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泣恋》姜晴川

13、chapter13

　　车子开进当初那片树林，我下车后坐到树下。记得上次楚漠然带我来这，我怕得要死。当时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生，偶尔做做烦心的梦，从来都不似现在这么平静。
　　平静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楚漠然靠在树上，点燃一只烟，我一把抢过烟，扔到地上猛踩。
　　“你做什么？”
　　“什么都比不上你讨厌！干嘛像无尾熊一样粘着我？”我恨不能过去扇他！我这次本来想和蒋维好好谈谈的，如果他在我问他“挖掉媚姬会不会喜欢我”时给我肯定的答案，那么我还可以不计较过去，不计较那个巴掌，甚至不去在意现在还隐隐作痛的手臂……可是他没有给我答案。
　　感觉就像是当初的媚姬一样，看着他接过地形图……停！我已经受够着帮背着前世记忆的神经病了，不能自己也跟着搅和，我还是算了吧，不想想了。
　　“又发呆了。”我不再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漠然已经抽上另一只烟了。
　　“我现在烦得要死，可不可以不要管我？”我指着他的鼻子吼着，“知道吗？自从你出现以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每天都大风大浪的，你是不是不整死我就不甘心啊？”
　　“是吗？”这个混蛋居然笑了！他脑子进水啊！听不懂我的话吗？
　　“笑什么？！”
　　他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冲着我发飚，总是很有力量跟我吵架。”
　　“很可笑吗？”我生气的样子是不是丑的没型了？
　　“不，这样……真好。”楚漠然闭上眼睛，“和你吵嘴是一种享受。我从来没被女人骂过，除了你。”
　　“那当然，一般女孩子一见到你都变成无头苍蝇了。”凭他那张脸，已经可以拿出去卖了。对啊，如果以后我不想上学，不想回家，干脆逼楚漠然处去做午夜牛郎，我做他的妈妈桑，以后就不用捧着文凭去找工作，可以坐在酒吧里吧嗒吧嗒数钱了……
　　“傻笑什么？”楚漠然的特写横在我面前，我转过头不看他，看蓝天白云吧……天……天什么时候黑的？黑色的夜空只剩几颗孤单的星星，没有月亮，那么今天是朔日了？
　　我拉起楚漠然：“快带我走……”
　　他的眼睛绽放异彩：“终于想通了？要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个鬼！今天是朔日，我有事要去找淑娴。”
　　楚漠然眉头轻皱：“找她做什么？”
　　“要你带我去就去，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还是后面一句奏效，他乖乖送我去了淑娴家。

　　“表姐，为什么你总是对着月亮哭啊？月亮不好看吗？”
　　“悦心，我在等朔日，没有月亮的夜晚就叫朔日，知道吗？那一天天上的神仙会向下看……”
　　“那我陪表姐一起看好不好？我好喜欢月亮的。”
　　“不好。不同的人看到的月亮是不同的，你的月亮永远是圆的，无论哪一边都是圆的。我的月亮有缺口，怎么补也补不齐……”
　　“我听不懂啊。”
　　“这样吧，以后你长大了，在朔日的时候，我告诉你为什么……”
　　“好！”
　　“那你要记着哦。悦心，表姐对你好不好？”
　　“表姐最好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我！”
　　“那以后……不要让表姐伤心，因为表姐……一直都对你很好。”
　　“嗯。”

　　那一年，我十岁，淑娴十五岁。
　　后来我认识了蒋维，他对我比淑娴对我还好，总是宠着我。渐渐的，我把周围人对我的关心都看作是理所当然的。我忽略了淑娴，自楚漠然出现以后，她变得很奇怪。而且，上一次在咖啡厅，她打电话说“恨我”。那么以前，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对我好的呢？还有她的前世——胡雪，究竟是怎样的人？和媚姬有什么渊源？我想知道。

　　门开了，淑娴一脸憔悴，她看见楚漠然，神色柔和许多，但一见到后面的我，眼神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变得暗淡。
　　“进来吧。”她幽幽的说。
　　这是淑娴自己租的公寓，两室一厅的房子只住她一个人，淑娴的单薄更显房子的空旷。
　　我们坐到沙发上，淑娴把弄着遥控器：“你们找我有事吗？”
　　“朔日的时候天上的神仙会向下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淑娴？”
　　“你……还记得吗？”她眼里泛着泪光，恢复了一贯的温婉。
　　“能告诉我吗？”我再一次问。
　　“我们去咖啡厅……上次那家。”

　　咖啡厅里，我与楚漠然并肩坐着，对面坐着淑娴。
　　“一杯热可可，还要……一杯水，开水。”她点完饮料，对着楚漠然说：“你一点都没变。”
　　“我以前怎样？”不屑的语气，这小子真欠扁。
　　“在以前，你对我也是不冷不热，可距离……却很远。而悦心……一直见不到，却可以在梦里幽会，可怜的蒋纬，可怜的我。”她苦笑。
　　我不爽了！什么幽会啊，我又不是自己想做那个梦的！说得好象跟偷情似的。
　　“在那个时候，我们指腹为婚……就算察觉到你不喜欢我，我还是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媚姬出现了，上演了一场被恶霸欺负的苦戏，你救下她并带回城里。我见她是你带来的人，就待她很好，什么知心话都对她讲，甚于亲姐妹……”淑娴哀怨的看着我，“可我万万想不到她会是邻城的间谍，是来拐走我丈夫的……你们死在了一起，关振威大怒，下令屠城，我跑到你们尸首前，用短刀刺破喉咙……天知道我死后也不得安身，我身上的怨气太重，连阎王都不肯收我，只能在凡间游荡，若不是赶上朔日，牡丹仙子怜悯我，帮我投胎，我现在恐怕也不得超生……”
　　我想是听了个聊斋故事，不知该发表些什么感想，只能问：“淑娴，那以前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呢？”她不是恨我吗？恨了几百几千年了吧？
　　她摇摇头：“是我啥……我以为我继续对你好，你就不会再同我抢了。可惜，如意算盘打过头了……”
　　“那么……能告诉我，媚姬喜欢谁呢？霍一飞还是关振威？”这个答案我一直都好想知道。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似乎两个斗唉，又似乎都不爱……不然当初为什么出卖了一飞又不和关爷在一起呢？媚姬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她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闭嘴！”楚漠然按耐不住，喊了出来。
　　“怎么？说你梦中情人的坏话，心疼了？要是我现在就伤了你眼前的心上人呢？”她说着，举起那杯滚烫的水，作势向我泼来，楚漠然立即挡在我面前……
　　我听见热水喷洒在地板上的声音，甚至想象到被泼的人全身紧绷的样子，然而当我睁开因为害怕而闭上的双眼时，我惊呆了。
　　被泼水的人是淑娴，她把那杯水倒在自己的脸上了，但她的脸上并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雕塑似的站着，盯着楚漠然。
　　“我们可以走了吧？”他一点也不关心淑娴的伤势，抓起我的手要走。
　　“我不忍心伤害你，所以被抛下的总是我……”身后是淑娴鬼魅般的声音。
　　我不是冷血到不关心她，只是没有面对她的勇气。如她所言，我欠了她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