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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贾赦这趟出门就带了四个下人,哪来的三拨人?怕不是他自己就是其中一拨!建安帝脸色又沉了沉,看贾赦正讲得兴高采烈,终是没舍得打断他,只心中给他暗暗记了一笔。

      “他家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姐姐,据说是个寡妇,也没个孩子,便回了娘家。本来日子也还好,那小孩还上着学呢。不幸几年前,他们父母相继去世,办了丧事家中也不剩什么了。过了孝期,那姐姐想继续送弟弟去上学,恰好那姐姐自幼跟长辈学习刺绣,就绣了几幅绣品,准备卖了当束脩。然而不巧的是,她的绣法跟织造局有些相似,便不敢在本地卖,怕被当成偷学的抓起来。所以才有了那小男孩去码头附近蹲守外地人的事。”

      “绣法跟织造局相似?”建安帝有了几分兴趣,拿起一幅绣品细看。

      “臣也觉得这绣品似曾相识,所以把他们的绣品全买了回来。”贾赦也拿了一幅看起来,突然惊呼,“不对,这不是相似,就是一样的绣法。”

      “朕也看出来了。”

      “这些绣品应该是特意做得这么小,关键之处又特意换了别的针法,如果不是臣眼力变好了,还真认不出来。”

      “这里面怕是有事。”建安帝将绣品放下,唤了刘福进来,“传针工局首领太监和最好的绣娘来。”

      “是!”刘福看出情况不对,迅速应是,出了屋子找到刘文,让他速速去将人带过来。

      “是有人偷学吗?”贾赦问得自己都不太相信。他买回来的这几幅绣品,特意改换了针法,却毫不影响原本的灵动之美,韵味十足。若只是偷学,可万万做不到,便是有师父手把手的教,没有足够的天分也别想。

      建安帝一眼看得贾赦缩脖子,便也不说他了,“朕记得,江宁织造局的首席绣娘是十年前上任的。”

      “皇上怀疑是那个时候出的问题?”

      “只是猜测,让针工局的人来看看吧,若真是织造局的手艺,她们肯定认得出的。”

      话说到这,建安帝带着贾赦去了内书房,一坐一站,静静等待着。

      没让他们等多久,刘文便带着针工局的首领太监江安和绣工最好的两个绣娘钱绣娘和郑绣娘到了。

      “奴婢叩见皇上!”江安和两位绣娘战战兢兢地跪下行礼。

      “起来吧,”建安帝随口道,又向贾赦示意,“今日是让你们来看看这些绣品。”

      三人站起来,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贾赦拿着绣品,一人分了几件。

      三人道谢,接过绣品细看。这些绣品绣的都是花,牡丹花、兰花、荷花、菊花、梅花都有。绣样为花卉的绣品,他们针工局见过的不知道有多少,但这几幅绣品在针工局之中,都足以称佳品。

      任他们将手上的绣品都看过一遍,建安帝问道,“你们能看出来这绣品的出处吗?”

      江安和钱绣娘暗暗对视一眼,又快速收回,江安微微抬头,“回皇上,这几幅绣品应该是特意做了掩饰,不想让人看出出处,但奴婢确定,它们是江宁织造局的手艺。”

      “是窈娘绣的。”突兀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眼神都吸引过去,说话的是郑绣娘,她浑身颤抖,又说了一遍,“是窈娘绣的。”

      “窈娘是谁?”建安帝继续问道。

      郑绣娘继续颤抖,“窈娘是冉月胧的徒弟,冉月胧是江宁织造局的一等绣娘。”

      “冉月胧?”贾赦眼睛一亮,“她跟月胧纱有关系?”他今儿还可惜月胧纱,如果他猜得没错,以后他就不会再缺月胧纱了吧。

      “月胧纱就是她制出来的。”郑绣娘看了贾赦一眼,很意外他会提起月胧纱,毕竟喜爱月胧纱的多是女子。

      想起当年都说月胧纱失传了,贾赦迟疑道,“不知这位冉绣娘?”而且既然冉绣娘有徒弟,月胧纱按理来说不该失传才是。

      “十一年前,江宁织造局的说法是,冉绣娘错失首席绣娘,激愤之下,服毒自尽了。”郑绣娘低着头,缓缓说道。

      “看你的样子,真相不是这样吗?”贾赦惊讶道。

      “当然不是!”郑绣娘激动地抬起头,看到建安帝的脸又立马垂下头去,声音却是高亢有力,“冉绣娘跟我说过,等首席绣娘确认下来,她就带着窈娘来京中针工局,她怎么可能会自尽?!”攥紧拳头,郑绣娘又道,“而且窈娘的父母都不把她当人看的,就是为了窈娘,她也不可能会自尽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是怎么认识冉绣娘的?”建安帝问道。一在江宁,一在京城,二人感情竟如此之深,而且看情况,同在针工局的江安和钱绣娘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月胧纱送进宫中的那一年,奴婢也是刚进针工局。因为佩服冉绣娘,奴婢忍不住给她写了一封信。恰好奴婢的同乡在内务府,正是运送江南绣品的随从,他知道奴婢写了信,跟奴婢说冉绣娘性子很好,帮奴婢把信送了过去。”

      郑绣娘的声音从拘谨变得温柔,充满了怀念,“奴婢的同乡说的没错,冉绣娘的性子确实很好,她竟然还写了回信让奴婢的同乡带回来。冉绣娘在信里鼓励奴婢,还教了奴婢练习的方法和增进绣艺的技巧。从那之后,每次奴婢的同乡去江南时,奴婢都会和冉绣娘通信。”

      “窈娘的事,和冉绣娘想要来针工局的事,都是她在信里跟奴婢说的。”郑绣娘握了握拳,双膝跪地,向建安帝重重磕头,“皇上,冉绣娘不可能会自尽!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求皇上为她做主!”说完,冉绣娘继续磕头,一下又一下。

      “哎哎哎!”眼看着郑绣娘才磕了三下额头就见红了,贾赦手足无措地看向建安帝。建安帝微抬下巴,贾赦脸上一喜,抓住郑绣娘的胳膊就把她拉了起来,“你别磕头啊!咱们皇上爱民如子,不会放着冤屈不管的!你有冤情,就好好地把事情说明白,有什么证据也拿出来。不然就你这空口白话、没凭没据的,你就是把头嗑碎了皇上也不能管啊!”

      郑绣娘满心绝望地被抓着站起来,听到贾赦的话,忙不迭地挣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嘶声道,“奴婢有证据!”

      “是什么证据?”建安帝配合地问。

      郑绣娘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个信封和一张手帕,“这是冉绣娘写给奴婢的信和她亲手绣的绣品。奴婢手上还有其他的信和绣品,都被奴婢藏得好好的。”

      “把信给朕看看,”建安帝说道,又看向江安和钱绣娘,“你们看看是不是冉绣娘的手艺。”

      “是。”江安二人取过绣品查验,贾赦也取了信封,自己看过后,摊开在建安帝面前。

      建安帝伸手去拿信纸,贾赦抬手避开,轻声道,“皇上,这信纸没有被专门检查过,您受累将就着看吧。”

      建安帝暗暗握拳,怒瞪贾赦,没检查的信纸都不让他碰,自己去拿信的时候就毫无顾忌?!

      微微偏头躲过建安帝的瞪视,贾赦将信纸往建安帝的眼前挪了挪。

      再次给贾赦记下一笔,建安帝认真看信。信纸只有一张,显然是从一封信里选出来的,落款写的冉月胧,信的内容也确实是在鼓励收信人练习绣艺。

      看完信时,江安和钱绣娘已看完手帕重新站好,建安帝问,“你们看得怎么样?可是冉绣娘的手艺?”

      “这绣品确实是冉绣娘制的,”江安拿起手帕,指着角落道,“皇上您看,这里用这个角度看,有一个‘月’字。冉绣娘的所有绣品里,都有这样的月字。”

      建安帝没动,贾赦走过来,按照江安的指示看去,果然有一个明显的“月”字,“皇上,真的有月字。”

      “你们俩先回去,”建安帝示意江安和钱绣娘,“钱绣娘裁几件新奇的新生幼儿的衣服,送到荣国府和四皇子府去。”

      “奴婢遵旨。”江安二人躬身应是。

      刘福亲自带着二人往外走,江安落在后面,越走越慢。突然,江安站住脚,一转身走回去跪下,“皇上,奴婢有线索。”

      钱绣娘二人也停下了,刘福转身看向钱绣娘,用眼神询问她。钱绣娘无奈地摇头,她也敬佩冉绣娘,也同样觉得冉绣娘的死有问题,然而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还是等着刘公公带她出去,然后回针工局裁衣服吧。

      “既然江安有线索,钱绣娘你也再等等。”不止一个人知道冉绣娘有问题,却是毫无干系的贾赦第一个戳破这件事,也不知这背后都有哪些人,还有没有眼睛在盯着针工局。

      十一年前的事,还是一件被足足掩盖了十一年的命案,建安帝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他的江山看似稳固,里头的污糟可不少啊。他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这些狗东西是过惯了好日子,想回从前了!他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隐隐感觉到建安帝的情绪,贾赦担心地看向建安帝,建安帝微微摇头,贾赦便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向建安帝靠近了几分。

      建安帝心中微暖,怒火稍歇,忽略掉力持镇定走回原位的钱绣娘,淡淡地说道,“江安,起来吧,说说你有什么线索。”

      江安站起身来,低着头恭敬道,“回皇上,十一年前,江同江公公任江宁织造,奴婢因与江公公同姓,得了江公公看重,跟在他身边听候差遣。当年,首席冷绣娘即将卸任,最有可能接任的是冉绣娘和牛绣娘。”

      “最后的结果是江公公选了牛绣娘,第二日,就发现冉绣娘在自己的屋子里中毒身亡。冉绣娘有名噪一时的月胧纱,而牛绣娘是冷绣娘的徒弟,她们的绣艺各有千秋,都是一等绣娘之中最好的。”

      “江公公立刻就到县衙去报案,仵作查验过后,说冉绣娘是中了□□之毒,在昨日巳时身亡。织造府的一个小丫鬟小草说,三日前,冉绣娘请她帮忙买□□药耗子。附近的药铺掌柜,也确认三日前小草确实买了□□,说的原因正是冉绣娘请她帮忙买来药耗子。于是,县令就以冉绣娘‘竞争首席绣娘失败愤而自尽’结了案。”

      停顿一下,江安见建安帝静静坐着,毫无波动,接着道,“但奴婢听说过,以往确认新任首席绣娘,都是织造郎中在所有绣娘面前公布人选。但这天,县令辰初刚过就亲自来请江公公,江公公和县令在一个房间里待了很久。辰正江公公单独告知牛绣娘,由她接任首席绣娘,便跟着县令离开织造局,直到亥时才回来。”

      “三个月后,江公公即将任满回京。管事们正商量着为江公公践行,江公公说他丢了一块很喜欢的玉佩。大家都帮着找玉佩的时候,玉佩从小草的身上掉了出来。小草被堵着嘴打了三十大板,没等放下来便落了气。”

      “江公公回京之后,过了三个月,调任广储司郎中。四年前,有人密告江公公监守自盗。慎刑司的人在他宫外的家中找到一大批金银珠宝,江公公不肯说出这些珠宝的来历,当天就挨不住刑没了。”

      “你的线索只有这些?”建安帝声音平淡地问。

      江安微微抬头,看着建安帝腰间的玉扣,“奴婢手上有一封县令大人写给江公公的信,信上祝江公公在广储司前程似锦。又说他的麻烦已经解决了,请江公公也把自己的解决掉。江公公收到信的时间正是小草死的前一天。”

      “奴婢后来打听过,在小草死的五天之前,江宁县的一个仵作,因为和人偷情,被情人的丈夫发现,一怒之下把他砍死了。巧合的是,这个仵作正是当初来查验冉绣娘的那一个。”

      一下子涉及到三条人命,贾赦忍不住出声,“你的意思是,江同和江宁县令合谋害死了冉绣娘?为了灭口,又分别杀了小草和仵作?”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把张氏生孩子的剧情写了,中间的还在填充
    感觉情节进展得好慢,但是我又找不到能省略的地方
    幸好现在时速快了一丢丢,每天更4000吧,希望以后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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