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近朱不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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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来看看那孩子罢了，但我似乎是来错时候，恰巧碰到妳教训孩子，真是不巧。」
「家主，您会怪我太狠吗？这下，可生生拆散了两对有情人。」
「当然不，老夫仅是挺佩服妳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果决。连那么心高气傲的孩子，都不敢直呼妳的名字，视妳为主，不简单啊。」
「哪里，若没了那身份，他也未必服我呢。再者，若我不果决，您来了可不是这般光景。我对他父亲便无法交代，所以黑脸我当定了，家主，您可以放过他吧，我都做到这份上了。」
「韩雁姑娘，在这之前，老夫能先知晓妳和那孩子的关系吗？一定非得是不寻常的关系，才使得吧，否则依他心性之傲，妳那般待他，他断不会默不作声任妳责罚。」
「重月家主，您只需明白这事有我替您解决就是了。有人分忧，您又何必烦心那人身分呢？就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但使得上力，也够了吧。」
我硬是将话说死了，看这不请自来的日家家主，还能从我这套出什么。这老家伙来这分明没怀好心，若不留意点，我怕有人得直的进门，横的出去。
可我偷觑那老头时，他的神情依旧淡定，更带了抹浅笑。果然是家主，行事较他那宝贝女儿不知稳了多少，这般言语，亏他能丝毫不为所动。
「姑娘说的是，老夫莽撞了。凡事只重成果，因此用了何法，身分为谁，自然不是重点。姑娘今日处置了那孩子，老夫便望日后，妳也能使其安宁啊…」
「不劳重月家主您费心，玄鹤定会好好训练他的，让他懂得谁才是他该重视的。至于朔瞳，还请您命其快快回宫，修养身子之事，玄鹤会接手的。家主慢走，玄鹤这便不送了。」
「韩雁姑娘，改日再会。十日后，那孩子便会回御风宫修养，请妳多为担待。老夫先在此谢过了…」
我冷冷瞧他一脸愉悦地离去，笑意刺目到令人以为他知晓了什么大事，但显然他是对我这人又再次生了兴趣。六年前他心头肉说要投入御风宫时，他的表情同现在如出一辙。那时，他几乎快将整个御风上下的祖宗十八代给查得一清二楚，只差没挖到我的家底，如今，他似已势在必得了，但抱歉，我不会让那老头子得逞的。
「大小姐，小姐说她十日后会直接入宫向您请罪，请您不必特地回御风宫等她了。」
「单霓，妳家主子可好？」
「回大小姐，仅是让人灌了几回打胎药，其余无恙。家主还是将她捧在手心疼着的，只是小姐她决意要弃位离家，连信物都丢了。」
「嗯…妳说说，这女人是哪儿有问题？非得吊死在那坏鸟身上？还为了这事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日家家主之位，真是！莫非我今晚都是白气了？小霓子，妳给我说个所以然来，否则妳便别想走了。」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些无趣的风花雪月，为了个人，便能舍弃一切，那究竟是多么盲目的情感？盲目到我最信赖的四人，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太愚蠢了，就算我能纵容他们一时，旁人却容不得他们一世。终究，黑脸仍须由我来扮，生生承担他们的指摘，还不得有所怨言。
「大小姐，小的没见识过那些情情爱爱，所以也无法懂得小姐为何如此犯傻。但大小姐，您谈回风花雪月，不就能了解那所谓的儿女情长了吗？」
「小霓子，妳瞧我像是能做得来这档事的人吗？我怕没人消受的了我呢。」
「有啊！风家少主风青弦不就挺中意您的？不然，宇文望那小子也配得上您的。只要您一说要招婿，还怕找不着好人选吗？」
「住口。青弦是她的兄长，我不能让她为难。至于宇文望啊，他姐姐可疼爱着他呢，断不会给我机会害他的。小霓子，妳便省省吧，这事，今生是与我无缘了。我也没必要与它有缘。」
我这等身分，本就与男女情爱沾不上边，若要我正正经经去找个人的话，我还怕自己无意间害了个人。因此，不如不谈。过去种种，今日点滴，都足以明鉴了。
「大小姐…您这么做的话，小姐会伤心的。」
「妳想多了，朔瞳她巴不得我别去祸害他人呢。小霓子，妳快回日家看牢那女人吧，当心那位又要生什么事来弄得日家不痛快了。到时，只会是她受苦。」
「是，大小姐，单霓回日家照料小姐了。」
「记着，别让我听说妳向朔瞳讲了任何有关朝的事，尤其是今夜一切。风声是能传很远的，若妳露了一丝口风，那凤桐的下场，妳可以略为借镜。或者…妳可以一同入他谢家祠堂？」
单霓登时打了个寒颤，怯生生地退了几步，一脸泫然欲泣。
「大小姐…请您别责怪苍，是小的错。」
「小霓子，妳也挺厉害的，主子和护卫都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可是，竟只有主子让我发现了，妳说，是谁刻意隐瞒？」
「是小的要苍向您禀告的，都是小的错。」
「没事，我就问问而已。本来我想不会弄到这地步也就没多加阻止，但出了这等麻烦，我还得赞许凤桐。只不过如今他要离开朝身边，妳和他，还继续的下去吗？妳也回吧，好生养着朔瞳，几日后，我等她。」
一番恫吓之下，单霓的脸色愈发苍白，惊鸿一瞥，倒像只小兽在无助鸣咽，可又不敢伸出那分明已有些锋利的爪子，只能，任我随意摆弄。但他们都太戒慎恐惧了，我这些年来，作的可都是个善体人意的好主子，不然朝他怎敢这般直呼我的名字？凤桐又如何敢挡在我面前？这一个、两个，活的都比我久，但看事却仍如此不通透，这算是我的错，或是他们太不济事？
我叹口气，然后缓缓踱步回我房里。
「雁儿，妳这回可是让那老家伙动了真气，妳就不怕他真找出妳的家底？」
「他最多也只能找到我是韩陵之女，而这事，无人不知的。海晏哥哥，你就别想太多了，反正我要真怎么了，前头还有很多人替我挡着呢。」
「可，那些人对妳的忠诚，胜得过家族的利益吗？金乌是异类，她能为了凤凰抛下家主之位，但凤凰却不能给他什么，他毕竟是朝家少主。而翠鸟跟白鸦会臣服于妳，也仅是因为妳给了那些他们家族所不愿给的。等哪天他们自家族那拿到更多，妳能怎么留下他们？」
「就联姻啦，海晏哥哥，你刚也听见小霓子说风青弦挺中意我的。若真的得靠我这样才能保全御风，那就算出嫁到蛮荒之地也行。」
我颇不文雅地蹲踞于地，实在没有勇气再往上看正瞪着我的人。这一整夜，我哭了，笑了，也气了，话更是讲了不少，但就是没料到送走一个又一个不好应付的人后，末了，我回房却还得见这个我百般不愿见的人。
「雁儿，妳在逞强。就算妳肯，我又如何会答应？妳出宫吧，离了这是非之地别再和那些人搅和。我会替妳打理好御风的，只要妳愿离，我整个身家都予妳好吗？」
「海晏哥哥，雁儿心领了。但这是雁儿的决定，你管不得的，况且你要将一切都予之，那怕四使的忠诚也是时候变了。雁儿请你念在家母的身份，对这事高抬贵手行吗？」
我站起身，直视他那双和寻常人不同的魅瞳。而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瞳，一顺也不瞬地反看着我。彷佛是看出了我之所以不愿自这场混水脱身的原因。
他一直盯着我，末了临行时，他只说了…似乎还伴着叹息。
「近朱不赤。」
但那话究竟是说的何人，我却是不愿细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近朱不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