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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生死得失 ...

  •   七月初,陆易姚和许洋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南方。与檀道济的重逢最令人激动,那种生死患难的感情,是世间最可贵的一种真情。

      陆易姚欣喜地将檀道济抱个结实,许洋在一旁笑着问道:“翟翎的手腕是否你削掉的?”

      檀道济傲然道:“若非翟翎的亲兵拼死来救,我当时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陆易姚的视线越过他的肩,看着秦小熙翩然走来,夏日如火的阳光在她的脸上闪耀,笑容却似清风般柔和迷人。

      是分别太久,还是因为她拥有了绝对的自由与独立,眼前的人似乎比以前更有魅力了。陆易姚很想将她拥在怀中,倾诉心底的思念,感受她动人的气息。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他还能这样去拥抱她吗?

      “回来啦。”她驻足淡笑。

      他轻轻点头,并没有上前。原来走了这么久,距离依旧没变。

      当初匆匆移师到广陵的淮扬帮,却是一番新景象,在广陵等地添了不少产业。两人心知这是何人功劳,他们灭蛛联盟的总指挥秦小熙,以超然的地位打点着淮扬帮,早被帮众们当作女神般崇拜。

      秦小熙不止经营有方,光说她的个人魅力和号召力,就已无人能及。办起事来,从高门贵族、官府衙门到地方帮派商贾,有谁不买她的面子。报名加入淮扬帮的人,曾经一度排到街尾。

      这其中也有两人的贡献,舍身大战丁零人之事,早已从安全归来的手下口中传开,他们赢得了义薄云天的美名,淮扬帮也随之声名大噪。杰坤会的老大高沧海感念他们助自己亲儿高应原脱险,不遗余力地帮助淮扬帮在广陵和寿阳等地站稳脚跟。

      广陵也开了一家凤天楼,与之比邻的是秦小熙个人经营的善艺馆。善艺馆的前院是家设计别致的茶馆,东西两院类似艺术展厅,除了书画古玩等传统艺术品外,还有她收集的稀奇古怪之物。只要是前来喝茶的顾客,均可以自由参观。后院的房舍被改造成表演厅,是她以歌艺舞蹈会友之处。

      善艺馆馆如其名,除了做生意与弘扬文化艺术外,更注重行善。馆内展出的艺术品多为各方捐赠,定期进行拍卖。上流社会的王谢两家成了最大的捐赠户,也是最重要的支持者。秦小熙偶尔会在后院举办义演,或邀请嘉宾,或亲自登台。两笔收入均作慈善用途,用来救助那些因北方打仗,流离失所,逃到南方的难民以及各地受旱涝天灾之苦的灾民。

      各种新奇茶艺,展览,拍卖,演唱会,慈善捐赠,一切在当时均属不可思议之物,连许洋亦要乍舌,感叹秦小熙竟敢挑战古人的接受能力,又羡慕其成功,于是也想效仿,将凤天楼改为酒吧兼表演Hip-Hop。却只惹来陆易姚的嗤之以鼻。

      许洋倍受打击,没错,潮流是要人去引领,进步需要打破旧的观念,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带动社会超越时代的。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许洋不想被人当成疯子,只好叹着气老老实实地去卖马了。

      生意要想做大,便需先拉关系,这条定律古今均适用,好在两人马多气粗,运势正旺,不用求人自有人来巴结。杰坤会出头,为他们张罗了一桌有各地帮会、商贾和乡绅参加的盛大筵席。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三人得谢安邀请,参加了他的寿宴。进出过谢宅之后,身上就像嵌上了一层高门的光环,许多北府将领和当地官员也生出结识之心,向他们发出各式邀请。

      另一件好事,就是与他们唇齿相依的刘裕因筹粮筹马有功,从孙无终的府司马晋升为裨将,过些日子便会调到北府头号名将刘牢之的帐下。

      事业与财富并未令许洋开怀,心中挂念的人儿一直没有回来,一向开朗乐观的他胸中从此多了一缕愁绪。

      ※ ※ ※

      山阴。

      夜很深很静,一轮满月高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照泻在河面上,水波粼粼。

      “来去捐时俗,超然辞世伪,得意在丘中,安事愚与智。”王徽之坐在小舟上,一边慢斟细酌着杯中的美酒,一边兴致盎然地咏着左思的《招隐诗》。

      他的膝前是一桌精致的酒菜,对面是勉力睁着眼睛、掩饰着倦意的陆易姚。

      “如此秀丽的夜色、如仙境般的美景,又有好友相伴,真乃平生之幸事!”王徽之大感惬意。

      陆易姚心中却在叫苦不迭,他连去体会这番意境的劲头都提不起来,真后悔没有随许洋一起去太湖而是留在了山阴,否则哪至于半夜三更被人叫醒,只为了王徽之一时兴致大发,硬要拉他去见一位会弹琴作画的朋友戴逵。

      戴逵也是当今名士,住在距山阴二百里外的剡溪。陆易姚心叹王徽之疯起来,比许洋还要厉害,既不考虑探友的时辰,也不理会两地相隔遥远。

      他们一路逆水行舟,王徽之不断催促仆人将船撑得再快些,恨不能早点见到戴逵,三人共赏美景。

      陆易姚吃了几口菜后,忍不住打起盹来,再睁开眼时已是拂晓。北岸林深处隐隐现出一座幽雅的院落,船儿渐缓,靠岸泊去。

      “是否到了?”

      王徽之笑着点头,转过身,吩咐仆人掉转船头。

      陆易姚感到莫名其妙,诧异地问:“我们行了一整夜,不就是要来见戴逵吗,为何又过门不入?”

      王徽之一脸悠然:“我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一定要见着戴逵呢?”

      陆易姚立时哑然,他当然不好怪责王徽之,但见桔红色的晨光中,霭霭的薄雾笼在溪面,像是一片轻纱幔帐,晨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清爽的透骨彻心。他不由一笑,好一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有此体验,倒也不虚此行。

      绕过山脚处的河湾,青郁的竹丛跳入眼帘。重重叠叠的竹影中,现出几道厮杀着的身影。

      两人倏地起身,竹林中,六名蒙面黑衣人正在追杀两人。一人赫然是入山修仙的腾升道长,另一个是王徽之的亲随袁觉,两人均浑身是血,尤其是手无寸铁的腾升,此刻已不支倒地。袁觉正在拼命地护着他,但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袁觉招架不住,大腿上又中了一剑。

      陆易姚急声叫道:“泊岸,快!”船儿未完全靠岸,两人已掣出刀剑,跃上岸去。

      眩目的剑光破入敌阵,王徽之眼眸中寒芒闪闪,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宽袖袍服被杀气激得猎猎作响。他手中那把样式笨拙的古剑,顿时由凡铁变神器,剑身上藏而不露的旋纹随着挥舞幻化万千,流光电照,色似彩虹,慑得三名正欲对腾升下杀手的黑衣人同时踉跄着退后。

      陆易姚的无形更快,刀光在风儿吹过竹林时一闪,如鬼魅般迅捷的刀影无声地劈开竹叶错落的影,瞬间将袁觉身边那名黑衣人的剑挑飞。袁觉见机,巨剑电射般贯入其小腹。

      余下的五个黑衣人,一惊之后立即稳住阵脚,重新围攻上来。

      陆易姚和王徽之很快发现,若是单打独斗,每个黑衣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当多人联手夹攻时,他们二人再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无形刀再次格开一剑,陆易姚回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腾升,只见道长双眼微合,神态平静详和,但胸口大片殷红的血迹,已是性命垂危。他心中悲恸,下手益发地不留情,以身受一剑为代价,连续解决了两名黑衣人,赶到腾升的身边,轻轻地枕起他的头。

      腾升张开眼帘,眼眸竟然一如往昔般的澄亮而神采凝聚,他见到陆易姚,脸上露出欣然的微笑:“真乃天意!”然后费力地从怀中掏出三本厚厚的、染满鲜血的书以及两只青色的小瓷瓶,柔声道:“收好,你和许小弟都是有缘之人。”

      陆易姚看出腾升生机已绝,胸中悲痛万分,哪还有心思去体会其话中之意:“道长,我先帮你止血。”

      腾升阻住他伸来的手,目光似飘到不知名的远方,嘴角逸出最后一丝笑意,呼吸困难的道:“生命只是一个短暂的梦,我虽没能离开这虚幻的梦境,到达洞天福地,但今生窥得仙道秘密,已感满足。”

      陆易姚眼中隐含泪水:“道长修炼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延续自己的命吗?”

      “我肉身已坏,阳神未炼至极,就算强行出窍,也只能成为无主孤魂,永远困在这混沌天地中,如此还不如归于泥土。”

      陆易姚再也无语,腾升乃宅心仁厚、一心修道的出世高人,今日却惨遭世人毒手,终没完成成仙得道的心愿。他怔然地看着手中之物,自己并无意作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修仙之事,道家之宝搁在他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在下只是不懂炼丹修道的俗人,恐怕……”

      腾升了解他心中想法,用尽生命仅余的力气道:“栖霞山,望……望世师弟。”

      陆易姚正要再细问,腾升双目安然瞌上,平静的脸容上仍然闪动着圣洁无瑕的光辉。但陆易姚知道,道长已经辞世了。

      与黑衣人的战斗也结束了,王徽之和袁觉走了过来,望着腾升道长的遗容,神情悲黯。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吗?”陆易姚问道。

      王徽之脸色凝重:“都死了。原有两个受伤的,却在我们即将制住他们时,服毒自尽。”

      袁觉一边为自己止血一边道:“这些都是死士,他们服的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见血封喉。”

      陆易姚一怔,露出思索的表情。他本以为这些杀手是马荣升和京苏帮派来的,但现在看来,这六名功夫一流的黑衣人必是来自一个严谨秘密的组织。这样的组织应该不会听命于京苏帮这种地方帮会。

      除了马荣升,谁还会想要腾升的性命?或者,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腾升手中的道家宝物。

      他低头仔细地察看腾升的遗物:三本封面染血的书,两本分别是葛洪著的《抱朴子内篇》和《抱朴子外篇》,另一本似乎是腾升自己的笔记心得。两个小瓷瓶均以铜塞火漆密封,里面装的应该是丹丸,瓶上分别写着“金丹”与“大还丹”。他心中一震,想起道家的说法“升仙之要,在神丹也”,金丹不就是仙道之极吗?据说服食后能令人不老不死,辅以自身修行可白日飞升。

      耳边传来袁觉的声音:“我今晨入山取泉水,刚行至山脚,便遇到被黑衣人追杀的腾升道长。道长本在此山结庐炼丹,昨夜占卜得知今日大凶,所以连夜下山,不想还是在山脚被追上。”

      前方百多米处竹影摇曳不止,枝隙中隐约闪过一道身影。

      “我去看看,子猷留下照顾袁觉。”陆易姚提步便追,将这句话留在身后。

      寻过去时,人影已不知所踪。陆易姚搜寻了一阵,无功而返。他心中涌起很不好的感觉,这个藏匿在一旁的高手和六名黑衣人肯定脱不了关系,也许就是监督刺杀腾升行动之人。如若被这个不知名的组织晓得腾升遗物在自己手中,今后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心念及此,陆易姚反而一笑,是祸躲不过。更何况,他已下决心要为腾升道长报仇,无论对方想玩什么把戏,他都会奉陪到底。

      ※ ※ ※

      太湖,一叶扁舟飘浮于碧水绿波之上。

      许洋兴趣寥寥地坐在船头,对眼前秀美的湖光山色视而不见。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这里寻找若芊,根据齐伯侯提供的线索,他将建康到太湖周围各郡县的衙门查了个遍,银子没少花,人也没少托,却一直毫无收获。

      随行的檀道济也是沉默寡言之人,两人上船后几乎一直没有交谈。船夫受不住这份安静,指着岸边鳞比栉次的园林道:“两位爷可有去附近的吴县一游?”

      檀道济闲来无事,于是问道:“吴县有何独特之处?”

      船夫答道:“太湖风光美,精华在吴县,连皇家的别苑都设在了那里。两位爷既来了太湖,怎可不去吴县?”

      檀道济闻言道:“我听说被废黜的海西公司马奕便曾被看管在这座别苑中。”

      一直默默听他们谈话的许洋好奇心又起:“司马奕到底因何被废,他是否大昏君一个?”

      檀道济道:“海西公在位六年,无甚失德。要说有错,也就错在他坐在皇帝的位子上。有不臣之心的桓温第三次北伐失利,威名顿挫,便想通过废帝以长威权。桓温威逼当时的太后诬陷司马奕有痿疾,说他令男宠替自己内寝,以致储宫靡立,其三子因血统问题全部遭到桓温和新帝的杀害。据传闻,司马奕颇有风度,他得知自己被废时,一派潇洒从容,著白帢单衣,步下西堂,乘犊车出神兽门。群臣拜辞,莫不歔欷。”

      “司马奕真是够衰的。若他没有被废,我们哪会有司马道子这号大敌。”许洋感慨了一句后,又问道:“他还住在吴县吗?”

      檀道济摇头道:“海西公已经辞世了。不过作为废帝,他的命还算好的。曾有反贼,诈传太后密诏,奉迎他复位,被其拒绝。后来乱贼被株,海西公因没有参与而得免连坐,但自此越发小心,深居简出,闭门谢客,终日饮酒陶情,不作他想,终于保得余年,四十五时安然病逝。”

      如果是往日的许洋,定会往皇家别苑附近一游,但再次寻若芊未果,他的心情实在欠佳。

      两人下船登岸后,策马往山阴的方向赶路。

      天色阴蒙蒙的,空气闷热潮湿,但憋了一整天就是不见一滴雨点。直到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们始觉一丝凉爽。正行着,就见前方急驶来三骑,马上之人均一身普通商旅打扮,人人神态惊慌,拼命甩着鞭子抽打坐骑,一副忙着逃命的样子。

      许洋一带缰绳,刚要冲上前询问,前方隐隐传来女子的呼救声。他心下一惊,当日齐伯侯就是在太湖附近搭救的若芊!无暇细想,两人循声全速赶去。

      西边半里许处停着一辆无人的马车,车辕上躺着一对老夫妇,身中数刀,已然断气,四周地上还横着七、八具尸体。他们一眼望去,便知是一户出行的富裕人家在此地遇上了劫匪。

      喊杀声和女子的哭泣声清晰地飘入耳中。

      遇难的不是若芊。许洋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却又不由感到有些失望。不过,这点失望迅即被胸中涌起的正义怒火代替。

      他们来得还是太迟了,匪徒已将最后两个仆人装束的男子收拾掉,三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正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按在树上调戏,嘴里还发出狼嗅般难听的□□声。

      少女满脸泪珠,表情揉集了痛苦与绝望。她的衣衫已经被撕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右臂上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正不断地从那里涌出。

      “小檀去救人,我来应付其余的。”许洋并非第一次出演英雄救美,只是十来个小毛贼,还未被他放在眼里。

      檀道济何须他吩咐,离人泪早已出鞘。冷利的剑光闪过,围在女子身边的匪徒一招未施,便接连倒下。

      少女微微睁开满是泪水的杏眼,正好迎上檀道济投过来的视线。她慌忙低下头,颤抖着抬起双臂,竭力遮住胸前裸露的肌肤。

      檀道济心弦一震,身上的杀气尽去,清澈的眼眸中射出如月色般柔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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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风帆由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船尾安顿着三匹骏马,一名娟秀的女子依蓬而坐,船头立着三个高大的男子。

      “你这次的收获不小呀!虽然要寻的没有回来,却另有新人代替。”陆易姚对许洋开着玩笑,他已获知他们在太湖附近英雄救美的经过。

      许洋竟然没有反唇相讥,他还在为腾升的离去而伤痛,暗骂这个该死的世道,好人往往不得善终。

      待檀道济入船舱后,许洋才道:“小姑娘名叫执素,是惨遭劫匪杀害的李姓人家的丫鬟,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地无处可去,跪着哀求我们收留她作丫鬟。你要是当时在场,也会不忍拒绝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压低声音道:“这次动心的可不是我,是小檀对执素有意思,哈,不如我们现在想想如何为他们两人制造浪漫机会。”

      陆易姚回头往船篷处瞥去,只见头扎流苏髻的执素,有着一双闪烁着明亮眸光的杏目,小巧红殷般的樱唇,以及江南美女纤细合度的身段。秀丽中带着怜人的柔弱,偶尔一笑,两颊立现出甜甜的酒窝,果真是个可人儿,难怪檀道济会对她生出爱慕之意。

      执素发现陆易姚在打量她,立即垂下臻首,过了一会,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向船头走了过去,羞怯怯的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陆老爷。”

      陆易姚闻之一愣,许洋的暴笑声已经入耳。

      “我很老了吗?”陆易姚摸了摸连胡须都未蓄的下巴,又拍了拍光滑的面颊,他一向注重形象和保养啊!

      执素醒悟过来,小脸一红,慌忙纠正道:“奴婢嘴笨,请陆少爷见谅。”

      可能因为许洋和檀道济都以他马首是瞻,执素才会对他有此尊称,陆易姚露出和善的笑容。许洋在一旁道:“执素不用慌,我们大家并没有把你当奴婢来看。如果你愿意,以后称呼我们大哥好了。”

      执素抬起头,美目深注地望着许洋,羞涩的道:“许大哥。”然后又转向陆易姚,福身拜道:“陆大哥。”说完便喜滋滋地坐回了船舱中。

      陆易姚摇头笑了笑:“若我没有看错,你小子有麻烦了。”他见许洋一副不解的样子,又道:“你没注意到执素看你的眼神与看别人的不同吗?”

      “不会吧!”许洋着实一惊,望向舱内,只见檀道济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执素的身边,面带腼腆之色,像个木头般杵在那里,半响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许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想小檀这么羞涩,肯定是初恋。即使执素对自己没意思,以小檀这追女仔的水平,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喜糖吃。

      傍晚时分,船儿路过广陵郊区的新城。

      岸边一个孤独的身影,五绺长须,无风飘扬。那有着神仙般风采的老者,正对着一艘刚起建的海船发呆。

      “谢安!”许洋呼道。

      陆易姚望过去,他知道谢安正着手建造泛海的船只,准备从海路返回他年轻时的隐居之地会稽。船儿擦岸而过,那道背影,孤傲不群,潇洒中又隐见悲怆,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心底突然泛起无限的伤感。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那其实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千古风流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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