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如果天才被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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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对方的动作，那把刀在空中划过一个精巧的弧度。
吉田筱下意识伸手地接住了，刀沉甸甸地，砸得虎口生疼。
早已年过半百的老人，顿时扔掉了手中的拐杖。
“算了，拔刀吧。”
吉田筱刚抬头，对方鲜艳的羽织倒映在眼中，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我会打到你——把剑士的身份牢记在心为止。”
师傅平时一直眯着眼睛，常人只会觉得对方是个慈祥的老头。但吉田筱却被盯得发毛，对方眯着的细长眼睛，似乎有着能看穿她内心胆怯的能力。
可是自己从小到大连一次也没赢过师傅。
这像极了自己苦逼的将棋战绩。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惨烈。
“出招吧。你注定是要当剑士的，没有为什么。”师傅的语气中带着百分百的肯定，“你就是天才。”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我怎么又成天才了！
对方刀已出鞘，寒光乍现。声音似乎也被赋上了锋利之感。灌入耳朵时，就像是一把锯子在自己的脑海中划，吉田筱不由得汗毛倒竖。
“等等，师傅！我还有问题要问！”
她慌忙发出请求，但师傅已经不由分说地向自己冲过来。眨眼之瞬，已在眼前。吉田筱的大脑已经无法对这副身体下达任何有效的指令。
*
噌——
几乎是不经过头脑的，从小训练的肌肉记忆帮她接住了这一击，拔刀，对抗，一气呵成。
反应过来时，吉田筱只感觉从虎口到手腕到肩膀都发麻不已。
但对方并不打算给吉田缓冲的机会，立刻调整方向，再次劈砍下来。
在一旁一直注视着的吉田竹，只能默默地为吉田筱捏一把汗。
她打地非常被动，每次都只能堪堪接住攻击，而且体力不断地被消耗，动作和反应速度难免变得缓慢。
次次兵刃相接的短暂片刻，师傅还尚有余力地质问着：“为什么昨天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拿刀?你还是剑士吗！”
说完便继续朝着吉田筱的破绽给予不留情面的一击，仿佛是有什么线牵引着对方的刀一样。
对方很强，非常强，自己根本赢不了。
自我否定的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在对方的强大下潜滋暗长。
“可是我……”
可是你自己并不相信自己，即使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挥洒了千百滴的汗水，挥动了千百次的刀，哪怕只有一次偷懒逃避的记忆，也会让人心生退意。
村里的大家听到声响，纷纷从屋子里出来，围成一圈，沉默而又激动地看着这场战斗。
吉田竹扶着轮椅的扶手，把座椅捏地吱呀作响。
“可是什么！你从七岁就开始拿刀，你在怕什么！”师傅说着直挺挺地向吉田地头上砍来。
单手支撑不住，她只好左手抵着刀背，用双手去分担，咬着牙没办法回应。
可能是对自己的回答不太满意，所以对方并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吉田筱只好硬生生地再吃了一记。这次她觉得连双腿似乎都要被硬生生砸进土里。
不想继续了，不要继续了，逃吧，逃吧，逃吧。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吃人鬼，也不知道如何能消灭他们。
而且心底的声音又在叫嚣着——你又不是天才！你在逞什么能！你能保证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为什么一定是你?
吉田筱这么心想着，居然也说出了口。
——“我又从来都没有见过吃人鬼！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周围也开始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师傅短暂地收力片刻，似乎带着愠怒地喊道。
“如果你还有保护他人的觉悟就不会问出这种话！就应该想着如何拿好你的刀！”
“可是我不行，我以为我可以困住他，由于我的判断失误，大家，吉田竹他们……”
是我轻敌了，是我以为自己判断正确，是我错了。
啪的一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好多了！”
一旁一直观战的吉田竹把手中的书摔在地上，愤愤地冲吉田筱呐喊道：
“所以，你还在瞻前顾后些什么！去挥刀啊！快一点，快一点，赶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惨剧之前，去改变这一切啊！”
“你难道当剑士只是为了哄我们开心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扇在吉田筱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可能！
当看到鬼的爪子挑破人类的皮肉。
当看到自己的姐姐被活生生地钉在木板上，以致于此后再也离不开轮椅。
当看到照料的伤者经历着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疼痛。
从此刻开始，怎么可能只是让大家开心这种小孩子般的想法啊！
“不是的！”吉田筱摇着头否定着。
胸口处的将棋又开始发烫，一点一点地跳动着，从微弱到有力。
仅仅是一瞬间的失神。
不好，这个方向，是要挑飞自己的刀吗！
侧身闪躲，刀尖从自己仰起的下巴堪堪擦过，直抵自己喉咙。
周围的村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吉田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我改主意了，如果你今天不能让我满意，你就给我一辈子待在村里，不许再出去了！”
师傅突然地开口，让吉田筱呆在了原地。
“啊???”
“就当是我看错你了。”
这下算是把吉田筱的雷点踩了个爆。
把人捧成天才，等那人相信了，就私自加上期待，最后达不到就开始指责?
开什么玩笑！
到了哪里都要给自己来这么一遭。
吉田筱越发地气愤，她也没有察觉到她如今带上了几分来自原来世界的怒气。
“你没办法通过最终试炼的。”
师傅的声音几乎和无一郎的声音在脑海中重叠。
“不对，这不公平！凭什么恨不得马上把我丢出去，现在又提出这样的要求。”
吉田筱借着对方想要挑飞自己刀的力，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人群连忙让出一个豁口。
足底下的泥土划出一道深痕，顿时尘埃骤起。她侧眼看见那抹熟悉的衣袂翻飞，一下子就来了主意。
她对着棋子默念着——之前诡异的力量来自你吗?管它的，来自神明也好，妖怪也罢，代价也好，报业也罢。
不是说我是天才吗?
那就肯定做得到——
风随身动，自己乌黑的头发飘飞在眼前，吉田筱猛然抬头，带着一丝笑容，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刀。
“此刻便是时机。”
*
无一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只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烦躁。
不管了，反正一会就会忘记的。
那个女孩打得很吃力，应该说是在完全被吊打的状态。
没有悬念的，肯定会输。
明明刀法不错，甚至算的上优秀，应该是长年累月地练习才能达到的，不够自信吗?但对方都引导着她去用呼吸法了，怎么还是不行。
果然通过不了最终试炼吗?
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停住脚步，站到了这里。
而且现在也走不了了，对方直接被打飞到了自己面前。
不对，她是故意的。
拉开距离，得到喘息的机会，然后想要一击改变局面吗?
怎么可能呢?
不自觉的，无一郎的眼中似乎有了些自己也察觉不了的，期待的光在闪烁着。
只见她将重心放低放前，将刀摆在了左身侧，顿时，以她自己为中心散出了浓烈的乳白的雾气。
“霞之呼吸肆之型 移流斩。”
无一郎几乎是和对方同时默念出了这句话。
虽然动作上是在复刻模仿自己昨天的姿态，显得有些僵硬不够灵活，但是在完成度上，居然很不错。
而且，对方只看过一遍吧。
口袋里的将棋子又在跳了，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热切地跳动着。
*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最后一点阳光的余力，用在了染红天幕和这突然的雾气上。
白色的，宛若海浪一般的，向四周散去慢慢镀上一层薄红。
吉田筱手中的刀刃上寒光初现，在流动雾气中向前飞驰而去，荡起一阵阵浪潮。
用出来了！居然！成功了！
只看过一遍的招式居然真的使用出来了。
但吉田筱心中开心的种子还没来得及炸开花。
随着挥刀的完成，白雾瞬间散去，她只能感受到脱力感，却没有砍到的实感，甚至没有砍到师傅的刀。
被躲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一）如果天才被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