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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

  •   “哦,我的罗伯特,我的宝贝,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是妈咪,看这边看这边,哦,可爱的小家伙,皮特,你看,他的眼珠子在动,他在朝我们笑呢。”

      “弥特,我看到了,哈哈,让我们的儿子对着镜头,对对,把他动来动去的小脑袋转过来,朝爹地这边,看,弥特,我们的儿子还很上镜呢,知道要对着镜头摆pose,哈哈。”

      “这个机灵鬼,小罗曼长大了肯定比大罗曼要聪明,而且更帅气,小罗伯特,你说是吗?恩恩我们的罗伯特太可爱了,妈咪亲个~~mua~~mua~~”

      “大罗曼表示期待,看看小萝卜头将来会不会像爹地一样强壮结实,保护玫瑰花一样娇嫩的妈咪哈哈,儿子,爹地看好你哦!……”

      ……

      录像带里的画面渐渐黑白……

      罗伯特每天睡前都会看上一遍,从不厌倦,他想,恐怕也只能如此了,谁让他是被上帝抛弃的孤儿呢。

      罗伯特喜欢唱歌,深深信奉《蜘蛛男孩》的开篇语:

      【世界,同万事万物一样,也是从歌中诞生。
      起初是话语,随后它们有了韵律。世界由此而成,虚空由此而分,大地、星辰、梦境、生物和诸般小神由此而生,也由此进入世界。
      它们被唱了出来。
      巨兽们被唱了出来,而在此之前歌者已经唱好了星球和山峦和树木和海洋和众多小兽。标志世界边际的悬崖被唱了出来,还有那篇猎场,以及黑暗。

      歌曲留存。继而延续。一首恰当的歌可以把帝王变成笑柄。歌曲可以流传很久,即便词句中的事与人早就归于尘土、梦境和虚无。这就是歌的伟力。】

      罗伯特觉得这就是说他们家仅剩的他和他家的猎场。并且深信歌声能带他的父母回家。因为上帝也是喜欢音乐的,他于是也期望或者上帝不要让他一个人留下,把他也带走。

      他一度渴望安眠,孤独,是的,这个世界太孤独了……只有天堂有他想要的亲人,他想要的纯净,他想要的一切……

      但在这之前……

      他要确定永眠后的世界……是否是天堂……

      或者说,他的父母会去哪里呢……神曲说天国有九重天,地狱有十八层,这还没有算上炼狱,大罗曼喜欢蓝天,弥特罗曼喜欢黑色的晚礼服,他们究竟更喜欢哪儿一点呢?

      【歌曲不仅能创造世界,或是重塑现实,还能成就很多别的事业。】

      比如说,小罗曼就会用歌来实现他希望和期盼中的美妙夜晚。

      在小罗曼走进黑猫酒吧之前,那里的应召女郎正觉得今晚的生意要惨淡收场。但这个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带着忧郁的眼神,优雅而利落的推门迈了进来。你无法想象他这样一个如同中世纪古堡里王子一样的人物会混迹在充斥着三教九流的黑猫酒吧里。

      罗伯特从这个美妙的金发女郎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对应召女郎的性感媚眼视而不见。金发的杰尼弗挫败地吐了口口水,为这个无趣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她继续等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盯着每一位推门进来的男人,她想,这次不管是谁,英俊的王子也罢,像隔壁又色又胖的查理他爸爸也罢,还是街边流浪的地痞,怎么都好,让她今晚能开上一笔生意吧,明天她还要到茉莉街去把那双早就看好的漂亮鞋子买下来呢。

      罗伯特来到吧台,按一下吧台铃,引起背身收拾东西的侍者的注意,他抚摩着自己黑色的手套,皮手套粗糙的质感总是能让他感到安心。

      侍者转过身,随手用干净的白布擦拭着沾上酒渍的手,他问:“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先生?”

      罗伯特指尖习惯性地曲着,一顿一顿的敲着吧台,笑笑,低头道:“今晚是‘卡拉ok之夜’么?我看那边搭了简易的舞台。”

      侍者擦着酒杯,棉布与玻璃杯之间磨蹭出唧唧喳喳刺耳的旋律,罗伯特闭眼倾听着,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开幕曲了。

      “啊是的,先生,您要上台么,今夜肯定会令人难忘。”

      罗伯特捂着嘴轻笑出声,“啊,我也这么想。”

      《猫咪最近怎么样?》,这是第一个上台的人唱的曲子,接着就开始有人跳舞。狂欢的气氛笼罩在黑猫酒吧的夜里。

      但当隔壁胖查理的父亲走进酒吧,想再一次调戏一下性感的杰尼弗时,他发现,他找不到她了,除了晦气的想,免费的鸭子飞了外,这个贪婪好色的老头自然没有多想,还有更多的鸭子等待着他不是么?

      小罗曼只小过几年,这是从六岁结束的。当时他的父亲母亲刚刚决定搬到这座新盖的庄园,一家人等待开始另一段美好的生活。但这也成了悲剧的序曲。如果你问小罗曼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小罗曼肯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就是和这个该死的猎场,这个该死的庄园相遇;他肯定会说,当初肯定是疯了魔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不可思议的。是啊,都是新的,连他的命运都是;而且他一早就会拉着母亲的衣角,不让她有一步离开他的可能;甚至宁可去遥远的神秘的苍南,据说那里的人温和谦逊,像待宰的羔羊。

      到了十岁,小罗曼已经不喜欢被称之为小了,他多次从孤儿院逃出来,声称他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圣彼得孤儿院的洛奇夫人对他毫无办法,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或者其实她也想这个麻烦的小子能远离她的生活,远离她的孩子们。有他在的一天,孤儿院总是不得安宁,前一会儿臣夫过来说他的皮球被讨厌的小罗曼先生弄坏了,过一会儿就有甄妮或者其他的孩子来她这儿告状,似乎所有的坏事都被不怕麻烦的小罗曼先生做尽了,而他乐此不疲。

      洛奇夫人终究是个负责任的院长,她建议小罗曼先生请一位律师来打理他的家产,既然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选择。小罗曼为了离开这个地方筹划了很久,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说实话小罗曼真的是个勤奋而热爱运动的人,这可以从他的身高一窥一二,当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这是个恐怖的数字,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也许肥胖症或者厌食症什么的才是应该困扰着他们的,而小罗曼更怕的是他的身高会变成传说中的三级残废,他想要的是力量,而普通十二岁男孩的身高显然不符合他对于一个男人力量的想象。你无法想象小罗曼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每天几百个的引体向上,几千米的长跑,……为了拉伸韧带还看着书本自练了芭蕾和瑜伽。他把自己吊在屋子里可以一整个上午,这种吊是绑了四肢挂在他家庄园的地下室里,他从不顾忌若是上去的人字梯倒了他会怎么样,但显然上帝总是偏爱疯狂的人,他至今未像恐怖电影中的主角一样被恶作剧的鬼怪撤下梯子而引起意外,被活活地吊死。说不定小罗伯特先生还曾为此感到过遗憾。

      但正如胖查理的父亲给查理前面加了个胖字的昵称,这“胖查理”的名字便粘在了他身上一辈子一样,“小罗曼”这称不上多有面子的称谓就像脚底下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小罗曼一生,因为他的身高实在是太不配他的年龄了,自从第三个这么叫他的人死了后,他已经学会介绍自己的时候把自己说大一点,这样人们就会露出原来如此的眼神并且只会惊叹他的娃娃脸和好皮肤罢了,‘这总比因为年龄小而冠上小字的强’,从小罗曼先生这句自嘲的话,我们可以看出,小罗曼这个昵称还是跟他杠上了,只不过理由变成了娃娃脸……
      不管小罗曼喜不喜欢——他确实不喜欢——他都会变成小罗曼。

      他知道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言。因为人们总是惧怕一切古怪的未知的东西,而把有力量的他说成小罗曼,无非是为了亲近他,让他的力量不那么凸显,壮汉总是让普通人心生畏惧,而当这个壮汉是个小孩扮的,他们似乎就找到了可以打败他的理由,轻视贬低别人总是能让比不过别人的人感到愉快和放松。瞧,他还只是个孩子,呵呵,有什么可怕,我还叫他小罗曼呢。

      罗伯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大傲慢的沙猪,死多少他都不会在意。即使他们亲近地叫他小罗曼,要知道,这正是罗伯特最大的禁区。他想像小时候一样对天大喊,我不小了,我长大了!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傲娇的权力,旁边不是他可靠的父亲,而是一堆腐烂的彻底的腐朽的烂泥。

      罗伯特六岁以前生活在福罗里达,街对面那户人家喜欢牵着鸭子上街,对于她来说,那对鸭子就是她的家人,她爱它们,像对儿女一样地对待它们。它们横在路中间不走,她就陪着站在路中间,红绿灯闪了三遍,她还依然宠溺地望着它们,好像是望着自家调皮捣蛋的孩子。它们绝对是鸭子中的贵族,参加过很多宠物展,拿过不少“最会走路的鸭子”和“最有趣的鸭子”的奖章,甚至还有个“最像唐老鸭的鸭子”奖。

      这对鸭子还会区分自己的名字,当然这对鸭子的主人古特夫人更是了不得,能从在罗伯特看来完全一样的两只鸭子中正确区分出谁是伊丽莎白十八世和迈克尔杰克逊二世;当然古特夫人也给它们分别取了个昵称,伊莎和杰逊。当喊伊莎的时候,杰逊绝对不会有一丝反应,除非你拿了面包屑或者宠物粮勾引它。

      直到到了六岁那年罗伯特要搬走的时候,临走前忽然想起这对鸭子,一想到以后要是再也见不到它们,它们该会多么想念他的面包屑啊,罗伯特就感到难过,他特意放了些细小的铁钉混杂在面包屑里,准备帮它们戒掉这个坏习惯。他想,这是他唯一能帮它们做的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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