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十四、神秘青须使 ...
-
珠光宝气阁的大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
马车除了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一些,并不见如何豪华,但拉车的四匹踢云乌雅马,却让人不敢小觑。
“公子,”原童给原随云打开车帘,待原随云上了车后,自己也爬了上去,皱着鼻子哼道:“那个上官丹凤,哭得好假。”
马车驶开,车厢微微晃动,舒适平稳。
原随云微挑眉梢,“怎么假了?”
原童煞有介事道:“林栖跟我说过,女人哭起来最难看了,那些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都是对着镜子练过的。我看她,一定练过!”
原随云道:“林栖的话你也敢听,当心她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还替她数银子。”
“我可是一个个试过的。”原童道:“庄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不管哪个哭起来都是满脸眼泪鼻涕,眼睛鼻子红红的,又是咳嗽又是喷嚏,惨兮兮,难看死了,相比之下,林栖哭得还算能看的。”
原随云笑道:“前段时间,庄里隔三差五,总有丫鬟的手帕上被人偷偷摸芥末油,不会是你做的吧?”
“怎怎,怎么会?”原童干笑两声,连忙讨好地替原随云捏肩膀,“公子你知道我最听话了,怎么会做那种蠢事?”
原随云也不戳穿他,只合上眼睛,舒服地靠在原童给他垫好的软枕上。
马车里一时静谧,只隐约闻见车外得得马蹄声和粼粼车轮声。
原童守在一旁,知道原随云还没有睡。他见原随云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小心翼翼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白云城啊?”
原随云阖目不语,原童忐忑了半日也不见回答,小声嘟囔道:“我都好久没看见林栖了。”
原随云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懒道:“下个月,商铺要给白云城送货,钱掌柜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你若是这两个月都乖乖待着不捣乱,便让你跟着一起。”
太好了!
原童喜形于色,恨不得翻两个跟头,又怕吵着原随云,不敢叫出来,只得一个人缩在一旁闷乐。
马车的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在夜色中驶过了大半个城,拐进了一条规整又清静的街道,径直驶入一处挂着大红灯笼的朱漆大门。
几个劲装的青衣大汉已候在门内,马车一进门,大门便被关上。
院内灯火通明。此处院落不算很大,却建得很气派。青砖大瓦,门墙高大坚固,用大块的青石砌就,梁柱用的全部是整根的老松木。
原随云一下马车,立刻有下属迎上。
一青衣大汉禀报道:“方才陶先生所遣信使快马赶到,已安置在客房休息。”
“让他来书房。”原随云缓步向书房走去。
此处院落本是临时的别院,收拾得却极为妥帖。
原随云所用的房屋一室两进,外面的屋子做书房,里面连着的一间做卧室。
房间摆设简约有序。
书房只简单地竖着一排敦厚的红木书架,架上磊着几卷厚纸板和竹简木简特制的书籍。临窗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纤尘不染,书案上整齐地叠着宣纸和厚纸板,笔架上挂着几竿大小不一的紫毫,两柄刻字用的精致小刀,手右边一方端砚,一个宋代哥窑雨过天青色大笔洗。
原随云刚到书房坐下,那信使便赶到。
匆匆行过礼,信使忙将怀中一封厚厚的书信递上。
原随云接了,亲手验过信封的封口处和火漆上的印记,这才打开信封。
信纸用的是厚纸板,纸板上用小刀或是簪子密密麻麻刻了蝇头小楷。原随云指尖触过纸面,读得极快。
那信使在下首垂手而立,见原随云读完信件,又拱手道:“此外陶先生还察觉了一件事,只是还不能肯定。”
“何事?”
“上官飞燕似乎和一个秘密组织有关。”
“什么样的秘密组织?”
信使垂首道:“那组织非常神秘,陶先生刚刚察觉,还没有寻到确切踪迹,只是猜测那组织里似乎只有女子,势力之大不下于青衣楼,褚州‘驻星阁’主人慕容倩似乎也是那组织中的人。”
“这个上官飞燕,倒似乎有几分本事。”原随云轻笑一声,指尖一挑,将手中纸板抛在面前的桌子上,道:“此事且不用管,通知陶知随时待命,我会再给他拨调二十个人手。”
二十个人虽然不多,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信使忙道了声诺,躬身退下。
原随云靠在椅背上,悠然阖目,指节屈起轻敲桌案,“来人。”
一青衣大汉走进来,拱手而立。
原随云道:“庄中还剩多少人手?”
大汉回禀道:“尚有四成。”
原随云点点头,缓缓道:“如今人手吃紧,两成留守即可,让萧奈何留在庄中。抽调二十个好手与陶知,给钱掌柜加派半成人手,其余一成半,悉数交与银狐,金银铜铁四门,由他号令。青衣楼一十三个首要据点,待我手令一下,一起动手。”
…………
……
夜色凄迷。
空寂的街道上彷佛笼着一层迷雾。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迷雾中走来,佝偻着走在无人街道上。老婆婆一身破旧却洗得很干净的灰布衫,手里挽着一个竹篮,竹篮上用深蓝色碎花布严严实实地盖着。
“卖糖炒栗子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老婆婆的嗓子苍老而沙哑,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大街上,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怎么来的,就像鬼魅一样,忽然出现。
老者青须青发,长得又干又瘦,脸色也是病恹恹的青黄,但一双眼睛里却掩不住精光四射。
老婆婆眯了眯昏花老眼,咳嗽两声,笑道:“新鲜的糖炒栗子,刚出炉的,又香又甜,只要十文钱一斤,先生买两斤给家里的孙儿吃吧。”
老婆婆脸上满是皱纹,说起话来很和气。
青须老者冷笑一声,哼道:“我不买栗子,我来找人。”
老婆婆一手锤了锤酸痛的腰背,道:“先生要找什么人?老身卖了大半辈子的栗子,这京城里,没有老身不认识的人。”
老者道:“公孙。”
老婆婆哼哼笑了笑,“这公孙啊,倒不是什么大姓,可这城里统共数万人口,姓公孙的,就算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老者瞥她一眼,目光如冷电一般,“我要找的公孙只有一个,人称公孙大娘。”
老婆婆咳了几声,颤巍巍道:“你找这大娘做什么?”
老者哼道:“我奉教主之命而来,莫再装神弄鬼。”
老婆婆脸色僵了一下,笑着絮絮叨叨道:“先生这是哪里话,你要找公孙,老身不过就是多问几句,怕万一找错人就不好了。我这就带你去。”
那老婆婆领着老者,几个晃身便不见了。街道上的雾气,似乎又浓了一些。
一处雅致的庭院,青须老者坐在桌前。老婆婆已经去内室‘请’人去了。
桌子上摆着瓜果酒水,半个时辰过去,酒杯依旧没有被动一下。
青须老者似乎丝毫也不着急,只是脸上的讽刺意味,越来越重了些。
或许是因为‘公孙大娘已经歇下’,需要慢慢地穿着梳妆;或许是因为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有让人等的权利。直到此时,内堂才款款走出一个妇人来。
那妇人一身华贵,看不出年纪,长得并不如何惊艳,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她笑起来的时候更有一种自信与干练的气质。
妇人仪态万方,施礼道:“青须使者远来,公孙氏不及远迎,劳使者久候。”
青须使者道:“也不知方才的老太婆又是谁。”
公孙大娘笑道:“那个自然是熊婆婆。婆婆老眼昏花,还望使者莫要计较。”
青须使者冷睨她一眼,“大娘倒是好清闲。上次教主对上官飞燕甚是不满,让你将她从组织内逐出,大娘似乎没有记住教主的话呢。”
公孙大娘哼一声,坚定道:“上官飞燕是我们的好姐妹,我当然不能不管她。”
青须使者道:“那女人贪心不足,败事有余,你当她是好姐妹,恐怕她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公孙大娘冷道:“我们姐妹间的事,不劳使者费心。”
“我自不会替你们费心。”青须使者道:“只是教主让你们除掉青衣楼,大娘似乎也没有费心啊。”
公孙大娘哼了一声,笑得美丽而自信,“请教主尽管放心就是,只要再过三日,我们便能把青衣楼拿下。”
“三日?”青须老者哼笑道:“既然大娘如此自信,我便禀明教主等你三日。只是,大娘可要当心,莫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公孙大娘挑眉,“使者所言何意?”
青须使者哼道:“凡不尊教主令者,青衣楼便是下场,你好自为之。”说罢冷然起身,不顾公孙大娘诘问,拂袖而去,倏然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