东西往车上搬,宽敞的后备箱都装满了。
“就你这个购买能力,我开辆五菱宏光都不一定能装下。”
胡桃桃拎上最后一兜零食,没好气地坐上副驾驶,“你这就夸张了,这不一个后备箱就装下了。”
“要不把你买的床垫、被褥这些搬下来装装?”
胡桃桃不吱声了,好女不跟男斗。
车子开到营区大门口时,被刘工给拦了下来。
杨臻宇看见他时,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胡桃桃把车窗给降了下去。
刘工走到副驾驶边上,只瞥了一眼杨臻宇,就低头对胡桃桃说:“胡工,能下来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胡桃桃为难地看向杨臻宇,刘工又开口:“杨老师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个刘工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杨臻宇对着胡桃桃说了一句:“去吧。”
刘工很贴心地将人引到门卫处的阴凉地,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暖手宝,“我知道G市的冬天不算冷,但比跃洞山还是要冷一些,你每天都要画图,别让手冻疮了,这个给你捂捂。”
胡桃桃尴尬地笑笑,“谢谢你刘工,心意我领了,冬天工地里绑扎钢筋的工人都不用这个,我就更用不上了。”
“胡工,以后,我能去G市找你吗?”
“当然,欢迎来G市指导工作,我和杨老师请你吃饭。”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完全不给刘工留有余地。
只是刘工的那句话完全不是胡桃桃理解的意思,他想通过工作调动调去G市,他想有一个离她更近的机会,只要她点点头,他就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她却用春风化雨将他的狂风骤雨抵挡在了千里之外。
刘工心头一涩,“好。”他再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神飘忽不定,里面有营区的一草一木、一楼一亭,甚至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但就是没有他的倒影。
“我能抱你一下吗?”
走神的胡桃桃还没来得及拒绝,刘工的双手就环上来,给了她一个虚虚的拥抱。
胡桃桃尴尬地挣脱出来,看了看车里的杨臻宇,“刘工,我们还得赶路,就先走了,再见。”
一句多余的寒暄和客套话都不愿意再和他说。
她讨厌越界的举动,心里、胃里都感到不适,翻江倒海的感觉呼之欲出,被她三两步跳上车给狠狠压制住。
摇上车窗,她连最后的体面都没给他。
车子终于开出营区大门,胡桃桃看着车窗外传送带上运送的砂石料,来来回回运送材料的大货车,道路两旁全副武装栽种花草的工人...她在想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刘工竟敢对她逾矩。
在跃洞山的三个月里,她明明坚定地告诉每一个对她有意思、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她是有对象的,她也在开会时、吃饭时和他们保持距离,更是从来都拒绝那些男人的好意和礼物,她想为数不多工作之外的接触就是在羽毛球馆,在晚饭后散步偶遇的江边...她自觉已经做到退无可退。
混沌的脑子不想再思考这些已经过去的、没有意义的事,她回过头来,发现杨臻宇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杨臻宇,要是累了可以换我开。”
杨臻宇没有搭话。
“杨臻宇,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杨臻宇依旧没有搭话。
她知道,这个醋缸子又吃醋了。
“杨臻宇,是你自己让我下车跟他告别的,你现在耍什么脾气?”
杨臻宇终于有了反应,他淡淡地应到:“我是让你下车和他说话,可没说让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
就他这个语文水平,之前是怎么好意思嘲笑她乱用成语的?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抱上来了!而且我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推开他了,我又不能预测他的一举一动!”
杨臻宇又不说话了。
胡桃桃也不想说话。
她还一肚子委屈呢。
两人就沉默地在高速上飞驰,连车载音乐都被杨臻宇暴躁地关了。
胡桃桃时不时瞥一眼中控台,车速基本在120-140之间来回波动,她担心杨臻宇的心情会影响他开车的状态,正焦灼地思考着让他冷静下来的方法。
距离下个服务区还有5km的牌子跃入眼帘时,胡桃桃果断提出:“服务区停一下吧,我想上厕所。”
杨臻宇没有应声,但还是在5km后把车子开上了匝道。
车子在服务区里几乎是转了一圈,停在了洗手间对面的空地上,胡桃桃解开安全带时低头无声地笑了,这个别扭怪,虽然吃醋生气,但还是贴心地把车停靠在离洗手间最近的地方了。
“杨臻宇,你要不要回头问问杨叔叔,你们家是不是还有酿醋厂?我闻着你怎么那么酸呢。”胡桃桃说着,还伸出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装模作样得很。
杨臻宇透过墨镜眯了她一眼,说:“是,就你甜!比那花儿的蜜都甜,所以整天招蜂引蝶。”
嘿!这话说得胡桃桃就不爱听了,长得好看是她的错吗?
她转过身去,身体僵硬度增加100%。
被怒火充斥的小脑袋瓜火速旋转后,脱口而出:“你才招蜂引蝶!谁让你穿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不扣不守男德,谁让你总是穿那么合身的西装裤鼓着那一大包诱惑谁,谁让你上课的时候老是冲那些女同学笑?”
胡桃桃的话就像是一连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在杨臻宇的耳边炸开,就算是他有爱因斯坦的智商,在这会儿也只能感叹一句: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错了,桃桃。是我不守男德,是我招蜂引蝶,都怪我。”杨臻宇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要把人带进怀里,却被她手肘用力一顶,戳得他腹肌差点没凹下去。
杨臻宇吃痛地低呼了一声,“桃桃,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那一声克制的哀嚎让打算‘铁石心肠’的胡桃桃也回过了身,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硬生生把‘没事吧’憋了回去。
见胡桃桃又要背过身去,他用力握住她的手,“要不这样,如果我把你逗笑,你就原谅我,行吗?”
“行。”
杨臻宇不知从哪看来这么一个笑话,尽管他讲得绘声绘色,但胡桃桃还是没笑出来。
那个笑话是这样的。
有个小女孩问她妈妈:“妈妈,为什么我的五官都这么扁呢?”她妈妈回答她说:“因为你小时候总喜欢趴着睡觉。”小女孩不满意地对她妈妈说:“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脸转过来?”在一旁的爸爸悠悠地来了一句:“因为你小时候长得太丑了,你妈看了难受。”
胡桃桃:“……”
她本以为杨臻宇好歹曾经也是一代海王,讲笑话、哄女生这种事对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结果...她挺失望的,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好好上一课。
“看来这辈子我是没机会原谅你了。”胡桃桃叹了口气。
杨臻宇说:“不好笑吗?我跟别人说的时候,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胡桃桃冷嗤一声,“那可能是你长得比较好笑。”
杨臻宇:“……”
“杨臻宇,要不是你这张脸,以你这水平,就算不单身一辈子,怎么也得单身到40吧。”
“所以你是看上我这张脸了?”
胡桃桃打量着他,色眯眯地说:“还有你的好身材。”
杨臻宇:“……”
他这个女朋友,别看脑袋小,里面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不少。
“那你教教我,要怎么哄...你。”杨臻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胡桃桃鬼灵精怪的,势必又要趾高气昂地拿鼻孔看人了,“正有此意。”
他倒要看看她一个单身了二十多年,要不是被他解救的少女,还真能口吐莲花不成。
“你的舌头能舔到鼻子吗?”胡桃桃突然发问。
这么高难度且有损他形象的事,他连试都不想一试,就回答:“不能。”
胡桃桃凑近了点,神秘兮兮地说:“我能。”
杨臻宇勾了勾嘴角,他倒是不信胡桃桃还能牺牲她引以为傲的美貌给她表演一个舌头舔鼻子的大动作。
“请开始你的表演...”
杨臻宇话音未落,胡桃桃的毛茸茸的脑袋就靠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鼻尖一热,有个软软湿湿的东西在上面一划而过,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胡桃桃确实比他要精通许多。
要不他此刻怎么会觉得全身滚烫,血液沸腾,快要把他烧成灰烬。
他的手掌穿过她披散在颈侧的头发,拇指摁在耳后凹陷的部位,其余四指插进她在座椅靠背上摩擦得凌乱的头发里,狠狠地吻了下去。
胡桃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涨红了脸,无法呼吸。
浑身上下嘴最硬的胡桃桃在喘匀了气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样,杨臻宇?”
杨臻宇只说:“可以有下次。”
本就是工作日,服务区里的人不多,只有一辆白色的车在洗手间门口停了很久,始终不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也不见有人上车,车上的人也完全忘了车子开进服务区的初衷。
“晒死了,快走!”胡桃桃用食指勾起滑下去的肩带,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她伸出手去抽了一张纸巾,把乱掉的口红擦掉,又重新补上。
杨臻宇启动车子,探过头去,“给我也擦一下。”
细嫩的手指带着淡淡口红印的纸巾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和嘴唇,他才心满意足地挂挡,将车子驶出服务区。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不少人已经猜出H市和H大是哪个城市和哪所学校了。我确实是依托那个城市的那所学校写的,但小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他的影子,但也不可能是原原本本真实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