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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观澜 ...


  •   怎么,这鱼就非送不可吗?

      为了几条鱼,要给她再送一方荷花池,这真成了为了那碟醋,包了一盘饺子了。

      林仪君认真问:“一方荷花池造价多少?”

      严遇认真答:“规格不一,并无定价,至少不低于二百两。”

      林仪君又问:“为县衙挖的荷花池,可否上五百两规格?”

      严遇轻笑点头:“自然可。”

      严迁高兴道:“姐姐,你这是答应了?那等荷花池修好,我挑几尾最好看的锦鲤给你送去。”

      “稍等。”林仪君抬手,走到严遇近前,微微俯身,笑道,“严大公子,荷花池五百两,本官又借你五百两,两项相抵,不如把欠条抹了,也不便费力修荷花池了,你的心意本官心领就是,你意下如何?”

      “不。”

      令林仪君意外,严遇拒绝得十分干脆。

      他微笑道:“两项不同,如何相抵?借款自生效之日,便产生利息,于礼于理于法,皆不能与赠礼相提并论。”

      林仪君挑眉。

      她看向严迁,淡定问:“利息多少?”

      严迁看了眼兄长,忙道:“我也不知,但不会高的,只是借款,又不是放贷。”

      林仪君心下计较,她头一回借钱,倒没考虑到要多出利钱,一时觉得有点亏。

      正要问清楚,却忽又反应过来:“本官只打了欠条,并未签契,哪里来的利钱?”

      严遇低笑了声:“与大人玩笑而已,并无利息。”

      林仪君:“……”
      玩笑可,要钱不可。

      “所以……”她不死心,又绕回来,“真不能相抵?”

      “不能。”严遇摇头。

      不能就不能,白得一方荷花池,怎么不算好事。

      她对严迁道:“等挖好了,把你院里最贵的几尾送我。”

      严迁一愣,忙不迭点头笑道:“自然好,只要姐姐高兴,不过是几尾鱼而已,左右也就百十金。”

      林仪君:“……”
      她问:“哪里买的?还能转手卖吗?”

      严遇笑道:“也不能。”

      “……为何?”

      “不值钱了。”

      “……”

      林仪君扯了扯嘴角:“严大公子还真会做生意。”

      严遇抬眸:“分明是大人句句不离钱的。”

      林仪君注视着他,他含笑坦然,眼中依然平静。

      林仪君颔首:“是我。我毕竟穷。”

      “林大人很真诚。”

      “穷的只剩真诚了。”

      严迁笑出声:“姐姐,你说话真有意思。”

      林仪君:“你看,穷人说血泪,在富人眼里是乐子。”

      “啊?……我……我不是那个……”

      “不必再说。”林仪君抬手休言,转身面向锦鲤。

      她伸手探去,锦鲤以为是鱼食,几乎跳起来咬。
      林仪君用手指逗弄:“很多人不如鱼命好,一辈子不愁吃穿。”

      严遇道:“困于方寸,也难说好。”

      林仪君不着痕迹地瞥了他眼,不知他这话是否在说自己。

      她于是道:“它若有化龙之志,困于方寸是悲哀,若只为平淡此生,这是幸事……但见它们嘛,应当吃饱喝足便足够了。”

      严遇抬眸,目光离开鱼群,不知落向何处。
      “子非鱼。”

      “子非我。”

      林仪君与他目光碰上,洒然笑道:“严大公子,今日不是请我吃饭的么?何时开席?”

      严遇摇头:“我不爱那些世俗鱼肉,只备了茶点,望林大人莫要嫌弃。”

      茶点?茶点也行,反正她又不是真为了吃饭来的。
      甚至不吃也行,只要那五百两欠条抹了,今日她就不算白来一趟。

      等严遇口中的茶点逐一摆上敞厅圆桌时,林仪君还是沉默了片刻,但想到严家之财,顿觉合理。

      严迁兴致勃勃地同她说起一些他喜欢的。

      “每一道都要配备专门的茶水,方能使香与味最美……姐姐你一定喜欢这叠幻月梨膏,它是……”

      “这脆须酥配这杯茶……”

      “姐姐……请等一下,我来帮姐姐泡茶吧,很快就好。”

      严迁夺去林仪君随意端起的一杯茶水,皱眉解释:“姐姐若饮了小山风,再尝面前这道月亮酪,便会微苦。”

      林仪君扫过十几道形色各异的茶点,有些为防香味逸散混杂,还用食盒装着,旁侧另置一长桌,摆着各种装有茶叶的罐子,材质不一,从铁器到瓷器皆有,且器型精美,造价昂贵。

      与此同时,严迁本还让人根据用不同茶点时,点起不同熏香的,被林仪君婉拒了。

      “四面着风,燃香是浪费。”她说。

      严遇道:“将香炉撤了,茶香也足够清冽。”
      侍者应声。

      这样繁琐的席面,林仪君在京城见得不少,多为文人雅士琢磨出来的。其中有位号“溪山居士”的致仕文官,还曾著有两本书,专门介绍点心与茶水的不同搭配,在京城颇受欢迎。

      林仪君从不去这种场合,她自认是个耐心十足之人,但面对这些所谓“雅事”,到底耐心欠缺。

      如今依然如此。

      她习惯随心所欲,并不按顺序,尝了几道看着顺眼的点心,有些味道太淡,有些却又甜得发腻,便又随手取来茶水解腻。
      严迁本还试图阻止她,很快便放弃了。

      严遇从头到尾只是慢慢品茗,含笑不语。

      秋日白天渐短,不多久便夕阳斜照。
      橘色暖光透过竹帘落进来,将几人染成同色。

      严遇抬袖放下茶盏,笑问:“大人用的可还满意?”

      林仪君坦言:“不是很满意,我虽喜甜,却不贪甜,这些太腻了,我吃不惯。”

      严遇点头,对严迁道:“遥安,你回家一趟,去我书房取那桌上的欠条来。”

      林仪君容色微动。

      严遇轻笑:“既然大人不满意,那五百两便向大人赔罪了。”

      严迁似有些不舍走,但并不会违逆兄长的话,便道:“我这就去。”

      夕阳逐渐沉入山头,初宜随处可见群山,夜间的雨化作云雾笼在山腰,将绚烂暖色切割成不同层次的虹色,散作漫天霞光,如天地颠倒,岩浆倾覆。

      严遇缓缓推着轮椅来到长廊,晚风习习,他发丝与衣带婉转飘然,暗香浮动,如同谪仙。
      他仰头望向天空,轻声:“我喜看暮云,雨后天晴,才有如此盛景,是天地造化,非人力可仿千一。”

      林仪君走到他身侧,目光轻盈,逍遥在晚霞间。
      她颔首:“今日只见今日景,明日不可追今日,日日所见皆无法重来,天地尚不能自仿,何况人乎。”

      “可惜……”严遇睫翼轻垂,容色淡漠,“此处地势低矮,难窥全貌,不过见几分尾云。”

      他朝林仪君笑得淡淡:“那便请大人替我赏吧。”
      说罢他不再望天,而是望向水面。

      鲤池水面平静,映着潋滟天色,连锦鲤也不再游动,一人一池,无声相对,似同一幅画。

      林仪君弯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从他的角度抬眸:“嗯……的确视线遮挡得厉害。”

      她笑了声,重新站好:“此景唯一,既在眼前了,又岂能错过?不过去高一些的地方便能瞧见,那水面映照的,终归不是真的。”

      她环首四顾,右侧有一方亭子,地势略高,位于走廊尽头,要上几阶台阶。

      林仪君双手搭上严遇椅背:“去那边。”

      严遇按住轮子,语气波澜不惊。
      “不必。明日亦有明日景,我从不苛求。”

      林仪君的轻笑声自他上方洒落。
      “相信我就是,我轻功不大好,要距离近些才有把握。”

      轻功?
      严遇微怔:“……大人所言何意?”

      林仪君并不解释,趁他分神之际,推着他轮椅来到亭子下方。
      亭上一块牌匾,写着“观澜”二字。

      她道:“山间观澜,意在云起雾涌,我猜造这亭子的人就是此意。”

      严遇沉默不应,双手搭在膝上,微微蜷曲。

      林仪君观望天色:“太阳落山实在太快了,再不快些,今日之景便真‘不可追’,只能‘追忆’了。”

      她踏出一步,站在他右侧,俯下身子问:“严大公子,怕高吗?”

      严遇那淡漠古井般的眸难得起了波动,近乎自讽般应道:“儿时去山里,便是爬高才会跌落,大人可还满意?”

      林仪君自然听懂了,却只是眨眼一笑:“那你可以放心,有我在,这次不会让你跌落。”

      她忽弯下腰,将严遇打横抱起,踩在那亭子的石阶上,又在栏杆上借力,一个轻跃,稳稳落在了亭子之上,山风吹得二人衣袂翻飞,飘然若仙。

      严遇脸色苍白,近乎僵住,瞠目结舌地盯着林仪君。

      “你……”

      林仪君小心将他放下,扶他在屋顶坐好,自己则与他并肩坐下。

      见他身躯绷紧,神情僵硬,不由笑出声:“别怕,真的不会掉下去。”

      “你……”
      严遇心间掀起惊涛骇浪,第一次完全失了言语,也忘了身处何处。

      山风猎猎,凉意侵袭。
      他才启唇,便灌了一口冷风,呛得咳嗽起来。

      好容易歇住,骤然听林仪君在耳边响起一声:“抬头。”

      严遇下意识抬首望去,目光越过连绵飞檐,闯入一片灿烂之中。
      脑中登时茫茫渺渺,唯余下几句前人的诗弹奏回响。

      有“织女抛残锦,蚩尤播火旗。江风吹叶落,野火傍山移”几句。又有“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几句。
      流云晚景在风中不停变换,或是“霁色陡添千尺翠”,或是“夕阳苍翠忽成岚”,随暮色浮沉,最终跌落,便只余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暮色笼盖四野,山风呼啸卷叠。
      最后一缕余晖也被掩在山雪之后。

      林仪君托着腮,转头问:“如何?此景还可值得一观?”

      严遇垂眸,低低咳了几声,笑道:“……只是天黑了。”

      “天黑了,月便升了。”

      “今夜看不见月亮。”

      “但有满天繁星。”
      林仪君笑了下,问:“怎样?还怕高吗?”

      严遇望着她,眸中不再平静。
      “有林大人在,自是不怕的。”

      “相信我就是。”
      林仪君朝他伸手,再次将他抱起,跃下亭子,放在轮椅上坐好。

      严遇目光追随着她,在夜色下也十分清亮。

      敞厅内传来动静,林仪君看去:“是二公子回来了?”
      是她的五百两。

      “不是。”严遇摇头,“他不会那么快。”

      “为何?”
      林仪君说话间已瞧见了几位提灯侍者,他们在敞厅内外上了灯,光华与水面相映,很是璀璨。

      严遇轻笑了声,从袖间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物归原主。”

      林仪君打开一看,不由挑眉。
      竟是她手写的欠条。

      那为何严遇还要让严迁去取?只是为支开他?

      林仪君将欠条收起,就着廊下亮着的琉璃灯仔细端详他:“你生得很好看,有人说过吗?”

      “……未曾。”

      林仪君推着他到回到池边。
      “便如此刻,你一身素白端坐,夜色生辉,遥遥望去,仿佛月落于此。”

      严遇略有些怔然,久久无言,才被一阵咳声所扰。

      “今夜……多谢大人。”

      *

      林仪君回衙时,已是戌时。

      主簿衙果不其然亮着灯,她一走进,便见到顾牧正埋首公务中。

      她放下一个食盒:“带些点心给你尝尝。”

      顾牧回过神,将食盒揭开,不由笑道:“果然是严随安的作风。”

      “你早知道,应该提醒我才是。”林仪君懒懒靠着椅子上,“我最烦这些讲究多的宴会了。”

      “不过他兄弟二人,我想以大人性子,不会拘谨,便没提醒……是下官失职,大人若未饱腹,下官现在可以去开灶生火,炒几道小菜。”

      林仪君笑了声:“那倒不必。”
      她取出那张欠条扔给他:“五百两,不用还了,销账吧。”

      顾牧似有些惊讶:“……大人果真让随安自愿给予的?”

      据他对严随安的了解,他表面温和,内里淡漠,善会看穿人心,林仪君在他面前若想要欠条,他反倒不会给才是。
      他喜欢占据上风。

      林仪君点头:“当然,难不成我暴力胁迫他?我只是帮他实现了一个小小愿望,他么……算是礼尚往来。”

      顾牧低头望着手中的欠条,沉思不语。

      *

      山林中,一声闷哼响起,一人被一脚踹出了几丈远,狠狠撞在树干上,疼得说不出话。

      一双靴子携着几分漫不经心踩过山间枯叶,走上近前。
      轻笑:“都说了别跑,现在还跑吗?”

      那人惊恐抬头,赫然露出脸上一道横贯下眼睑的狰狞刀疤。
      “周昭南!……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你就不怕狮子山找你麻烦?”

      周昭南不屑低笑:“老子怕你们狮子山找麻烦?”
      他扬起双手:“不过你不用怕,我没打算杀你,要不是你偏要逃,也不至于吃那几脚。”

      “你……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得罪林知县的?”周昭南眸子微垂,聚着冷意,居高临下地踩在他腰间,“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全都一个字不许漏地跟我重复一遍。”

      林知县?
      刀疤脸反应过来,震惊瞪大眸子:“你……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废话这么多!”周昭南稍用力一踩,他那本就没好全的伤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只疼得他弓起背,抱住周昭南的腿求饶几声。

      周昭南将手臂撑在膝盖上,俯身盯着他,略有些不耐。
      “说。”

      刀疤脸疼得冷汗汩汩,不敢隐瞒,便将那日围攻县衙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小爷……爷爷!你……你松一下脚……疼疼疼……”

      他疼得直叫唤,却反觉周昭南脚下更用力了,不由抬头望去,冷不丁跌入他充满杀意的冷冽眸中,蓦地如冰水兜头浇下,通体生凉。

      周昭南面无表情,低声道:“若不是答应了她,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这话让刀疤脸燃起希望,艰难求饶:“……爷爷,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打起自己巴掌:“我掌嘴!我嘴贱!我……”

      周昭南抬起脚,冷声:“真怕她来杀你,还脏了她的手。”

      他环顾一圈,忽走到不远处,用力扯断几根藤蔓,将刀疤脸不由分说捆了个结实,然后,吊在树干高处。

      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周小爷!周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周昭南蹲在树干上,将藤蔓系紧,又单独用一根藤蔓勒住刀疤脸的嘴,让他喊不出声。

      “……暂且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他轻盈立在树上,看了眼天色。
      正是上午,日光逐渐耀眼,山间弥漫的晨雾渐渐散了。

      “记着,等她来,不准在她面前提起我问你的这些话,否则老子就把你活着剁碎了喂狼。”

      刀疤脸说不出话,满脸通红地飞快点头。

      *

      林仪君刚用过午膳,打算回起居处休息会儿,便见周昭南已在她房间门口的台阶上大咧咧坐着了。

      “我这县衙,真让你如入无人之境了。”她走近。

      见她来,周昭南立即站起来,直奔主题:“人找到了,你要跟我去吗?”

      “人?”林仪君怔了下,才想起上次托他帮的忙,“那山匪……在哪儿?”

      “在城外寒鸦峰半山腰。”

      “他一个人?”

      “对,我把他吊在树上荡秋千呢。”

      林仪君笑了声,推门而入:“我换身衣服跟你去。”

      门一开,她便瞧见日光浅照的窗台前,正有一束五颜六色的山花开得烂漫。
      上次的山花到第二日便枯萎半数,她也没管,任由它在那凋谢。
      如今却换了一束新鲜的,显然是周昭南所为。

      “多谢。”
      她转头看向他轻笑,又见他用发带束起的发根处,沾了几片未落的叶子。

      “过来。”她说。

      “这是你喊我进来的,我可没有偷偷进女孩子的闺房。”
      少年压不住扬起的唇角,得意跨进了屋内。

      “好香……和上次的香味一样。”周昭南好奇,“既然没熏香,难道是女孩子的房间天生就香吗?”

      “低头。”林仪君道。

      “噢。”周昭南不明所以,但是照做。

      林仪君取下几根细碎的柏叶:“好了。”

      周昭南愣了下,竟有些神使鬼差地红了脸,以至于方才的问题也忘了要答案了。

      林仪君言简意赅:“出去等我。”

      “啊?……”周昭南笑容一收,有些委屈,“我……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就在这儿等你……行不行?”

      林仪君淡笑:“我是进来换衣服的,你要看吗?”

      “换衣……”
      少年脸飞速变红,一下子跑了出去,“不不不……我不看。”

      门被关上。
      片刻后,林仪君换下官服出来:“走吧。”

      “怎么了?”她惊异地望着周昭南,笑,“脸还这么红?”

      周昭南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天……太热了。”

      两人自县衙后门悄悄离开,没有惊动其他人。

      等上了山,到了周昭南说的地方,已过了午时。

      那山匪被藤蔓捆得结实,嘴也封着,就这样吊在掉在树上,脸色苍白,几乎失去血色,眼也半睁着,似乎神情恍惚。

      周昭南唤了声,见人没反应,便道:“一定没死,我先把他放下来。”

      林仪君点头。

      见他跃上树干,将藤蔓用腰间小刀割断。
      那山匪便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唉哟”叫了几声。

      山匪摔得清醒几分,一睁眼便瞧见林仪君清丽容颜迅速在眼前放大。

      林仪君皱眉:“我问你,狮子山那二十两银子为何还未送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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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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