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病鬼和掌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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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春”的竹叶青和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坐在‘上林春’的桌子前，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美味的饭菜。
金红的斜阳透过窗子照进来，在墙壁和地上映出如胭脂一般的色彩。
陆小凤斟了一杯竹叶青，将杯中的酒喝得滋滋响，“原随云是个和你一样知书达理的世家公子。”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摸着胡子道：“像你这样知礼的公子，一般都很守时。”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说得不错，生于世家的孩子，从小都会在家中接受良好的教育，与人约好的时刻，绝不会轻易更改。
——此时，离原随云和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花满楼微微皱起了眉，“或许，他临时有紧急的事。”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理由，如果原随云有急事，定然会让人过来跟他们说一声。
陆小凤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花满楼也觉得有些不安。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两人对可能出现的意外都闭口不提，转而商量起了如何去请西门吹雪。
花满楼道：“你在原随云面前夸下海口，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到能够打动他的办法了。”
陆小凤道：“我虽然没有想到打动他的办法，我却明白一件事。”
花满楼道：“什么事？”
陆小凤说：“如果你坚持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到。”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坚决，脸上闪烁着无比自信的神采。
的确，如果一个人能够真正坚持要做什么事，他一定能够成功。陆小凤能够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就是因为这一点。
相反，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做不到一件事，他也一定做不到。
花满楼笑道：“如果西门吹雪坚持不肯来呢？”
陆小凤道：“那我就赖在万梅山庄不走。”
花满楼笑了笑，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请到西门吹雪。”
陆小凤道：“什么办法？”
花满楼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门外发生一阵骚动，一阵惊呼。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一个血人。
那人就像是从血池子里跳出来的一样，汩汩血液流淌。他原本长得又黑又小，如今已被浑身的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金色的斜阳照在他身上，发出鲜红艳丽的光，绚丽得让人牙齿发冷。
那人身上脸上已经被划了无数个窟窿，满脸火焰一般的大胡子上也流淌着血水。
陆小凤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
那人也看到了陆小凤，他冲到陆小凤身边，用鲜血淋漓的手死死抓住他肩膀，死死盯着他，喉中发出‘喝喝’的声响，像是想要说什么。
陆小凤看着他狰狞扭曲的脸，忽然失声叫道：“独孤方！”
独孤方喉中依旧‘喝喝’地响，急切地想说什么，眼中闪出恐怖、愤怒、焦急、不甘、仇恨！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跑过来，就是想告诉陆小凤什么。
陆小凤道：“你想说什么？”
独孤方张大嘴巴，口中可怖触目的惨红。——他的舌头已赫然被人割断！
陆小凤飞快地道：“写下来，你可以写下来！”
独孤方狠狠地瞪着眼睛，如同濒死的一头困兽！他艰难地伸出手指。
可是他终究没来得及写下一个字，彷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一样，独孤方忽然浑身一僵，紧接着一阵痉挛，手脚抽搐地倒在地上。
他倒下时，四肢因为痛苦纠结成一团，原本鲜红的血，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紫红色。
陆小凤浑身发冷，燃烧的怒火彷佛要破胸而出。
他忽然跳起来，冲到门外。
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一直从他方才的座位，延伸到门外的马路中间。——这条血痕，就是独孤方身上淌下的血！
陆小凤一把抓住一人的衣领，“方才那人，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忙道：“刚才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狂奔过来，人就是从马车上被推下来的。”
“是辆什么样的马车？”
“黑色的，赶车的好像是条青衣大汉。”
“马车往哪里去了？”
“西边。”
陆小凤丢开那人，展开轻功，咬着牙朝日落的方向奔了过去。
街道上是漫漫往来的人影，哪里还有什么黑色的马车？
但，这让陆小凤如何甘心？！他奔到街口，忽然听到左边的街上一阵惊呼，一阵骚动！
陆小凤忙赶了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刚刚撞到一家药铺里。撞倒了四五个人，撞翻了两张桌子和一个药柜，药材洒了一地。
拉车的马匹抽搐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拉车的大汉也倒了下去，嘴角滴着紫黑色的血，原本淡黄的脸色变成了死黑。
陆小凤一把拉开车帘，只见车内挂着两条黄麻布，好像死人的招魂幡，麻布上用鲜血写着字：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青衣楼”
此时药铺里一片惊慌混乱，花满楼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方才被马车撞到的几个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幸好没受什么重伤。唯有一病弱男子喘息咳嗽连连，似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般。
那男子三十来岁年纪，身形极是孱弱，脸色苍白，长相斯文，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袍。明明是一副快要病死的病鬼模样，腰间却挂一柄生锈的破铁剑。
病弱男子手里紧紧捏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此时他正将宣纸递给药铺的学徒，不顾自己连连咳嗽，急着让抓药。
只是刚才铺子里的药柜正好让马车给撞倒了，一时半会儿没法子抓药，那学徒正要劝他去别家药铺，却见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圆胖的中年人来，那中年人看起来脸色红润一脸福气，活像钱庄里和气生财的大掌柜。
大掌柜此时却是一脸怒意，一见病弱男子就破口大骂。
“呸呸呸！痨病鬼死病鬼！”大掌柜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庄子里养你一个病鬼你还嫌不够，竟然敢往回去又捡一个死鬼！呸！真他妈的晦气！只要一见你，我就得倒八辈子的血霉！你知不知道你一年单吃药花的银子，就够照你的样子打多少个银人儿了？若不是公子拦着，我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病弱男子咳嗽得厉害，见这大掌柜骂得难听，竟然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来，歉然道：“老钱，真是对不住，又要麻烦你了。”
大掌柜闻言更怒，跳起来骂道：“你他娘的要知道对不住，就省着点给我花银子！别他娘的跟我笑！笑得跟哭丧似的，死了爹娘都没你这样的！”
病弱男子咳嗽着，闭口苦笑不言。
大掌柜瞪一眼，像是现在才想起正事来，哼道：“我问你，公子呢？”
病弱男子闻言一愣，道：“公子不是明天才来么？”
“放屁！”大掌柜道：“公子明明给我传信说今天……”他忽然顿住，脸色一霎间变得难看直接，大叫一声，“糟了！”转身就往门外跑。大掌柜看起来身材发福，冲起来的速度竟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快。
病弱男子也觉出不对，忙将手中的药方递给铺中学徒，留下一堆银子，忙忙说了个地址让送去，也冲出了门。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连路都走不稳，竟然丝毫不慢，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病鬼和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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