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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黎明 ...

  •   报馆造成的连锁反应已然超出了他们能掌控的范围,两个老板终于从一夜暴富的狂喜中清醒过来,看着大理寺和开封府两队人站在自己面前,后知后觉感到了心慌。皇天在上,他就是想赚点钱他怎么知道会闹的这么大?街头巷尾铺天盖地的跟风又不是他们组织的关他们什么事?
      包拯眼中带着失望,靠搅弄舆论过活的人却拒绝承担舆论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具体罪名还需和大理寺商议后判决,暂时押入大牢查封报馆,随后处置。
      “包相不觉得,实在过于巧合吗?”大理寺卿捋了捋胡须,一双狭长的凤眼满含威严,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引起了上头高度重视,要求大理寺与开封府协同侦查早日给民众一个结果。“本府也正有此意,这孟西村之事并非一日之寒,若非后面有人撑腰,晾这些咬文嚼字之人也不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冒头。”
      “包大人,织云纺掌柜兰漪安带到。”
      正交流,一个衙役领着兰漪安在门外通报。
      此行并非审问,包拯让兰漪安不必下跪在下方落座即可。虽然面对包拯和大理寺卿两人颇为紧张,但兰漪安独自闯荡多年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无知妇人,行过礼便打开包裹一一介绍。“回大人,民女每日接到的订单不少,也要为客户考虑不能全力排查这才耽搁至今。”“兰掌柜无需客气。”
      “伍富此人民女并无了解,兼之他来时并未使用真名,民女与几位官老爷逐个核实才最终确定此人的订单究竟是哪一个。但是这身衣裙民女有印象,他定了一身粉紫配色的罗裙,说是送与娘子,定金给的特别大方,还特别叮嘱民女要做的年轻一点。每天都有不少公子哥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肯为家妻这么下本的倒真不多见,民女还同他打了折扣。这身衣裙紧赶慢赶做了出来,现在也没人来取,对了,成衣民女倒是也带来了。”
      那是自然没人取,伍富本人又是蹲大牢又是被撵出城外的,怎么可能来取?
      送与娘子,一个光棍哪来的娘子?那这身衣裳必定是送与人妇,他平时朝夕相处的混混必定是不值得如此恭维,包拯不由得想到了伍富那一桌吃饭的人。“王朝马汉,你二人速速带人整理那日伍富一桌吃饭的人的家庭关系,将有人妇的整理出来。”包拯一边吩咐,一边接过那身衣裙仔细查看,但是拿到手里的时候发觉不太对劲,这衣裳怎么看起来有点畸形?腰部会不会太小了点?
      “兰掌柜,请问这衣裳的腰部会不会有些不协调?”包拯隐隐觉得有问题,人妇不比少女,这个剪裁会不会有点不合适?“这个民女倒没细问,兴许人家保持身材?”兰漪安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做衣裳做了这么些年,什么奇怪身材都见过。“不过这么一说,这个人倒没给具体的尺寸,只是说了个大概,然后我们估算的尺寸。”
      这句话到真的是个佐证,包拯基本可以确定这件衣裳的去处了。
      本就不关兰漪安的事,问了点问题包拯就让她走了,最后召集人手调查林金方的姐姐的穿衣习惯与林金方的活动轨迹。说话间,展昭白玉堂和朱延岐三人前后进来,展昭简单向包拯汇报了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和具体的实施计划,等包拯做最后的决断。条理清晰思虑周全,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并做了措施,大理寺卿频频点头,他们后面才加入,并不清楚这件拖泥带水的案子的具体细节,但是仅凭这份作战计划也看得出展昭的个人能力。
      “好,只是负责散布传言的人是否可靠?若是被认出可就得不偿失了。”大理寺卿捋捋胡子提出自己的疑点。“陆大人不用担心,我们此番找的全是受过展大人帮助的热心人士,听说之前合作的也很好。”朱延岐做正事的时候还有模有样,一屋子正经的氛围感染了白玉堂,不由自主收敛了自己飞扬的神采,抱着胳膊安安静静站在展昭身边。大理寺卿陆枕安点点头,看看朱延歧又看看白玉堂,对同僚招兵买马的功夫深表羡慕“包相好手段啊!落雁郡王平日可是不轻易出山的,更别说这位神出鬼没的白大侠,包相没事也传授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点经验呗?“
      包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笑容,摆摆手表示这些都是仁人志士,但明显很受用。头一次被归入仁人志士,朱延岐还有点受宠若惊。
      开封府的人手脚麻利,很快把这些酒囊饭袋的人际关系扒个底朝天,筛出了有用的信息,果不其然,林金方的大名再次上榜。事到如今,包拯真的考虑是不是连着韦竺一起查查,单纯的小舅子为巴结姐夫一掷千金会闹出如此多的事端?一个不过有些钱财的二世祖能有这种煽动性?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一点点可能性都有可能沾上火星燃起大火,张老汉有些紧张,老人一辈子真诚淳朴从不骗人,但是想到自己有可能能为终结这场混乱的闹剧出一份力还是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夜市人头攒动,大家的话题大多都是孟西村,以前也没怎么听过,但是现在谁家小孩吃坏肚子都能被归结为是孟西村污染了水质。
      “而且他们孟西村的不是还自相残杀?那个丢了的小孩不是他们自己人杀的?尸体都从屋子后面挖出来了!”一个来买饮子的中年妇女说的煞有介事,好像当时在场一样,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张老汉一边做着饮子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找了个岔口插嘴“不过俺老汉想好像听说城东那条土路晚上有小孩子游荡,会不会是那个失踪的小孩?”一个客人大惊失色,他也在别的地方听过这个,忙问张老汉从哪儿听说的。还好没问出展大人给的范围,老汉一皱眉,说是昨天几个客人议论的他跟着听了点,也不知道真假。周围人一听都大惊失色,下意识都以为这件事是真的,那个小孩的冤魂不愿转生在城东游荡。
      这件事传播的飞快,甚至连足不出户的酒琴楼都从偷偷来送换洗衣裳瓦伊娜处得知这个消息。
      伍贵越听越心惊,明明与自己无关但是七拐八拐绕到了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坚定了偷偷出走的决心。
      城内人心惶惶,根本无人大晚上出门一睹冤魂风采,倒是方便了展昭他们。朱延婧被趁着夜色带出城,寻了个僻静的林子给她化妆。小姑娘本来就白,披头散发的脸上还涂着面粉更是看着瘆人,公孙策精细的给她化了半张脸的血,头发衣服也淋了很多,看起来真的很像被打的半死命悬一线的样子。
      “婧婧一会儿不用怕,你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内。”公孙策轻声细语颇为担忧,倒是朱延婧摆摆手让他放心“没事,我亲哥不趴对面看着呢嘛。”公孙策觉得真的很了不起,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理素质,若是男子以后必然能有一番作为。想到这样厉害的女孩子以后也会如千千万万嫁入深闺葬送才华的女子一样,公孙策内心不由得感到惋惜。
      他们来的时候展昭白玉堂和朱延岐三个高手在暗处反侦察,此刻三人依旧分在三处时刻观察动向。
      这个路选的很巧,离城东孟西村的安置地要近不近要远不远,而且大大小小的土路之间还有荒地,朱延婧就朝着安置地晃悠,他们的探子已经调查清楚了,建安置地的时候没有如厕的地方,挑粪工也不从他们那边过,因此会有晚上溜去荒地如厕的孟西村民,他们只要随机挑一个幸运儿让他看到朱延婧的身影,就足以攻破那群小孩的心理防线。
      白玉堂一身赭色,几乎与荒草融为一体,侦查中忽然闻到熟悉的味道,不一会儿一个红色小虫晃晃悠落在他手上。白玉堂大惊,方瑾葵居然大摇大摆放出赤金虫找自己,这一只能跑到这儿其他的找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怎么这会儿这么倒霉,白玉堂忍不住腹诽,为防方瑾葵真的成为那个变数,他捏碎了那个虫子悄悄潜行到展昭那里讲这个事,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朱延婧还没推进到营地,他们也没来得及把小姑娘撤回来前方就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尖叫,过高的音调模糊字句,但是在寂静的夜里穿透力已经足够惊人。朱延婧一个吓人的反倒被吓了一跳,但是营地就在不远,想到身后有哥哥她也不慌噔噔噔往前跑看热闹。
      一个干瘦的妇女出来起夜,原本就被曹小宝的冤魂游荡的传言吓得不轻,结果刚找个地儿就看远处荒草里一个红影一闪而过,被自己脑补的冤魂索命的戏码吓得半死,瘦瘦小小的身板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音量,连滚带爬往营地跑。虽然曹小宝的死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谁能跟冤魂讲理呢?万一人家过得太苦见一个报复一个呢?
      不大的营地猛然惊醒,大家衣衫不整的逃命,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喊做一团,只有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刘兰扯着干哑的嗓子一声一声叫着小包,凄厉漏风的语调听的更是让人害怕。曹二一巴掌把疯癫的妻子打翻在地,让她不要发疯,儿子生前自己对他就是非打即骂,这疯子要是把冤魂招来不头一个就要跟自己拼命?
      混乱之中,朱延婧终于晃悠到,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跑了一段就跑不动了,最后一小段还是溜达过去的。朱延岐一路紧跟,生怕突发的变故会威胁到妹妹安全,但是看她那一往无前的架势也没有轻举妄动现身把妹妹掳走。
      混乱在有人瞄到朱延婧的身影时达到了巅峰,不少人吓晕过去,人群中有个小孩终于承担不住压力瘫坐在地尖声哭嚎“小宝!小宝你去找伍富!你知道的都是他逼我们的啊!小宝你别过来求求你!”
      并不只这一个孩子,朱延婧大体知道这个案子的情况,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但是真的得到了反馈之后还是觉得恐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替那个素未蒙面的可怜人出口气,她微微低头,摇摇晃晃往前走,还向他们伸出涂满胭脂的右手,好几个孩子都崩溃了,连滚带爬往反方向跑。这片营地气温骤降,深夜,冷风,冤魂,该有的要素都有了,整个孟西村仿佛置身地狱。混乱之中,只有刘兰挣扎着手忙脚乱的往朱延婧的方向爬,嘴里不停念叨着小宝小宝,朱延婧眼眶发酸,她并没有被陌生女人的疯态吓到,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她那惨死的孩子真的还活着,不是人人害怕的冤魂,也不是扮演诱饵的自己。
      朱延婧对痛苦的认知大多来源于文字,当她真的亲眼目睹这么似人似鬼的生命在这种泥潭里挣扎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群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能那么理所应当的无视?厌弃?
      埋伏在营地周围的衙役一拥而上,控制住惶恐的众人,人群中崩溃的孩子具体有哪些他们在混乱中也记得一清二楚。朱延岐赶到近前,才发现小姑娘掉着豆大的泪珠直面跪坐在地上的那个疯癫的女人,那个女人眼里的狂热在看清朱延婧一片红的脸蛋时瞬间消散,空洞与绝望几乎要将朱延婧吞噬,小小的心脏处理不了过载的痛苦只能机械的流泪。“好了好了不害怕。”朱延岐以为妹妹被这场面吓到了,赶忙捞起来抱在怀里,这会儿那股刺骨的凉意已经消散,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余光一瞥才发现开封府那群人那边多出来一个陌生的红色身影。
      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个少年,低着头撇着嘴蔫头蔫脑跟在白玉堂身边,朱延歧从头到脚观察,但是无论是从衣着还是样貌气质来看都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白玉堂身边有这样的朋友?
      这架势,再蠢的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伍富靠在一块石头边,也不挣扎也不惶恐,一脸漠然的等着开封府来抓。
      城外闹得沸反盈天,城里也不太平。
      伍富的事景向新早有耳闻,甚至一早就知道这个不堪大用的废物强迫那些小屁孩打劫,他即看不上伍富那三瓜俩枣又乐的看他跟咬人的狗一样找自己村里人的茬,因此也就把他随便丢给手下哪个混混带。在得知抢来的钱财居然有白玉堂一份时把伍富那一小波混混骂的狗血淋头。
      因为一个丧门星被老大厌烦,伍富的同伴早就惦记着报复,直到他们得知伍富准备攀上林金方准备把妹妹送给人当小妾,他们终于有了方向。而这场波及全城的矛盾也给他们提供了机会,他们一直守在酒琴楼暗处,知道瓦依娜从哪儿偷偷送衣服进去,也知道骆娉娉从哪儿溜出来,在锲而不舍的蹲守下,他们终于蹲到了深夜偷跑的伍贵。
      想送个乡间野花儿一样的妹妹给人家尝鲜,哥儿几个先尝了。
      四个混混藏在暗处,一棒子打昏伍贵拖进暗处,把人轮番糟蹋完了才发现伍贵已经有出气没进气。
      “王哥,怎么办,这小娘们要是挺不过来可咋办?”
      四个垃圾爽完了,现在开始考虑如何收场。为首的王哥略一沉思,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能怎么办?丢回去呗,她不是酒琴楼跑出来的吗?丢回去,放把火,到时候活人肯定能往外跑,这个小娘们被发现的时候估计都烧焦了,还能看出来什么?”
      三个小弟只觉得大哥到底是大哥,沿着伍贵出来的那个狗洞把他丢回去,跟进去一看发现是从柴房出来,那更是省事,三个小弟悄悄往里潜入,摸到厨房偷了一桶油一路倒到柴房,点燃火折子就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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