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岩浆》冷漠的电工电子

3、想有个哥哥

　　这种心态逼迫易岁“自律”，易岁十四年来从未睡过懒觉，一次意外闹钟没响使她睡到了七点，睡到了太阳晒屁股，这件事已经被梁凤叨念了半年之久，叨念到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易岁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误。

　　也许是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易岁的个子不算很高，堪堪到一米六就再也没有动过。

　　易岁看到客厅有些乱，她想简单打扫一下，可扫帚都提到了手上，人又停了下来。

　　梁凤是位奇怪的女士，她看见家里很乱的时候，会朝女儿发脾气。可她发现女儿主动打扫卫生时，又会呵斥女儿不务正业。

　　易岁纠结了一会，还是回了卧室，摊开试卷开始做错题总结。

　　她有两本错题集，一本记录了因粗心和惯性思维而错的题目，一本记录了因题目难度太大而未能完成的题目。

　　因为梁凤很讨厌潦草的笔迹，所以易岁的两本错题集必须尽善尽美，一个错字都不能有。这也导致了易岁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撰抄题目与绘制图形上，对于题目本身倒是没记住多少。

　　这一次犯的错误下次依旧会犯，易岁为此苦恼不已。

　　她很希望母亲不要过多干预自己的学习，易岁可以忍受摸着石头过河，但没办法忍受摸着刀子过河。

　　四个小时后，易岁将所有试卷的错题都重新做了一遍，她低落的心情也得以缓解。有几门她考的真的很好，历史与政治都趋近于满分，如果可以，易岁打算在高中选文科，然后大学考个中文系，完成她小说家的梦想。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如果可以”的条件下，易岁的志愿还要根据家庭的需要来。她是个过分懂事的孩子，她从不会让父母发愁。

　　易岁做完了一切，她的弟弟易笑也回家了。易笑正在读小学五年级，是个邋里邋遢的小男孩，因为父母亲戚的溺爱所以十分骄纵，对易岁常常是呼来喝去。

　　因为他的到来，易岁被迫成为了大姐姐，所以易岁不是很喜欢他。

　　可所有的亲戚都喜欢这个小男孩，易岁的奶奶更是疼他疼到了骨子里。易岁不明白为什么，尽管她比这个小男孩更聪明、漂亮、听话，但她的确不如他宝贵。

　　易岁只能更努力的学习，希望能获得他人的一点点注意力。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易岁问。

　　她是大姐姐，她必须肩负着大姐姐的责任。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值日，怎么了你不要值日的吗？”

　　易笑的语气很冲，易岁听出了他在撒谎，也没追究，就让他去洗澡。

　　易笑“嘭”地关上冰箱门，吼道：
　　“为什么没有吃的？是不是被你吃掉了！”

　　易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卧室关上了房门。

　　易岁的房间原本是间书房，放了个折叠床就成了易岁的卧室。因为是书房，所以有超大的写字台和书柜，摆满了世界名著。

　　易岁的三个爱好：读书、写小说、画画。

　　这是她繁忙学习生活里唯一的慰藉，是她心灵的桃花源，逃离现实的介质。

　　也许是因为这些爱好，易岁变得更加沉默，她大量的时间都在思考，都在独处，这也是她冷漠气质的来源之一。

　　易岁展开画纸，拿着支自动铅笔勾勾画画。

　　她想起了白天遇到的男孩，姜言。

　　易岁能接触到的异性很少，父亲与弟弟是她最熟悉的男性，其次就是班上的男同学。

　　初中时期的男孩大多很粗鲁，腼腆温柔的反而被视为异类。易岁也是头一次遇到姜言这样的男孩，聪明且温柔，一言一行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

　　易岁手下的画纸渐渐出现了一个大概轮廓，易岁一边用细密的排线展现出口罩的褶皱与纹理，一边想着男孩是什么模样。

　　眉毛很漂亮，像是有好好修过，像是小说里描述的剑眉。没有近视——也许带了隐形眼镜，眼角内勾外翘，眼神却很温柔，中和了他眉眼的锋利感。

　　口罩之下的内容就难以得知了，易岁吹开橡皮碎屑，把画纸立在桌面上端详着。

　　比起弟弟，易岁更想有个哥哥，有个能包容、指导自己的哥哥。从前这个形象是模糊的，但见到姜言后，她心中理想哥哥的形象就清晰无比了。

　　如果能有一个姜言这样的哥哥，但生活一定会无比美好。不像现在，每一天睁眼都是最伤心的时候。

　　每一天都难以欢喜。

　　易岁睡前有听英语磁带的习惯，她插入学校发的磁带，抱着小狗布偶躺在床上。

　　想起自己一塌糊涂的英语成绩，易岁睡意全无，她侧卧着，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夜深人静时才会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也是易岁的习惯之一。

　　她用被子裹住自己，把自己掩盖的严严实实与世隔绝。她不想打扰任何人，包括星星。

　　易岁做了个梦，梦里姜言成了自己的亲哥哥，放假回家给自己讲题。易岁全听懂了，随便抽出一张试卷，每一道题都会做。

　　姜言坐在一旁，转着手机夸易岁好棒。

　　易岁在梦里笑出声来。

　　————

　　“易岁，出来见见老师！”

　　梁凤女士的大嗓门远远传来，易岁收好稿纸，不明所以地推开门。

　　昨天母亲说要给她找个补课老师，最好是回家过暑假的大学生，对中学知识熟悉，相对而言补课费用也更低。梁凤女士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所以易岁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真请了个大学生上门，易岁麻利的出门，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人。

　　易岁愣住了，姜言也是。

　　易岁的心脏“砰砰”跳着，她看向姜言，差点以为自己梦想成真了。

　　男孩今天摘了口罩，五官比易岁猜想的还要帅气。他有双锋利的凤眼，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易岁能一眼认出。抿的紧紧的嘴唇和笔挺的鼻梁都彰显着这人优越的颜值，姜言的面部锐角过多，所幸眼神沉稳柔和，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软和了许多。

　　易岁定在原地，兴奋中带着些小女孩的忸怩羞涩。

　　她太想有个大哥哥了，姜言这样想着，她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上面印满花里胡哨的卡通人物。

　　易岁觉得丢脸，她想体体面面的见姜言，连忙把椅子上的外套披上身，遮住露着线头的廉价睡衣。

　　姜言看到易岁也有些意外，随即笑了出来。

　　“你好，我叫姜言，暑假由我来教你的英语。”

　　易岁愣着没反应，梁凤戳着她的后背催促。

　　“去和老师打个招呼，愣着做什么？”

　　言罢，又笑呵呵看向姜言。
　　“姜老师，麻烦你费点心，这孩子脑子僵转不过弯，多讲几遍她就会了。”

　　听见母亲这样说自己，还当着姜言的面。易岁莫名就很委屈，那天被骂的劲还没缓过来，现在又有些憋不住了。

　　女孩的情绪就像春日细雨一般绵密，苦涩的悲伤感无孔不入，姜言见状沉声道：
　　“不可能的，梁女士，她看着就很聪明。”

　　姜言歪头看向眼圈红红的女孩，食指敲了敲身前的茶几。
　　“你会学的很好的，对不对？”

　　易岁含着泪点点头。

　　姜言的教学方法很独特，完全不按书本目录来。他在易岁把英语书递来的那一刻就嫌弃地丢到一旁，然后抽出张空白A4纸开始侃侃而谈，半个小时候，易岁头一次完全听懂了英语。

　　易岁的英语老师爱用各种专业术语填充课堂，这也导致大部分基础不好甚至没有基础的孩子如听天书。姜言则很好的规避了这些，一番讲解过后，易岁已经记住了一个学期都没弄明白的十大词性。

　　直至今天，易岁才发觉自己的学习方法毫无逻辑。

　　“现在的辅导书编的其实挺烂的。”

　　易岁对于姜言的“口无遮拦”已经不诧异了，姜言在她眼中已经升级成了专家级别的教育家，此时姜言说地球其实是三角形的易岁都不会怀疑。

　　易岁嗯嗯地点头，大眼睛里投出崇拜的光芒。

　　姜言被这目光看得耳尖发红，他不自然地缕缕头发，继续说道：

　　“也不怪你学不清楚，上来就名词、名词单复数、专有名词和特定名词，还分什么个体集体复合物质抽象，能记住才怪呢。”

　　易岁一万个同意，天知道她买了多少本辅导书，几乎本本都一样，似乎都是同一个人编写的。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学不好的原因，你本身也抗拒英语吧？”

　　听了这话，易岁尴尬地点点头。
　　“我学不明白，实在喜欢不起来。”

　　姜言若有所思。
　　“兴趣是最强的驱动力，试着喜欢它吧，慢慢的会发现它的魅力的。”

　　“如果……每节课都是你教的话，我肯定会喜欢英语的。”
　　易岁怯怯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是实话实说，姜言却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他帅气地转了圈笔，用笔尖敲了敲桌面，语气中竟有些欣喜。

　　“好，接下来我们讲由五大句型引出的句子成分。”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休息间隙，易岁瞥见男生在喝水，连忙从零食柜子里拿出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