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32、剪刀 石头 布

　　脉脉把悠蓝的案子带回来家，一遍遍地读，一张张图的看，她知道，这些都创意，这些文字，都来自林承。脉脉有时候会觉得惊异，经过林承的手笔，无比普通的东西，就会变得富于生命力。
　　“碎裂开才能看得见的美”，“无法紧握住的最珍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懂这两句，比起“THE SAME STILE THE SAME SOUL”来，更多了某些深层次的东西。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案子，与香水根本就没有联系，实在是牵强得很，脉脉却知道，香水这种东西，卖的更多的只是一种感觉。一旦某种香水在传播中被赋予了某种灵魂，就能持久的占据人心。这两款香水，的确如李晋所说，是卖给有故事的人。香水市场，多的是“真我”、“嫉妒”、“一生之水”、“一枝花”这些极富于自恋情绪的香水名字，而“裂纹”和“指间沙”却着力于遗憾与无奈中的美感，仿佛轻柔的羽毛拂过心灵深处的伤，让人有一种想哭泣的冲动。
　　于是脉脉落泪了，泪以滴滴落在案子上，模糊了铅字，氤氲了心灵。脉脉推开案子，洗了脸，给自己化了个妩媚的妆，出门，一个人去了蜜桃酒吧。
　　蜜桃酒吧依然音乐浮动，暧昧暗涌，却似乎什么都落不到脉脉的心里，她点了一杯彼岸花，慢慢喝着，却并不是借酒浇愁的意思，只是在回味，回味着和林承的初次相见，回味林承给予她的点滴温暖，回味她给予林承朦胧的爱。
　　“杨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略略熟悉的声音传来，脉脉回头，却是李晋。
　　“无聊，随便坐坐。”脉脉已经喝得七七八八，扬起一个令人迷醉的笑容。
　　“可以一起坐坐么？正好我也无聊。”李晋倒不是真的无聊，只不过被客户放鸽子，一个人回家又无趣，据说蜜桃是林承手上策划的，有心要来看一看，却正巧遇见脉脉。
　　两人各怀心事，只有一句没一句闲闲扯着，互相碰着杯子。
　　“这样喝好无趣的，我们来剪刀、石头、布吧。”脉脉忽然觉得该玩点什么。
　　李晋有趣的看着脉脉，这么古老的游戏自己已经二十多年没玩了吧。
　　“好啊。输了的喝酒？”
　　“不，赢了的可以问问题，输了的如果不回答就得喝。”脉脉摇了摇手中的彼岸花，天真中有些许诱惑。恍惚间，李晋竟然怦然心动。
　　“好啊，不过我不知道，杨小姐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第一个问题的提问权归了脉脉。
　　“你和林承怎么认识的？”脉脉在颁奖晚会上见到李晋和林承说话，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绝不是简单的合作伙伴关系。
　　“她……我们家曾经收养过她三年，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们移民去了国外。”不知为什么，李晋选择了告诉脉脉，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原来你就是弃养她的那家人！”脉脉忽然有些生气：“不过那时候你也才十多岁，真的不能左右什么，林承跟我提过，你对她相当好。”
　　“我们家在移民以后彻底败落了，想来时弃养她的报应吧。”李晋苦笑，眼前浮现出儿时林承在孤儿院门口看着他们离开时的表情。
　　脉脉握住了李晋微微颤抖的手。
　　“这不是你的错，别想了，我们继续。”
　　第二把，赢的又是脉脉。脉脉得意的扬了扬眉：
　　“你一直爱林承如妹妹么？”
　　李晋失笑，心道：脉脉啊脉脉，你为什么可爱到总是在问问题的时候告诉别人答案。
　　“是，林承是我仅剩的家人了。”李晋却总是在脉脉的问题之外告诉她更多的讯息，而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真好，你和林承都还有家人。”脉脉想起自己孑然一身，忍不住的红了眼圈。
　　“你也会有的，会有爱你的人，会有自己的孩子。”李晋略略有些心疼了，想起自己孤身在国外打拼，每逢过节也总一个人在酒吧里寻找寂寞的热闹。
　　“恩，或许吧，我们继续。”脉脉意识到或许不该肆意流露情绪。
　　第三把，好运没有再光顾脉脉。
　　“你爱林承如爱人么？”李晋在国外久了，有些不把这回事当回事，问完之后，发现脉脉竟苍白了颜色，才知道后悔。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确不该问，其实李晋早已知道答案了。
　　“不，我回答，是，我爱她如情人，我想一直和她在一起。”脉脉挤出一个微笑，回答完之后把手中的彼岸花一饮而尽。或许因为李晋说他是林承唯一的亲人，脉脉对李晋有了莫名的情切感，同时她直觉的知道李晋并不会如其他人那样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
　　李晋吃了一惊，他知道同性之爱在国内还处于不被容忍的阶段，脉脉真是好勇气。激赏之下，内心深处却有模糊的失落感。
　　第四把，脉脉又输了。
　　“那么林承的回答呢？”李晋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你以为我在这里喝酒是为什么？”脉脉斜睨了李晋一眼，又喝了一杯酒。
　　“那么你觉得林承爱你么？”脉脉的状态已经不用到玩游戏也能讲真心话的程度了。
　　“我不知道，她有时温暖有时冷漠，我……舍不得逼她。”是的，舍不得逼她，也不敢真正问个清楚。
　　李晋看着脉脉明媚的容颜和落寞的表情，把脉脉的杯子拿过，轻轻揽她入怀。
　　“如果她爱你，你们出国吧。以你和她的本事，到哪里都不愁没饭吃。”李晋忍着一丝不舍，在脉脉耳边轻声说着。
　　“是啊，如果她爱我……”脉脉说着，缓缓阖了眸，酒量本来就差的她再次醉酒了。
　　李晋把脉脉安置在自己家的床上，另拿了一套床品睡沙发，临睡之前忽然想，或许该好好找林承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