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突生变故 ...

  •   翌日清晨。

      “啊!”

      许洋好梦正酣,忽闻隔壁房中传来几声尖叫,只得挣扎着起身,睡眼朦胧的奔去救人。

      他甫一进门,便见寒光一闪,大骇之下连忙急刹车,低头一瞧,只见剑尖离自己的喉咙不足两厘米。若再迟一步驻足,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许洋登时睡意全无,火冒三丈地盯着眼前的美女,问道:“小姐这一大早是要取谁的性命呀?”

      持剑的女子竟是昨日齐伯候临走前托他们照看的小姑娘若芊。

      若芊冷着脸,气鼓鼓的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许洋双指夹住颈前的剑尖,推开少许后才道:“本少爷许洋,是凤天楼的老板之一。姑娘现在自然是在我的凤天楼里。”

      若芊收回宝剑,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泛出淡淡红晕,避开许洋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许洋将她害羞的娇态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怦然一动,有意想逗逗她,于是嘻嘻笑道:“小姑娘你昨晚不胜酒力,醉倒在凤天楼。本少爷只好腾出自己的房间,亲自伺候你入寝。”

      若芊岂受得住如此暧昧的言语,小脸涨得通红,跺足指着他嗔道:“你……你……你……”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许洋望着她那天真可爱的俏模样,大感享受,不禁回想起昨晚扶着醉醺醺的若芊进房休息,侍候她上床,帮她盖被这一系列香艳动人的画面,心里美滋滋的,脸上自然浮现出笑容。

      “啪!”

      一声脆响,一记耳光,将许洋的好梦打散。

      “登徒子,死□□,臭无赖!” 若芊口不择言,怒骂一通。她刚刚见许洋一脸暧昧的奸笑,知他定是在心里轻薄自己。一想到昨晚不知被这坏小子偷偷占了什么便宜,当即又羞又气,便甩了他一巴掌。

      好痛,许洋捂着左脸,这小丫头力道还真不小。他咧着嘴哼吟了两声,待回过头时,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若芊见状恼羞成怒,“噌”的又拔出剑来,她现在只想杀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许洋立刻退至门口,收回笑容,皱眉道:“小姑娘切莫发火,先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自己。”

      若芊一愣,旋用剑遥指着他道:“有什么可看的,等我先取了你的狗命再说。”

      “首先,小姐你就算不用眼瞧,也应该知道自己衣衫完整;其次,我许洋就算再好色,也绝不会碰未成年少女。” 许洋振振有词的道来,语气中虽仍带着调侃的意味,神情却出奇的严肃。

      若芊悄脸忽红忽白,突然手腕一抖,挺剑就刺。

      长剑堪堪偏过许洋英俊的脸蛋,直没入门框寸许。

      “你怎么不躲啊?” 若芊瞪了许洋一眼,娇斥道。

      许洋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拔出她的剑笑道:“在下惹怒姑娘,自是罪有应得。若不让姑娘将怒火发泄出来,伤了身子,便是有负他人所托。”

      若芊脸色一沉,冷哼道:“齐伯候!” 显然她已猜到许洋口中那所托之人是齐伯候。

      “看来这齐伯候对姑娘也不是完全无情。” 许洋好奇心最重,试图套出她与齐伯候的关系。

      若芊内心一阵刺痛。

      他是她的一见钟情,但她却从不是他心中想要的女人。

      她有如烈阳般火热的爱意,甚至不能融化他千年寒冰的一角。

      三日,如流星般短暂的缘分,于昨日结束,她对他再无任何奢求。

      若芊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许洋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起呆来,院子内伙计热闹的忙活声,院外后街人来车往的喧嚣声,都无法拭去他那莫名袭来的寂寞和淡淡的伤怀。

      浩九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许洋想起堆积如山的“公务”,哪还有心情自寻烦恼,摇摇头随着浩九办事去了。

      中午时分。

      陆易姚坐在内厅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桌上的饭菜只吃了少许。

      “又出什么事了?”许洋在外奔忙了整个上午,刚刚回到凤天楼,却见自己的搭档绷着张脸。

      “今早有人来闹事。” 陆易姚甩出一句,语气中隐含怒气。

      “全聚财和京苏帮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许洋一派轻松的神情,他走进来时,亲眼见到凤天楼内一切正常,暗忖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是淮扬帮的小弟,一共十几个人,由一个叫周延的带着。” 陆易姚道。

      许洋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态度总算稍微认真一些,问道:“不会又是来收保护费的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凤天楼的生意太旺,自上个月起,淮扬帮突然开始向他们征收起保护费,数目还不小,大约是他们五分之一的利润。陆易姚心下虽然不快,但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还是大方的缴纳了。哪知这个月还未到月底,淮扬帮又伸手来讨,要的竟比上个月还多。

      “他们这回要三分之一。”

      许洋一拍桌子,怒道:“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老翁还有没有把咱俩放在眼里。还有那口头约定,都给他喂狗了吗?”

      陆易姚叹道:“虽然淮扬帮近来经济拮据,但翁岳铭也不该如此的目光短浅,只顾着贪些小利。”

      “那你给了吗?” 许洋指得是保护费。

      陆易姚瞥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不仅没给,人全被我轰出去了。那个周延态度非常恶劣,在门口闹了一阵后,扬言明日还要再来。”

      许洋想了想,沉吟道:“我听说老翁最近身体欠佳,是不是因此放松了对手下的约束。”

      “我打算下午去趟淮扬帮总坛,直接找他们的当家,尽早将问题解决。” 陆易姚说话间已站起身,又道:“浩九还要去办货,你就留下来看家吧。”

      许洋点点头,露出一个请君放心的微笑。

      淮扬帮总坛位于东市的西南角,从凤天楼沿大路策马过去只需一刻钟。

      陆易姚送上拜贴,顺利的被引到前院的海阁厅等候,此厅是淮扬帮的会客厅,秦小熙当日就是在这里向翁岳铭追讨的地契。来的会是哪位当家呢?陆易姚边等边猜测着,约摸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负责通报的人才回来,传话说帮主准备在后院的书斋静思轩见他。

      总算没有白等,翁岳铭正是陆易姚心中最理想的面谈人选。

      “翁帮主经常在他的书斋会客吗?” 陆易姚忽问道,这静思轩大有可能就是藏有密室地道的那间。

      前方低头带路的小哥迎风打了个冷颤,低声回答道:“是的。”

      淮扬帮总坛共有四个院子,前院各厅房主要是用来办公,东西两院为帮众的居所。当然,混得较好的弟兄都在外面买房置家,所以这两院住的都是较下层的帮徒或者当值的守卫。后院则需穿过一个小花园才能到达,为帮主一家的居所,环境最佳,驻守的护卫也最多。

      陆易姚一人跨入静思轩外厅,领路的小哥和守卫均留在门外。厅内的结构陈设和许洋所描述的相似,家具简单精致,两边的架子上摆着些古玩和玉器。陆易姚走向内室,既不见丫环仆人,也不见翁岳铭从书房出来相迎,只有死一般的安静,透着阴冷的感觉。

      他忽然升出不安,右手不知不觉地握上刀柄,左手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翁岳铭。

      这位老帮主正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两眼睁得浑圆,却不是望向陆易姚,因为那是一对没有神采的眼眸。

      死不瞑目!

      陆易姚心底倒抽一口凉气,恐惧悲痛危机感一股脑涌上来。他竭力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向前走了几步。

      只见翁岳铭腹部衣衫尽裂,露出一道狰狞恐怖的切口,似仍有鲜血冒出,当是刚死去不久。可怜这纵横建康□□大半生的江湖豪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惨死在自己的书斋里。

      而只有他的无形刀,才能挥出那样的伤口!陆易姚脸上再无血色,头脑却倏然清醒。

      陷阱!这是一个阴险毒辣之极点的陷阱,翁岳铭含恨而终,他则百口莫辩。

      门外隐隐传来说话声,接着是推门声。有人进来!他当机立断,推开书桌后方的南窗,人却飞快地往密室逃遁。陆易姚心中默默感激许洋,多亏他当日将密道各处机关摸得一清二楚,此时自己才能借此脱身,不至于作困兽之斗。

      逃跑是没办法的办法。淮扬帮内必是出了叛徒内奸,而行凶者绝非帮内的小角色,定是翁岳铭非常信任之人,以致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毫无防备的被杀。翁岳铭那突兀的眼珠,似在诉说着临死前的愤恨与不甘。整件血案安排巧妙,完成得绝密,杀的是翁岳铭,陷害的是陆易姚,乃一石二鸟之作。

      到底谁是叛徒?他在淮扬帮的势力又有多大呢?

      下午两三点钟,是凤天楼生意最清淡的时段,对许洋而言却是幸福时光。难得顶头上司不在,他趁机溜到酒窖,在酒架角落摸到自己私藏的一罐女儿红,正要好好享受一番。

      密门处忽然传来响动,石门开启。

      许洋一惊之下,手中酒罐脱手,“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老陆!” 许洋满脸的诧异,脑筋却转得飞快,陆易姚放着正门不走,突然从密道冒出,且一脸沉凝森寒之气,定有天大的事发生。

      “你即刻随我出发,出建康城找淮扬帮的关勇!” 陆易姚拉着许洋胳膊就走,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南方的城市留不住冬天的雪,大雪后的第二日,驰道上雪水尽去。

      两匹健马如飞的驶在潮湿的道路上,白色的马上载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枣红马上则是一个虬髯大汉。他们身系棉披风,带着斗笠,一看便知是两个走南闯北的江湖客。

      此时“山羊胡”正回头察看身后的街道,他低声对身边的伙伴道:“应该没人追上。”

      “你说他们找不到咱俩,会不会将凤天楼拆了?” 问话的是虬髯大汉,黑黝黝的脸上嵌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嘴角带着许洋招牌式的慵懒笑容。

      扮成“山羊胡”的陆易姚道:“我只希望梁掌柜和伙计们能及时散去。”

      原来,陆易姚一回凤天楼就命令梁掌柜马上遣走顾客,酒楼关门停业,伙计们也全部离开。如果顺利的话,凤天楼这时应该已是空楼一幢。就算淮扬帮杀过来,也找不到人出气。陆易姚还派出一个腿脚快的伙计通知在外的浩九,让他先回乌衣巷王家避难。

      暴风雨来得总是突然,许洋怎么都没料到陆易姚这趟淮扬帮总坛之行竟会搞出这么一大摊子烂事。翁岳铭三个月前还神清气爽,健朗如朔日,如今却喋血书斋;凤天楼今天中午还是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现在已经关门大吉;两人刚收购了一家码头仓库,正是意气风发,大展拳脚时,此刻却无辜背负杀人罪名,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能否活到天明都是未知之数。

      京苏帮和全聚财三个月都没有动静,原来早已布好局,撒好网,预备将淮扬帮和凤天楼这两个势力一网打尽。陆易姚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今趟儿自己是有些大意,那周延带人讨保护费就是一个饵儿,而他还真的上钩了。现在后悔也没用,境况越是艰难险恶,越能激发他的斗志,他发誓不仅要洗脱自己的罪名,还要替惨死的翁岳铭讨回公道,而关键就是能否先一步找到关勇。

      许洋仍然相信幸运女神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因为他恰巧知道关勇身在何处。他今早去石头城的码头区办事,不仅遇上关勇,还与之喝了一杯。

      “老陆,关勇会相信我们吗?我看大有可能是直接砍掉咱俩的小脑袋。” 石头城码头就在眼前,许洋道出心中的忧虑。

      “若有一个人能帮我们,那就是关勇,他也是淮扬帮内唯一可靠之人。” 这是兵行险招,更是无奈之举。

      “幸好你已猜到那大叛徒的身份!” 许洋微微一笑,力图减轻心里的压力。

      陆易姚点点头,他躲入密室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当时,第一个进来的是看茶小厮,接着是后院的护卫,最后,二当家高卓和淮扬帮几个主事匆匆赶来,周延也夹在其中。高卓的处理非常冷静,察看翁岳铭伤口后,当即肯定是陆易姚所为,立刻发出追杀令,一方面命周延点齐人手到凤天楼抓人,另又派人通知在外办事的三当家关勇。

      高卓冰冷的语调,毫无人情味的理智让陆易姚内心极不舒服,但这并非他怀疑高卓的原因。就算在交纳保护费一事上有冲突,但陆易姚有否愚蠢到名目张胆的到淮扬帮总坛用自己独一无二的佩刀杀死翁岳铭。以智慧谋略著称的高卓怎会对此没有一丝怀疑?而翁岳铭又岂是易杀之人,只有其身边的亲信,如高卓般位高权重者,才能不留痕迹且轻而易举的完成这个杀人嫁祸的计划。

      “你猜淮扬帮内到底有多少人是高卓的亲信,或已被他收买?即使关勇靠得住,他身边之人也未必可信。谁都有可能是高卓派去的探子!” 许洋抓紧时间问道。

      陆易姚也大感头痛。高卓也许是最近才生背叛之心,但也有可能已潜伏多年,处心积虑的要颠覆淮扬帮。若是后者,事情将非常难办。

      “糟了!”许洋突然一声低呼。

      陆易姚猛的勒住马,脸色陡然一变。

      前方关勇负首立在码头,正迎向三艘准备泊岸的淮扬帮小艇,艇上人人头系白带,神情悲痛肃穆。

      还是迟了一步!许洋右拳狠狠地砸在左手掌心,眼睁睁地看着淮扬帮帮徒下船,先一步与关勇碰了头。

      听闻噩耗,有着火爆脾气的关勇反应居然出奇的平静。他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右手轻轻摸上左脸那道骇人的刀疤。

      十年前,他的名字叫关三,只是淮扬帮内一个普通的小卒。他还记得,那天异常阴冷,他和几十个弟兄随帮主翁岳铭到城外盐市和另一大帮虎威堂谈判,哪知对方在半路设下埋伏。帮主领着大伙突围,他属于殿后的小队。厮杀一阵以后,身边的弟兄纷纷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人浴血奋战。一把短刀迎面砍来,他心知躲不过去,只求能同归于尽。脸上一阵刺痛,鲜血迸进他的眼中,这时却听到“嘭!”的一声,敌人竟应声倒下。他一转头,就见翁岳铭手握长刀,如天将般威猛地站在身后。

      他当即滚下热泪,本已突围而去的帮主,竟为了他这个无名小卒,带着仅余的十几个兄弟杀了回来。

      “不要哭!” 翁岳铭喝道,“男儿流血不留泪。”

      那是一场无比惨烈的街头战。最后,幸好其他帮众闻讯后及时从总坛赶来增援,直杀到入夜,虎威堂败退,一年后被淮扬帮彻底地赶出了建康。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翁岳铭在回程途中亲切的问他。

      “禀帮主,小子名叫关三。” 他毕恭毕敬的答道。

      “关三。” 翁岳铭在口中念了一遍,随后笑着道:“这三字怎配得起你的勇猛,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叫关勇吧。”

      那一战,翁岳铭右肩关节受到重创,每逢刮风下雨就会酸痛不已,从此鲜再动刀动枪;关勇的左脸则永远的刻下一道刀疤,这反为他增添了三分凶猛气势,自此声名大噪。

      十年后的今天。

      早晨出门前,他忽被唤往静思轩。

      敲门而入,却见帮主身穿襦衣,外披长袍呆坐在书桌前,面色憔悴,似一夜未眠。

      翁岳铭听到他的脚步声,木然的抬起头道:“是小勇来啦。”

      他上前恭敬的请安后,即候在了一旁。

      翁岳铭有几分涣散的目光投向烛台上那枝燃尽的白蜡,忽道:“我是不是老了?”

      他一怔,那些安慰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淮扬帮今后就拜托你了。” 翁岳铭语调凄凉,仿若临终前的遗言,说完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两眼一红,呼道:“帮主!”

      一个月前,翁岳铭突染风寒,原本硬朗健爽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夫也看过了,药也没少吃,却不见什么起色。

      翁岳铭喝了几口水,喘着气道:“小勇,老夫一直把你作亲儿看待,你可知自己是我最信赖的人。”

      他的心一阵抽搐,既激动又伤心,马上就要哭出来。却又蓦地记起翁岳铭当日的训话,连忙忍住眼泪,扑通一声跪下道:“小勇也一直视帮主为父。只要是帮主的吩咐,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会设法完成。但是这淮扬帮的大业,却还要帮主亲自主持,何况还有二当家呢。”

      “唉。” 翁岳铭以叹气作为回答,低头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面向窗外幽幽的道:“最近我总感觉心绪不宁。”

      他微一错愕,刚要追问。

      “下去吧。” 翁岳铭摆了摆手,“办正事要紧,晚上回来后,再来陪老夫聊天。”

      可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码头上,关勇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热泪滚滚而下,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双手紧紧握住刀柄,下定决心道:“帮主放心,我关勇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站在码头和小艇上的淮扬帮众受到他的感染,纷纷呼喝着要为帮主报仇。

      关勇一行人正要上船,码头前方的街道上突然一阵骚乱。

      “它过来啦!” 一名帮徒惊慌的大叫道。

      只见一匹枣红色骏马不知是受了什么惊吓,从通往码头的街上疯狂地冲过来,转瞬间就到了小艇泊岸的地方,似要往艇上踏去。

      岸上众人立即四散闪躲,三艘小艇则慌忙离岸。关勇和身边的两名手下离街道最近,自然而然朝着那个方向避去,刚闪过疯马,又见一辆失控的骡车拐过来。赶车之人是个戴着斗笠的虬髯大汉,车上除了拉着几袋米外,还趴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那大汉已经驾驭不住骡车,他拼命勒紧缰绳,骡子却依然拉着车歪歪斜斜地向关勇这边冲来。车上的中年人脸色苍白,正扯着粗哑的嗓子大喊救命。他此刻的情况确实非常危急,大半个身子悬在车下,双手吃力的抓着车沿,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关勇启能见死不救。他闪到路边,等骡车经过时,伺机扒住车栏,猛吸一口气后,用力一荡,干脆利落的翻到车上。

      那中年人显然是吓坏了,半闭着眼睛,浑身抖得厉害。关勇尝试了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安全地拉上来。

      四目相对,关勇浑身一颤,而骡车已经不知走了多远。

      “关兄,请听我说,我知道杀死翁帮主的真凶。” 陆易姚急声道。

      关勇一声冷笑,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手飞快的往刀柄抓去。不料陆易姚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左手又挡开他的一拳,飞身扑了上来。

      陆易姚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招数和姿势,以最快的速度将关勇压倒在车板上,两手死死摁住他的胳膊。许洋立刻跳过来,取走他腰间的佩刀。

      骡车安静的停在一个远离码头的废宅门前。许洋瞥了一眼双目含恨,还在挣扎着的关勇,凑到陆易姚耳边悄声问道:“我们要不要先把他绑起来?”

      陆易姚回头望了一眼来路,淮扬帮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沿着骡车轨迹找过来。他一咬牙,双目直视着关勇正容道:“我陆易姚绝对没有杀害翁帮主!如果关兄不信,现在便可杀了我,但是那真凶就会逍遥法外,淮扬帮也将彻底完蛋!”

      说罢,他松开关勇,又将其佩刀掷回,坦然地立在关勇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关勇毫不犹豫的拔出大刀,狠狠地瞅着陆易姚,只要手一挥,陆易姚的人头就可落地。

      许洋在旁看得胆战心惊,手心直冒冷汗。他脑子里运转着无数劝辞,却被两人间沉重到窒息的气氛所慑,竟不敢插手其中,只能在心中求菩萨拜佛保佑自己的兄弟。

      太阳西斜,一点红晕在惨白的刀刃上扩大,几声孤鸟的凄鸣声从远天传来,红芒冷光在这一瞬闪过眼前。

      陆易姚神色平静从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么稳如泰山的立着。

      关勇反而面色煞白,呼吸急促,他是真的挥了刀,只要对方眼中有一丝闪烁畏惧,自己便会不顾一切的痛下杀手。他的心实在太悲痛了,甚至一厢情愿的希望陆易姚就是凶手,那他便可手刃仇人,一泻满腔激愤。

      陆易姚左臂半截袖子连带披风的一角倏然与衣衫分离,飘落在地上。

      “关兄相信我啦。” 他微笑着道,一派轻松自如,丝毫不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我关勇生平最敬佩帮主,现在则要再加上陆兄。” 关勇苦笑着,将刀收好。

      许洋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幸好陆易姚这盘豪赌没把老命给搭进去。

      陆易姚和关勇躲入废宅中说话,许洋则负责将骡车赶走,制造一系列假像误导有可能寻来的淮扬帮众,之后他又步行潜回废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