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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严随安 ...


  •   一个小小的影子腰弯得低低的,从狭窄的墙缝间轻声钻了出去。

      谁知刚露了个头,就被人提着后衣领猛地抓住。

      下意识一声惊呼,刚要反抗,又被极快地捉住手,压蹲在地上,以至于不稳,往前扑去,快要摔个五体投地。

      好在提衣领的手稍一用力后拉,才避免这一惨状。

      “别动。”黑夜里响起一声散漫轻笑,“唔——我猜,我应该见过你。”

      看不清脸,但她感觉,抓到的是个七八岁的少年,这让她立即想到了春花巷那日,亦是同样被一个瘦弱男孩用弹弓偷袭。

      小小初宜,岂有那么多巧合,十有八九是同一人。

      “我与你有仇?”她问。

      男孩却不应,只哼了声,掩不住冷意

      林仪君挑眉,看来对她怨气还不小。

      她到初宜至今,最得罪的只有山匪,莫非——

      她起身将她提了起来:“你是山匪?”

      朦胧不清的夜色下,男孩仰头盯她,眼亮的惊人,似怒火燃灯。

      他恨声:“……差一点就是了,都是你!都是你!”

      声音很稚嫩,因此听起来还有几分尖锐。

      “差一点……那就是还不是。”林仪君边说边从他身上摸走了弹弓,“不是山匪便是普通百姓,本官视百姓如儿女,向来宽容,你应当庆幸你不是。”

      “要我抓你进去,还是你自己跟进来?”她淡笑,“袭击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若乖巧,此罪可免。”

      她说罢松了手,那小子一溜烟跑开一段距离,却没走远。

      林仪君也不管他,沿着高墙走了几步,在一处墙根下发现了垒起来的石块。

      果然如此。

      若是人人都能轻松跃上县衙高墙,那县衙岂不成筛子了。

      如周昭南那般轻功,总归不多见。

      她抬起一脚,轻松将那些石块踢得四散飞去。

      看来还得安排人夜巡。
      招人,迫在眉睫。

      她也不管那小男孩,自往侧门去,开门的是张较为陌生的脸。
      一见她,登时老鼠见了猫般缩了缩脖子。

      林仪君笑:“从前是山匪,留在县衙便是官差,怕我什么?”

      “大人……不,不怕。”

      虽这样说,声音还是微颤 。

      林仪君步入门后,走了三步,便听身后一阵急促奔跑声,随即便是山匪拦人的声音。

      “……哎!小孩,你干什么?”

      “让我进去!我要进去!狗官!我不怕你!”

      “你这小孩,你……”

      林仪君转身,淡定道:“放他进来。”

      男孩挣开手,动若脱兔,一下窜到林仪君不远处,咬牙切齿:“我娘呢?为什么把我娘抓来?卑鄙狗官!”

      “嗯?”

      林仪君刚要说话却被这句怔住,她瞬间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闪到“男孩”面前,捏着她脸,往上一抬:“……傅雅?”

      就着门后灯光,她大致瞧清了她的模样,黑黑瘦瘦,头发被绞的较短,满脸脏污,乍一看果真像个男孩。

      唯一双眼发亮,若北方之星。

      “狗官!拿开你的脏手!”她头用力一偏,推开她手,跳后几步,眼眶隐约发红,“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林仪君低笑一声,世事无常,却有巧合,巧合却又必然。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说:“跟我来吧。”

      *

      云遮雾绕,星光寥落,大约夜间有一场秋雨。

      县衙房间不多,林仪君安排薛兰双住在临时收拾的县丞衙西次间,居于二堂右侧,幕厅与承发房后方。

      到了门口,微弱灯光从窗内透了出来。

      薛兰双虽眼疾,却非全盲,尚能感光,故而林仪君让人为她放了灯,也每日过来查看灯油以便及时增添。

      “进去吧。”林仪君道。

      傅雅满眼怀疑:“我娘在里面?”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林仪君笑道,“难道你觉得我把你娘关在大牢了?她可不是犯人。”

      傅雅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借着油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发呆的熟悉身影。

      “娘!!娘……”她哽咽着,连喊了几声。

      “小雅!小雅?!是你吗?”薛兰双登时起身,双手往前探去,“小雅……”

      话音未落,小小身躯已扑至怀中。

      薛兰双登时落泪:“好好……是不是林大人把你找到的?她告诉你娘在这里是不是?”

      傅雅并不回答,只是越发紧地拥紧娘亲。

      对这一幕温情,林仪君并未欣赏太久,她走到门口站了会儿。
      大约一刻钟,傅雅果然出来了。

      黑黑瘦瘦的小女孩,看上去仅有七八岁。
      原先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收敛了许多,此刻望向林仪君的那双眼,还有残留未干的泪痕。

      “林大人。”她似乎有些不情不愿。

      林仪君轻笑:“啧,不喊我狗官了?”

      傅雅低下头,走近了两步。
      “我娘说……我娘说你要帮我们……”

      林仪君回头看门口,薛兰双已有些忐忑不安地扶着门框站着,似为自己女儿的冒失感到担忧。

      林仪君收回视线,点头道:“你们报了案,县衙也受理了,此案未结,自然要继续进行。”

      傅雅对她的态度虽不是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到底也未全然转化为善意,大约是因母亲在此,她才语气软化。

      见她如此说,她便又近一步,用很小的声音飞快道:“……你骗人,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就在严家,你怎么不去抓人?”

      她的愤懑从一双倔强至极的眼中透出来,她为接近严家不知经历了多少,又不知做了多少无用功。

      她自知力弱,便将头发割去卖了,又是买酒又是给钱,百般讨好山匪,妄图借山匪之势报复严家,可山匪瞧不起她这副瘦弱身躯,拿了她的东西,却不理会她。

      弹弓是她偷偷看着别人玩学会的,自学成才,实在天赋惊人,几次练习便能十发九中,只是力道小,杀伤力不够。
      春花巷那次,无影寨的山匪总算松了口,让她在附近埋伏起来,等狮子山的人出来,用石子打瞎他们的眼,若她做到,便准她进无影寨。

      这是她最大的希望,偏偏遇上了林仪君。
      林仪君半道抓了两方人马,使她的希望落空,再加上她对县衙与严家勾结而不管姐姐遇害一事,这么多年始终含怨。

      因此当日对林仪君,新仇旧恨一起,更是恨之入骨。于是她爬到屋顶,寻机泄愤。
      但林仪君是个女子,不知怎么,她将原先瞄准后脑的石子下移至后颈,只是没中,还险些被周昭南逮到。

      后来她回了一趟家,娘不在,吓得她六神无主,连夜敲了村民的门,才得知薛兰双下落。
      听说薛兰双被知县带走,她不知内情,极为焦虑,又不敢直接闯进县衙。

      听说今日山匪围攻县衙,她自以为是个机会,早早就在附近等着。
      打算等县衙一乱,她趁机溜进去把娘带走,最好再立立功,于无影寨的人面前表现一番。

      谁知局面全然不照她设想的发展。
      这一切都是因林仪君的出现。

      又是这个新上任的知县!
      实在可恶!

      待到入夜,她在无人处垒上石块,小心潜入县衙,一路寻到亮灯处——

      透过主簿衙的窗户,她果然听见林仪君的说话声,当下一冲动,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扬起弹弓打穿了窗户。

      这次不像春花巷那次,她来不及逃走,被林仪君一把抓住。
      可她一点也不怕,她只是生气,一想到娘还在这狗官手里,更是怒不可遏。

      但她依然想错,以为娘在县衙被关在大牢受罪,谁知却是好生生住着,什么事也没。

      娘说了来龙去脉,还说林大人要替她姐姐伸冤。

      她听呆了,但一点都不信。
      一定又是狗官与严家勾结的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看在娘好好的份上,她对林仪君的敌意倒是消解了许多。

      林仪君此刻面对这双充满质问、委屈、愤恨等情绪的眼,并不生气,而是弯下腰来,伸手在她鼻尖点了点。

      “嫌犯严平现在并不在严家,他回了阳都县,从初宜到阳都,水路被漕帮把控,不易过去,山路则绕行太远,耽误时间。因此,眼下还不是抓人的好时机,明白了吗?”

      她这样弯下腰,傅雅得以平视她。
      她望着眼前的林仪君有些发怔,她语调温柔,不为她的恶劣态度而生气,也不因她是个孩子而敷衍,反而耐心对她解释原委。

      她生得这样好看……不知怎么,竟让她想起她的姐姐。

      她嘴唇紧抿,睁大的眸中,眼泪珍珠似的蓦然一颗颗往下掉,没有崩溃大哭,也没有委屈嚎啕,只是无声无息地落着泪。

      林仪君见状,并未安慰,而是抬手轻抚她头:“饿吗?我叫人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今晚就陪着你娘歇一晚,等过个……”
      她在心里估算了下薛兰双那旧屋修缮大致所需的时日:“不下雨的话,五六日左右,你就可以跟你娘回村去了。你姐姐的案子若有进展,我会让你去告知你们的。不用担心,此案必破。”

      她最后一句说的轻描淡写,却似惊雷,在傅雅心间震动。

      她抬手擦去眼泪,小小的脸上神色坚定。

      “……你为我姐姐伸冤,我就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一辈子。”

      *

      等林仪君再次回到主簿衙,顾牧已写好了账本,正在整理户籍册子。

      “大人……”见林仪君进来,他忙起身唤了声。

      “伤的怎样?”

      “不妨事,不影响提笔。”

      林仪君却不吃这套说辞,径直过去攫过他手臂,挽起袖子查看。

      “大人……”
      顾牧尚未反应过来,手腕已被她握着。
      她近在咫尺,气息馥郁,垂落的额发轻轻扫过手腕,有些发痒。

      他不禁垂眸,掩去一瞬的慌乱。

      “已经淤青了,怎么不处理?”
      林仪君皱眉。

      顾牧抬眸时,眸中已恢复一派温和从容。
      “只是淤青,不是大事。”

      林仪君松开他:“等我一会儿。”
      她有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从京赴任时,也带了好些。

      片刻后,她便拿着活血化瘀的药膏回来。

      顾牧浅立在灯盏下,正安静阅览摊开的文书。

      “我请你来,可不想见你因公猝死。”
      林仪君走近,合上文书,解开药膏盖子,“胳膊,伸出来。”

      顾牧微怔,浅笑摇头:“大人,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也行。”林仪君将药膏挪到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顾牧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用指腹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右手手臂里侧的淤青处。

      “这是大人从京城带来的么?”

      “嗯,我一位好友请人专门配制的,活血化瘀很管用。”

      “大人……平日也会有许多伤处吗?”顾牧停下动作,目光温和,眸底浅藏着微妙情绪。

      “习武之人,在所难免。”
      林仪君并不在意,笑道,“如你这般细皮嫩肉的文弱书生,才要小心珍重。”

      顾牧愣了愣,略显窘迫:“……大人说笑。”

      见他看似从容,却已耳根泛红,林仪君眨了眨眼,心道果然是正人君子,不经逗,随便一句玩笑也能羞赧。

      她正色道:“你是我的下属,我有责任护你周全。今后,类似拿命去赌山匪刀口一事,不允许再做,有危险及时站我身后,明白吗?”

      顾牧抬首,眸子清澈温和,映着烛火,仿佛浓茶濯过。

      他笑应:“大人所言,下官牢记在心。”

      林仪君满意:“记住就好,不过,今晚当我面还让你受伤,我有些没面子,明日我让傅雅过来给你道歉。”

      “傅雅?”顾牧皱眉,“大人是说,那人是薛兰双的女儿?”

      “是啊……”林仪君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扭头望向被打破的窗户。
      窗外淅淅沥沥,正开始下雨。

      *

      连着两日都是夜间下雨,白日放晴。
      天空一澄如洗,净若明镜。

      林仪君那日在风月巷被偷的马,果叫谷宏给找了回来。

      他没去马丢的地方找,而是直接去了离那最近的市集,果然找到了县衙丢失的那匹。

      他说到此处,林仪君心道叫他去当真找对人了,若换她去,她根本无法从十几匹马里记住丢失的那匹。
      那毕竟不是她的马,只是租来骑了两回。

      谷宏继续道:“……马市老板不认什么偷不偷的,他说我要牵回去就得花钱买,叫我给三十两,那我哪能给?……”

      他最终是拿了一点钱给马市老板,叫他详细描述卖马之人身高样貌口音,他在附近挨个找,真叫他找到了。
      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游手好闲,没有正经营生,平时惯小偷小摸,家里还有一儿一女,全靠妻子照顾。

      所幸他卖马那钱还未来得及花出去。谷宏欲带人上门强搜,正遇上在门口徘徊不定的龚明,听闻此事,立即自告奋勇,与谷宏一道去了。
      那时男人不在,他们骤然闯入,吓得他妻子儿女战战兢兢,还以为是山匪……不过好在是找到了藏在后门石板下的那包银票。

      他拿了银票就把马赎了回来,还算顺利。

      林仪君见他牵马回来,一时心情大好,便叫他去找顾牧支银子,干脆找赁方把这匹马买下,日后就养在县衙,叫谷宏照管。
      反正就一匹马而已,倒也不用麻烦修马厩。

      第二日林仪君就骑马去南燕楼赴约了。

      同样的一段路,这次少了人牵马,虽不如上次招摇,却更引人侧目了。

      狮子山与无影寨两大山匪围攻县衙,竟然无事发生,又默契撤退了。
      这不得不让初宜百姓对林仪君心生佩服。

      但同时,她直接放了之前抓的山匪,也让一部分人感到失望。

      新任知县,也不过如此。
      最终还是不敢得罪山匪。

      山匪不治,那初宜百姓的天,就还是那片暗无天日的天。

      对林仪君来说,目前顾不得百姓口舌。
      因为无影寨与狮子山并未按照先前说好的送银子过来,世上事总算变化,不可能全按她的计划发展。

      不过她暂时还有耐心,事有轻重缓急,她目前面临的困境实在太多,要徐徐图之。

      走进南燕楼,已是申时。
      掌柜认得她,也知今日严家二位公子设了宴,便恭敬迎她进去。

      没有上楼,反倒引她去了后院。
      后院是私宅,是掌柜等起居处,偶尔何家大小姐来此查账时,也会小憩,所以不设宴厅。

      绕过影壁,眼前竹影重重,穿过一小片竹林,从一架小石桥上经过,穿过垂花门,沿抄手游廊步入一间小小庭院。

      院墙由篱笆围成,爬满红色月季,开得热烈,将整座院墙变成一座花墙,院中又种了其他花木,颜色不一,在这深秋绽放,难免惹人多看几眼。

      林仪君停步道:“这小院布置倒是十分雅致。”
      更难得一见是,南燕楼位于寸土寸金之地,竟有这么一大片地方用来休闲,当真奢侈。

      掌柜笑道:“都是闻愿小姐布置的,她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这院子是她的?怎么今日在此处设宴?”

      “是严家大公子向二小姐借的,他不利于行,不便去楼上雅座,不过……”掌柜纳罕,“这是头一回见到严家大公子出门,更别说来南燕楼这等人多之地了。”

      说罢又笑道:“还是林大人有面子。”

      “……姐姐!你来了?!”
      严迁从里屋走出,站在门口朝她笑。

      掌柜朝二人点头致意,转身退下。

      林仪君慢悠悠走过去,踩上木制台阶。
      “你兄长也到了吗?”

      “嗯。”严迁笑道,“我哥喜欢清净,我们从后门来的。”

      一间开阔敞厅,与走廊相连,以两重竹帘隔断,中间置有一方圆桌,两侧是茶室,设月亮门,博古架为墙,很是古典雅致。

      敞厅面着一方鲤池,其中养了十几尾锦鲤。

      林仪君随严迁进来时,抬眸一眼,便望向鲤池前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一身白衣,青丝如瀑。听见两人进来时的动静,他转动轮子,将轮椅缓缓转向,日光透过竹帘洒下,光影细碎,风拂动间,落英缤纷,如出画中。

      “林大人。”严随安朝她温和笑着,面若冠玉,眸若晨星。不见拘谨,他姿态有几分闲适慵懒,注视她的目光亦无陌生之感,反倒如见故人,从容浅淡。

      林仪君点头,也笑了笑:“严大公子,幸会。”

      她此前从未见过严随安,倒与她想象有些出入。
      她以为严随安因腿疾,该是阴郁清冷之人,不曾想竟如此气质温润,若一方美玉。

      说起来,他的气质与顾牧倒有几分相似,但不同于顾牧,严随安仿佛颜色更淡一些,这并非是他一身素白,而是他那双始终平静的眸,即便在笑,也不曾波动。
      不似顾牧眼中的从容,严遇的平静更似一潭死水。

      林仪君走近鲤池,朝下看去。
      “严大公子,方才在喂鱼吗?”

      “不。”严遇缓缓转动轮椅,再次朝向鲤池,“它们……无须喂食。”

      林仪君笑了声:“的确。”
      这十几尾锦鲤都超过正常锦鲤该有的体型,每一尾都胖乎乎的,见人来,纷纷张大嘴在一起挤来挤去。

      严迁也走过来,笑问:“姐姐喜欢锦鲤么?我院中养了好些,可以送几尾给姐姐解闷。”

      林仪君坦诚:“这么胖的鱼,不知要喂多少鱼食,县衙贫穷,人都养不起了,何况养鱼。”

      严遇唇角微掀。

      严迁忙道:“姐姐,我院中的锦鲤没有这么胖的,养在荷花池里,比这些好看多了。”

      “不用,我可没荷花池,你若送了我,它们最好的归宿便是成为一道菜。”

      严迁一呆:“啊?……”

      严遇轻笑着望过来:“不如,我连荷花池也一并送给大人,如何?”

      这回轮到林仪君:“啊?”
      她没听错吧,初次见面,严遇竟说要送她……荷花池?

      严遇笑道:“听闻大人与何家达成生意,正在修缮县衙,不如顺便挖一方荷花池,所有费用由我来出,届时,遥安送大人的鱼,便有处安身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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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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