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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红蝠多洪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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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的确和花公子一样目不能视。”
花满楼在听到丹凤公主的这句话后,便显得很安静,一直到晚宴结束。
一顿丰盛的晚宴,陆小凤也有些心不在焉。
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有朱停,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花满楼七岁目盲,在陆小凤看来,眼睛变瞎之前和之后的花满楼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安静了些。毕竟,瞎子是不适合做很多活动的。
但,真的没有区别吗?还是说那时候的陆小凤还太小,没能注意到这些,而之后的陆小凤已经习惯了这样总是微笑着的花满楼,从来没去想过这些?
或许,只有一个瞎子,才能真正明白永远黑暗的痛苦。
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再次见到花满楼的时候,又笑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花满楼便依旧是那个温柔浅笑的花满楼,一如这四月初清晨的阳光一般明媚清爽。
不过,陆小凤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因为陆小凤昨晚的心不在焉,丹凤公主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
于是接下来这本应该还算愉快的旅途就变得不是那么愉快。还好陆小凤对女人一向很有办法,没多久就让丹凤公主转嗔为喜,虽然脸色还有些淡淡的,身子却几乎腻在了他身上。
马车沿着两侧树木葱绿的官道,驶得又快又稳。车厢布置得很舒适,陆小凤、花满楼、原随云和丹凤公主四人坐在车上,一点也不拥挤。
他们这正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陆小凤既然答应要帮金鹏王讨回公道,自然会认真去做。现在他要先去找大智大通问一些事情,然后去万梅山庄请西门吹雪。
旅途很长,花满楼和原随云坐在一侧,言谈不甚多,却甚是愉快;另一边,陆小凤美人在怀,也很是惬意。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以为是几个朋友携同出门春游。
马车行了两日,等到了京城的时候,陆小凤和丹凤公主黏糊得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人,不过此时,也只能分别。
丹凤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陆小凤,又满含深情地同他道了别,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回返的马车。
此时正是半上午时分,地上的青石地板被晒得发烫,两边的店铺大都已开,迎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原随云同二人言明自己尚有事要处理,于是三人决定暂时分头行动,并约好了时间,在京城的‘上林春’见。
三人道别一声,原随云转身离去,顺手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来,拿在手中悠然轻摇。
陆小凤本也要转身就走,不经意间正好瞥见了那柄折扇,不由停了脚步,直到原随云转过街角不见时,才转过身来。
花满楼察觉到陆小凤动作,疑惑道:“怎么了?”
陆小凤道:“我方才看到了原随云的扇子。”
花满楼道:“他的扇子有什么特别?”
陆小凤笑道:“那柄扇子做得又精美又雅致,扇面更是画得好,你如果能看见一定会喜欢。”
花满楼微笑着,也从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来,缓缓展开道:“我的这柄扇子,是云游观的画癫道人所赠,平日我用的时候,也没见你夸赞。”
画癫道人的画,千金难求,偏偏这位疯疯癫癫的道人脾气古怪的很。他的画从来不卖,你若是能入了他的眼,便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用开口,他也会以画相赠;若是他没心情没兴致,便是平生好友苦苦相求,不能让他动一动笔。花满楼的这柄扇子,则是有一次他在伏灵寺苦瓜大师处,偶然遇到画癫道人时得来的。
陆小凤道:“原随云那柄扇子上,画的是满满一扇子红色蝙蝠。”
扇子上一般画山水花鸟仕女的居多,即使有画红色蝙蝠的,也多是与桃、鹿、吉祥花卉等画在一起,寓‘福禄寿’‘花开富贵’等意。单画蝙蝠,确实少见。
花满楼道:“红蝠即洪福,多蝠多福。”
陆小凤道:“看到那柄扇子,我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花满楼道:“谁?”
陆小凤道:“蝙蝠公子。”
花满楼问道:“蝙蝠公子是谁?”
陆小凤耸耸肩,“我在几个月前听到过这个名字,但蝙蝠公子是谁,有什么本事,做过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花满楼道:“你怀疑他就是蝙蝠公子?”
陆小凤道:“不无可能。”
因为蝙蝠是没有眼睛的,原随云的眼睛也看不见。
两人正言谈间,陆小凤已经带着来到一处高档酒楼模样的地方,这里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怡红院’。两人刚一进门,正撞见一个双手合十,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和尚。
那和尚长得倒也方头大耳宝相庄严,却穿一身灰不溜丢看不出颜色的破僧袍,脚上一双破僧鞋早就磨穿了底,白白的脚趾从鞋洞里露出来。
这和尚,正是陆小凤的好朋友之一,从来不说谎话的老实和尚。
这边,陆小凤根据老实和尚的话,在‘怡情院’头牌欧阳情那里得知了龟孙大爷的去处,最终通过龟孙大爷找到了大智大通。另一边,原随云却遭到了意外。
原随云拐过街角,过了两条街,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外面的青石板大街上人来人往,然而一进这小巷,彷佛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小巷有些荒废,墙角的缝隙里顽强地长着杂草,两边高高的砖墙显出年久失修的痕迹,却还很坚固。四周寂静无声,带着一股阴森森凉意,好像所有的人迹都在进入小巷的一刻消失了似的。
原随云步履从容,不多时便行到一处院落的房门前。
院落房门紧闭,大门上青漆簇新,两个黄铜门环被擦得光滑发亮。
抬起手指,正要叩门。
原随云忽然顿住!
从小接受的训练,以及长期以来所处的环境,让他对于危险他从来有一种奇特而灵敏的感知。
原随云脚尖一点,身形倏然向后急掠。几乎是同一个刹那,那原本紧闭的大门‘轰然’一声炸开,一股诡异的黄色烟雾弥漫而起。一部分烟雾喷溅在破碎的木料上,木料发出嘶嘶声响,以可见的速度腐蚀着。
黄色烟雾贴身逼近,原随云手中折扇一挥,黄雾即刻退散。于此同时,只听得风声颈厉,密如急蝗的箭矢从四面的空中射来。两面的高墙上,骤然多出几十个臂带□□的青衣蒙面大汉,组成的角度恰恰将原随云所在的位置围成不可逃脱的视角。
原随云一手衣袖卷过几枝流矢,一挥一甩,那流矢如长了眼睛一般射向墙头大汉。几声惨呼,四枚羽箭从四个大汉喉间穿颈而过,跌落在地上时,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变得腥臭漆黑,当场毙命。
这箭矢上显然带了剧毒,原随云冷笑一声,另一手折扇脱手,那满扇的红色蝙蝠竟如变成活物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奇异的弧度,向墙头的大汉击去。同时长袖一展,人已在半空中,如惊鸿掠影,快得看不见身形。只听得一阵惨呼,再落地时,方才挥出的折扇已恰恰收回手中,墙头的大汉却已倒了一半!而方才空中急雨般的毒箭却连他衣角都不曾沾上。
墙头大汉见状,抛下□□,一半人马拔出钢鞭长枪银钩等兵刃,从墙头直扑而下,尽是不要命的打法。原随云虽不惧这些人的武功,然对方身上所带毒药俱是猛烈,他也不得不顾忌几分。此刻他下手亦不留情,身形飘逸翩然,游走于刀刃枪尖之间,如同拈花拂叶一般优雅,却是招招毙人命。
巷中战得惨烈,原随云亦一直分出部分心神留意墙上所余大汉的动静。
忽然一阵风声自上而下,带着腥气,原随云心知不好,一时却也不及躲避。
一张精钢打造的铺天大网兜头罩下,网上密密布着尖锐倒钩,钢钩在烈日的照射下,泛出森森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