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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送行 ...

  •   自陛下在殿上宣旨启程之事后,程絮英便已打点好了行装。慕霆风原打算让慕珏代为相送,没想到慕珏身有不适,他也不好派其他皇子前去相送,便只得作罢。

      程云海带着程沅、程絮然一路将程絮英送至北门口,程沅和程絮然都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程沅道:“哥,你就不能再多逗留些时日吗?”

      程絮英开解道:“陛下千秋,我已逗留了些许时日,若再不回去驻地,北地恐怕动荡。”他轻轻揉了揉程絮英的头,又拍了拍程沅的肩,“放心,等你明年大婚,我就又回京来看你们了。”

      程沅本来皱着一张小脸,此刻皱得更厉害了。

      程云海道:“好了,男儿志在四方,你们兄长可不能日日陪你们在家胡闹。”

      程絮英转身向程云海拜别,“父亲,孩儿去了。这次陛下恩准父亲回京颐养天年,父亲在家不用担心孩儿,孩儿会照顾好自己。”他想了想,还是道:“父亲,上次孩儿提起的那件事,还请您多多留意,适时奏请陛下。”他说的便是之前发现的常胜赌坊,这个地下黑赌市的存在总让他隐隐不安,可他启程在即,不能详查亲自奏请陛下了,只得先告知了程云海。

      程云海点头,“此事为父自有分寸。”

      程絮英最后又将目光落在程沅和程絮然身上,叮嘱道:“沅儿,你少带着然儿贪玩,还有,记着少惹父亲生气。”

      “我哪儿有。”程沅吐了吐舌头,为了不让程絮英担心,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靥,“哥,你就放心吧,我和小然都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再次相聚。”

      程絮英点点头,这才翻身上马,回身又看了三人一眼,才拍马带着几个随从绝尘而去。

      看着程絮英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辽阔的城外,程云海这才道:“沅儿、然儿,我们走吧。”

      程沅和程絮然对视一眼,程沅道:“父亲,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带小然在城内走走,晚点儿再回去。”
      说实话,程絮英走了后,今后他俩的功课在程云海的直接监督下,日子不知还得有多难过,还不如享受一下最后的美好时光。

      程云海看他们两人满脸期待的模样,竟生出许多不忍来,他点了两个家仆,叮嘱二人道:“晚饭前记得回府用膳。”

      程沅低头对程絮然一笑,两人默契地一拍掌,同声道:“是,父亲。”

      他们二人一路小跑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着坊市在两边的摊贩上走走停停,一路玩闹一路吃着各色小食。

      两人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走着,程絮然看到前面好多人围成里里外外的一堆在看杂耍,便抓着程沅的手挤了进去,看他们不仅能叠四五层的罗汉,嘴里还能喷火,程絮然惊得张大了嘴。

      这时,一个和程絮然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小心撞到了程沅身上,程沅正想问他有没有事,没想到他将一样东西塞进程沅手中,便一溜烟跑远了。

      程沅打开手心一看是张小纸条,她将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曲流殇”三字,这地方程沅知道,就是听曲儿的地方,以前她溜出门时,累了便会找个瓦舍,要么听说书先生上下古今,要么就是去听听那些才子佳人痴男怨女的戏文。

      纸条上的三个字程沅一眼看出是慕琰的字,之前慕琰手中惯用的一把折扇,上面题的字便是他亲笔所写,笔走龙蛇中又带着些蚕头燕尾,总之不好模仿。

      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约自己去曲流殇相见,程沅觉得他着实胆大,但他连自己的闺房都敢翻进来,还能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她看了一眼身前看杂耍看得入迷的程絮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弯腰对他道:“小然,姐有些事要偷溜开一会儿,等会儿你帮我打好掩护,好不好?”

      程絮然狡黠地眨了眨眼,“二姐姐,那你打算给我点什么好处?”

      程沅作势要去抢他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小没良心的,这糖葫芦你忘了是谁买的?还有刚刚你吃的糍团和蜜糖糕又是谁买给你的了?”

      程絮然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程沅也知他是说着逗她玩儿的,便道:“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琥珀糖,怎么样?”

      程絮然拍手跳了起来,“多谢二姐姐。”

      程絮然挤出了看杂耍的人群,忽然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唤着疼,程沅扶着他忙招呼两个小厮一起将程絮然送进了最近的医馆。

      几人一进医馆,她偷偷给程絮然使了个眼色,便偷偷溜了出去。

      一进曲流殇,入耳的便是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曲流殇内有个上等包厢,便为此名,她径直到了那间名为“曲流殇”的包厢前,包厢大门紧闭,里面却传出一阵阴柔绵长的戏腔,这声音让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慕琰是在里面搞什么鬼?

      她探头往门缝里一瞧,只见姚韩衣穿着一身女旦戏服,戴着一副华丽头面、脸上浓墨重彩,正在将长长的水袖绕在坐在一旁观赏的慕珏脖颈上,而慕珏抓着水袖的一角,一脸沉迷满足的模样。
      要死啊,怎么每次都让她撞上。

      程沅忙退了一步,正打算速速离开,忽然身后好巧不巧响起一个声音,喊了一声“姑娘,您找谁?”

      程沅转身看到一个托着茶盏的小二就站在自己身后,她忙头也不回地走了。

      才走出几步远,她便听到身后那个小二茶盏碎裂的声音,她明明没有撞到他,但她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出了曲流殇。

      小二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帕扔在了地上,等到包厢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时,姚韩衣满脸怒容看着在门口收拾碎瓷片的小二,“刚刚怎么回事?”

      小二战战兢兢地回道:“客官,刚才门外站着一位姑娘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干嘛,她慌慌张张离开时撞倒了小人的茶盏,还落下了一条丝帕,小人本想叫住那位姑娘将丝帕归还给她,没想到她走得更快了。”

      “将那丝帕递与我看看。”姚韩衣探手取过丝帕,只见上面绣着淡淡的花样,最下面落了个“沅”字。

      姚韩衣面色一变,将丝帕递给门内的慕珏看,慕珏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姚韩衣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这条丝帕我们要了,今日的事不必说出去。”

      小二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揣进了怀中,忙点头道:“二位客官放心,小人记下了。”

      慕珏紧紧攥着那条丝帕,“好你个程沅芷,本还想多留你一些时日,可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那可就怪不得本宫心狠了。”

      今日的事情太过于蹊跷,慕琰怎么会专程安排她过来撞破两人奸情呢,可她现在又不能直接去找慕琰问个清楚,要是就是有人故意引她去找慕琰兴师问罪,好抓他二人把柄,岂不正中下怀?
      她将怀中这张写有“曲流殇”三字的纸条收好,只能暂时收起满腹疑虑,等待来日再问。

      程絮英早已习惯了行军扎营的生活,傍晚出了应城又行了三十里,他勒马命令随行人等扎营歇息。

      程絮英刚用完干粮,便听到哪里传来女子的嘤嘤啜泣声,众人心下奇怪,“这里山林深密,怎么会有人,不会是有狐妖吧?”

      若真是行军打仗,最忌讳这等怪力乱神之说,程絮英当下肃然道:“休得胡言,去看看便知是何人哭泣了。”

      他带上随身佩剑顺着哭声拨开草窠向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正在掩面而泣,程絮英上前道:“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女子抬起哭得花容失色的脸,啜泣道:“禀公子,奴家冯缈,因嬷嬷强逼奴家待客,奴家不堪打骂这才逃了出来,不想一个人跑到这里迷了路还崴了脚,故而伤心。”

      冯缈?程絮英见她姿容确实不一般,便确认道:“你就是大楚第一舞姬冯缈娘?”

      冯缈点了点头。

      程絮英点出可疑之处,“姑娘恩客数不胜数,又怎会落到个被逼外逃的境地?”

      冯缈道:“缈娘恩客虽多,可缈娘卖艺不卖身,倘若不出逃而去求奴家那些恩客们,岂不是要落得一模一样的结局?”

      “听闻姑娘座上宾中最显贵的便是弘宁王,姑娘为何又不去求他?”

      冯缈不卑不亢道:“弘宁王确实常来倚醉楼听曲,但他止乎于礼,与奴家再无其他,”她语气忽转强硬,“与其让缈娘一辈子依附于人,仰人鼻息,缈娘宁愿出逃,让自己海阔天空。”

      程絮英见她眼神坚毅,便蹲身查看她的伤势,确实是扭伤了脚踝,他会一些正骨之法,便低声道:“姑娘,得罪了。”话音才落,便抬起冯缈的脚,只听“咔嚓”一声,她还未及惊呼出口,程絮英便道:“姑娘,好了,你试试能不能自己起来了。”

      冯缈扶着一旁的树干慢慢起身,向前挪了两步,面向程絮英福了福身,“多谢公子相助。”

      她这一福身,程絮英便看到她纤细的手及白皙的腕上都蔓延着一道道血红的鞭伤。

      冯缈忽然站立不稳,险险地要栽倒在地,程絮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姑娘,你没事吧?”

      冯缈扶额摇了摇头,虚弱地道:“多谢公子关心,只因这两日又惊又饿,所以才体力不支,并无大碍。”

      扔下她一个弱女子终究不是大丈夫所为,程絮英道:“这次我随行人中只有男子,如果冯姑娘不介意,今晚就和我们几人一起暂歇一宿,等明日进了前面的常山城,我会将姑娘安置好再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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