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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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
天未亮开，月亮仍挂在天上。
打更的也是这个时候刚睡下，四周寂静得仿佛沉溺在水中一样，只听得见墙角草丛中的虫叫声有杂乱的此起彼伏。季酌将放匕首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袱裹好，便从架上携了剑轻声退出了房门。四下被夜色笼罩着，只留着模模糊糊的人影，季酌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槙椤和另外两个镖师已经等在那里。
“三公子。”三人一齐抱拳道，其中一人将季酌的那匹青骢马引了过来。
除了槙椤，另外两人都算是镖局里精干的镖师。一脸淡漠的陶匿青是几人中较为年长的一个，从小跟着总镖头走南闯北，江湖经验颇为老道，又使一手好剑法，二四出头，便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四人跨上马背，一路小跑，刚过了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出现隐隐的火光和嘈杂的人声，在静夜中声响莫名的清晰。那马蹄声向季酌这方向奔来的，渐渐清晰起来，季酌眯着眼睛向那方一望，却见马背上的人竟是郁九堇！身后跟的是一批举着火把的家丁，季酌暗道这厮又捅了篓子，转头对外三人道：“我们先去前面的树林！”说罢双腿一夹马身朝前奔去。几人一阵狂奔到了城外小径方才停下。槙椤策马疑惑的问道：“三公子，刚才那人确是郁公子了？”见季酌点头，又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声，站在陶匿青旁边的崔言不免一阵失笑道：“小九爷准又是偷溜出来惊动了郁老爷子，他甚么时候不闹些事端出来是不会罢休的，呵呵。”崔言笑眯眯地看向季酌，“这次我和匿青可都保了密，知道小九爷要出逃就守口如瓶，可惜他老这么不争气！也难为了三公子处处替他想着。”说着又用胳膊肘碰了碰陶匿青问道，“你说是不是？”
众人说话这档子，郁九堇倒也跟了过来，一边驾马一边挥手喊道：“你们快跑！”
天初亮，这时候已是辰时，空气微凉，带着点点的泥土清香，天上开始飘起细雨。跑了十几里路后众人终于停了下来，季酌翻身下马向来处望了望，转头道：“已经没追了。”几人方松了口气，郁九堇侧坐在马背上，拔出插在腰间的扇子扇了扇，才道：“别都那样眼神瞅着我，我把信放在我爹书房后刚准备翻墙出来，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起夜竟把我看见了，估计把我爹给惊醒了……我要是被我爹抓回去啥事都没商量了！非得把家规请出来再关我半个月。”“那你回去后打算怎么办？”季酌问道，眉宇间透着一丝雾气。雨开始变密，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郁九堇摆弄着扇坠想了半晌，回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往后再考虑怎么办，我信里说了，和你出去玩玩，我爹就算不放心我也信任你对吧？”
“三公子要是把你给弄丢了，这责任可大呢！”崔言脸上仍挂着笑容，“小九爷可要保护好自己。”“你放一百个心罢！”郁九堇拍胸脯表示。季酌无奈的笑了笑，探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道：“其他的先别说了，这雨要下大了得起雾。找个地方躲躲。”说完纵身上马，向前继续奔了去。
那雨果真愈下愈大，转眼便铺天盖地般袭来，倏忽间爆发出摄人的声势，雨水顺着小径旁的山壁夹带着泥沙涌下来，马蹄踩踏间伴随着泥泞飞溅。雨便越来越密，拍在人脸上却如一粒粒豆子裹夹着风而来，睁不开眼。
“从那林子穿过去，有个村子。”陶匿青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凭记忆道，“我以前去过，可以暂时避一避。”“你还记得路么？”季酌问道，用袖子挡住迎面的雨。策住马，陶匿青往林子那岔路看了一眼，点头：“记得。”随后驾马向那处奔去，几人尾随而至。
那村子是隐在山林里的，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别的人家。大雨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闭了门窗，看起来一派死气沉沉，犬吠鸡鸣都不曾听闻，连炊烟都没看到半点；村子几面都是山，从高处看那村子是被围在了中间。
“你来过这里？”槙椤皱着眉淡淡说道，陶匿青环视了四周一眼，没有理会她，下了马径直入了村子。“姑娘你就别管了，只跟着就成！”崔言在旁接道，也翻身下马随着陶匿青往前走。
郁九堇倒是从小耳濡目染，知道镖局的规矩，但这小村子并无客栈之说，更别说驿站，难道是要借宿？
陶匿青走到一户小屋前，“叩叩”叩了几声门，那屋里的灯骤然熄了，便不再有动静。
“这是什么意思？”郁九堇向那窗户望了望，只看到模糊的灰色，遂沉默下来。陶匿青继续叩门，屋内才响起轻微的声响，紧接着是拨开门闸的声音，那门掀开了一条缝，只见一只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屋外的众人，许久才道：“你们是谁？”声音沉缓带着嘶哑。“大雨挡了去路，不知道能不能暂住？”陶匿青浅浅道，“我们会给住宿钱的。”那眼睛带的浓重的怀疑色彩盯了他片刻后便隐了下去，随后是门锁锁链抖动的声音，门“吱啦”一声掀开一条缝，缓缓地被拉开，屋主人的脸在阴影中显露出来，却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
“你们要住宿的，就赶紧进来。”那老妪佝偻着背，颤颤悠悠去点上了蜡烛，窗外陡然划过一道闪电，照得她的脸煞白。“我去给你们找干衣服，凑合穿吧……”老妪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吱吱呀呀”地开合着，身影在昏暗的屋子里闪隐不定。
几人围着四方桌子坐了下来，那凳子一碰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突显陈旧。郁九堇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房梁上系着许多红色的布条，新旧各有，在烛光中忽隐忽现。坐在旁边的槙椤突然“啊”了一声惊叫起来，几人猛地站起身，季酌端了烛台向前一探，却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角落自顾自玩着，扫视了众人一眼，“咯咯”笑起来。“呐，是个小鬼。”崔言脸上仍旧带着笑，放下手中的剑，道，“槙椤姑娘多虑了。”槙椤受了惊，拍了拍脖颈顺气，看着那孩子道：“方才我看见有东西在角落动，他那眼睛盯着我……吓我一跳。”“你也会被吓到？可真奇了。”郁九堇端着茶碗上下把弄着，那老妪这时候从布帘后出来，怀里抱着一摞衣服交到季酌手上，又道：“那柜子下塞着火盆，拿出来生了火烤烤。”说完朝角落里招了招手喊道：“阿全，过来。”那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老太婆的身边，一双却眼睛仍盯着这几个生客，手却拽了拽老妪衣角，喊道：“阿婆，俄要吃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