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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映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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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晕,他们怎么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呢?我可是第一次来集市逛啊.
正思量着回去的路,他们停了下来,一处荒僻的土蓬屋子,那荣怀远一侧身闪去边门,留下家恒在门口守着.
嘿嘿,这点可难不倒我.我眯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待我再次睁眼,凡人就已经看不见我了.
我大模大样地从家恒旁边走过,还不忘得意地瞪他一眼.我倒是想看看这主仆二人在干什么事情.
一如外面的破败,里面也好象年久失修,真不知道堂堂荣家二少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次不用找,里面一共也才两个房间,一间灶房,一间卧室.卧室门半掩着,我悄悄走近.
"怀远,你怎么又来看我.咳,咳,咳.小心被你母亲知道又该罚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病怏怏的女子,面色蜡黄,说话无力,想是病地不清.
"你就会为我着想.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做什么女红,伤眼睛的."没想到这平时不吭声的少爷现在那么柔情似水.
再看那个病榻上的女子,泪眼盈盈,温柔地好象一汪水一样.我吐土舌头,难怪刚才这个荣怀远看我气喘吁吁的样子要皱眉了.
"怀远,这个是我为你绣的荷包,愿你折桂归来,为荣家挣光."
"映月."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定会为你努力,等我功成归来,便可向母亲提出要娶你为妻.到时你我举案齐眉,生生世世.
两个小情人在这间破屋中许下诺言.我悄悄离开,心里有种酸涩,希望他们真的能不忘记承诺,相伴到老.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我晚上就在湖底修炼,白天就把从荣府里面拿出来的珍珠啊,人参啊什么的悄悄放在映月的床头,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这个荣家虽是本地的大户,可权利都掌管在那荣老太太手中.荣怀远是二少爷,却都只能听从他母亲的话,连钱财也是只给那么点点,只够他买书买砚.
这天,我看他又禀告她母亲说要去市集买些备考用的书.其实我知道,他是把偷偷省下来的钱去给映月看病.
"荣少爷,荣少爷."我从后面叫住他.
他转身,一脸迷茫.
我甩甩手中的那个香囊,笑笑:"荣公子已经不记得我啦?我还一直惦记着小女子欠公子五两银子呢."
"哦.小小事情何足挂齿."
算你有良心,没忘记本姑娘.我心中暗暗说道.脸上则是一脸的微笑:"公子认为是小事.我可觉得您救我于窘镜呢."说着,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锭金子奉上."请公子收下,算是还公子一个人情."
"不,不.施恩莫忘报.小姐何必那么介怀?"
"公子人格高尚,但是滴水之情,当涌泉相报.还请公子还小女子一个心愿."
"不,不."他又推脱.我们两个推推攘攘,谁都说不过谁.
"好啦,一个男人不要那么扭捏么.收就收!"我实在憋不住了,大声而坚决的说道.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我把金子往他手里一放,转身就走.
真要被气死,那么文邹邹说话还不够,做人那么迂腐,还真亏映月那么欣赏他.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地跟着他,怕他真迂腐到把钱给什么乞丐.万幸万幸,他用这些钱请了大夫,给映月添置了些被褥.这样还算没辜负我一番心意.
看着他们你浓我侬的样子,我放心地离开了.
可是竟没想到,这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
很快,荣怀远就进京赶考去了.
我借口说是荣家二少爷要我来照顾的理由,常常去看望映月,眼见着她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我说不出有多高兴了.
这天早上,我刚醒来就听见荣府院子里鞭炮声此起彼伏.我出去一瞧,原来是京里来的差爷报捷,说荣怀远竟得探花,再过不了几日便可回来了.
这么好的消息,我当然想第一时间去告诉映月啦.没有知会姥姥一声,我就跑了出去.
"映月,映月.有好消息."还在门口,我就已经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门半掩着.我虽然有点诧异,但是兴奋之情让我忽略着这一点.我直奔她的房间,让我看见了一幕我根本不想见到的情景.
屋子里仅有的几件家具东倒西歪,床上的映月发髻凌乱,半裸着身子,面色惨白,眼神涣散.
"映月映月,你怎么了?"我跑了过去,她一点力气也没有,眼角泪痕犹在,床榻上的血迹那么刺眼."你告诉我啊,出什么事情了?"我慌地快要哭出来,"怀远,荣怀远中探花要回来娶你了呀."
听到怀远的名字,她的眼神才从远处聚焦到我脸上,无语泪先行.她不停地叫着怀远,怀远...
我看到鬼差已经在一旁站着了,我心里更加慌乱,"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我对着两个鬼差大喊.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映月的魂魄已经游离了她的身体,毫无思想般跟着两个鬼差走了.
我不甘心,跟着他们.
"两位差大哥,求你们放映月回去,至少让她见荣怀远一面好不好?"我语气尽量诚恳,却掩饰不了我的急噪.
"不行,生死早就定了的.荣映月,阳寿已尽,由不得你说放就放."两个鬼差话不留情
"就见一面,你们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啊.说什么我也要他们能见上一面!"我此刻心急火燎,说话间就要带映月走.
"大胆小妖!敢与阎罗殿的人作对,你是想违抗天命么?"
"什么天命,法理还不外人情呢!"我们三人就打了起来.虽是鬼差,但是却只是些小喽罗,法力还不如我.所以我并不吃亏,只一心想着快点把映月救回去.
哪知道映月已经是游魂,自然就向着地府飘去.我一边应付着两个鬼差,一边还要去把映月拉住,实在有点力不从心.跟着也不自然地下了地府.
说实话,当我下地狱的时候,我以前还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一定是些黑心导演的不负责任,把地狱描写的那么可怕.我下来的时候,并不是暗无天日,却是照旧亮堂.鬼差把游魂带到鬼门,交由牛头马面分配,自杀轻生的去一边的枉死城悔过.等待投胎的则去孟婆那里走过奈何桥,剩下未修功德的则去阎王殿听候发落.
一切都井然有序,除了我在这里和两个鬼差大打出手.
"大胆小妖,敢在地府闹事,不怕被打回原形么!"突然冲出个彪形大汉.一脸的狰狞.
"怕!可还是要打!"我站在他面前,瞪大眼睛以显我的不满.哎,其实我这个人越害怕才会越大声.莫说我现在法力不行,就算行,强龙怎么斗地过这地头蛇啊.
"元君,要说我们冥界可很久没那么热闹啦.一个小妖,何必那么动怒呢."孟婆过来劝说他,"小妖精,你也是.生死由命,各人的命早就是定好了的.怎由你说改就改呢."
"我也没想要她还阳啊.可是映月死的不明不白,她和荣怀远说好要生生世世的,怎么能从此阴阳相隔呢?我也没有什么要求,让他们见一面还不行么"
"咄,这冥界岂容你讨价还价?!你管好自己,一个死了的人关你什么事?"那什么元君的对我怒目而视.
"那又怎么样,我偏管.我不象你那么没人性."我一把怒火上心头.
"你!.."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空中传来"冥王驾到...."
不远处刚才还明亮的地方一下暗了下来,好象来了一群人.但是都在暗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喧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回甯大人的话,有只小妖擅闯冥界.要救已经鬼魂."那什么元君的什么都藏不住,赶紧回报.
"如此大罪还罗嗦什么,直接打回原形."说着,闪出一点光亮,我总算看清这个没人性的家伙是什么样子,哼也就是稍微长地高点,长地好看一点.
我注意到他身后的那对晶亮的眼眸,黑暗中仍旧灿若星辰.我有点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对眼睛,他的眼神冰冷却好象象蚕丝般把我一层层套住,让我不得动弹.我的意识开始薄弱起来,心里却不由咯噔一下.我下意思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清醒,眼睛也回瞪那对眼睛的主人一眼,然后就扭转头不再看.
"什么冥界,什么冥王,都是些不知所谓的蠢物!"我破口大骂.
"大胆小妖,冥界岂容你放肆!"那甯大人已挥出手中的剑,银晃晃地对准我.
是把好剑,离我三寸,已然感觉到剑身的唳气."别以为晃把剑就可以吓唬人!"我知道自己已经有点腿软了,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显出自己的害怕."我也不是不讲道理,我知道人命由天定."我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可是法理不外人情,一对相爱的人如果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多么残忍."
"所以呢?天地间那么多相爱的人阴阳相隔,都要给次机会,世间岂不乱套?"我耳边响起另外一个声音,颇为严厉的反驳我.
"缘由天定,份由人为.为自己幸福争取有什么不对,何况还是最后意思说再见的机会!"
"前生做的蘖,今生还.缘分的刻度很来就是规划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了,和我就杠上了.
"你都会说前生了.已经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就算一生已经过完,就等于说要重新做人,何苦以已经忘却的回忆牵绊以后的路程?"
"那映月死地那么凄惨,你认为她还会想让自己这个样子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么?"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是一对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如果是我,我就算死也要我喜欢的人好好活着,你又觉得荣怀远知道映月死后可以活地下去么?"
"好,我就和你打个赌.看这个荣怀远富贵在前,会不会还记得一个贫家女!"那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一行人全部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一片空旷地.只能远远地看见那一片暗不见底的奈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