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有芷兮澧有兰》独孤长影

11、出行

　　程沅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等她醒来时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小昭早备好了满满一桌的吃食。

　　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当社畜过得太苦，才换来这魂穿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生活滋润后心下总忍不住心生感慨，她感念地夹起一只肉丸塞进了嘴里，随口关切了一句，“对了，慕琰呢，他吃过了吧？”

　　小昭点了点头，“殿下在府中向来申时便用晚膳。”她一边为程沅布菜一边道：“今日午时，宫里来了圣旨，让王爷明日启程出发前往封城迎接梵竺国使团，想必现下在忙着收拾行装呢。”

　　程沅两个腮帮塞了鼓鼓囊囊，简单地应了一声“喔”。

　　等她将东西咽了下去，才若无其事问道：“小昭，封城在哪儿？想必很远吧。”

　　小昭用食指戳着下巴做思索状，“快马加鞭，来回至少也得月余吧。”她忽地眼睛一亮，“我就说嘛，娘娘你明明也很关心王爷的吧，可就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程沅正在喝汤，闻言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她起身敲了敲小昭的脑袋，“呸呸呸，谁说我关心他了，我对有妇之夫不感冒的。”

　　小昭一脸委屈，“就算娘娘不喜欢王爷，那明早总该送送王爷吧，柔妃娘娘和赵侧妃明早也在，娘娘您可不能缺席。”小昭真怕她明早又睡得不省人事。

　　“再说吧。”程沅坐下重新喝起了汤。

　　此刻她心里盘算的是，反正钱包攒得也差不多了，等慕琰出了远门，她再偷偷潜出王府，最好还能让慕琰不要迁怒在小昭身上，等慕琰回来时，她早远走高飞了，慕琰还能上哪儿抓她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慕琰在府门外环视了一周，果然未见程沅出来相送，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让他极为不踏实，而他平生最不喜这种感觉。

　　孙柔挺着肚子在小灵和小篱的搀扶下上前，她只简单地叮嘱道：“殿下在外千万小心。”

　　慕琰沉声道：“此行恐怕月余才得归来，本王已私下安排妥当让人看顾好你们母子，你好生在府中待产便是。”

　　孙柔感激地看着他，“王爷万勿以妾身为念，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慕琰点了点头，后将视线移向了赵嘉儿。

　　赵嘉儿自从昨日得知他要出远门后，一直神色愀然不乐，她语音娇软，似带悲戚，“王爷，妾身在府中等你，王爷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啊。”

　　她看向慕琰身后的文武，“文武，路上照顾好王爷，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本妃一定拿你是问！”

　　文武忙不迭点头应是。

　　慕琰看时辰差不多了，看孙柔赵嘉儿一众人身后再无那抹灵动的身影，便道：“小武，我们走！”

　　他转身便要蹬鞍上马之际，一个急急切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从门内传来，“王爷，等等！”

　　慕琰听出是小昭的声音，便回转身盯着门内，只见程沅似犹在睡梦之中，妆发还未梳洗，衣带也是草草穿就，就这样被小昭一路推了出来。

　　程沅本来还在蒙头大睡，硬是被小昭生拉硬拽弄了起来，看自己就这样被强行推到了人前，便勉强抬了抬眼皮，略略福了福身，“王爷慢走，王爷一路平安。”说完，便打了个哈欠，打算回到芷兰苑温软的高床上继续睡个回笼觉。

　　慕琰看到她这副半睡半醒、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真是觉得又气又好笑，也真担心她会趁自己不在府中这段时日闹出什么幺蛾子，当然，他最担心的还是她果真去找慕瑜泡温泉，到时闹出一顶好大的绿帽子给自己戴上。

　　程沅一只脚本已跨进了门内，这时一道霹雳将她劈了个外焦里嫩，“阿沅，此趟出行，便委屈你随本王一同前往。”

　　程沅差点没站稳，瞌睡虫也一下子被惊跑了，她听出慕琰这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命令。

　　好在她是一个随机应变的人，心下暗自嘀咕：去就去，等出了王府大门再跑路那也是一样的，反正出门在外他哪儿还看顾得过来，到时他把自己弄丢了还得怪他自己呢，今天就当只损失了一个懒觉吧。

　　她精神一振，回头笑意盈盈地回道：“好的，王爷，容妾身去收拾一下行装，马上就出来。”她也不管慕琰答不答应让她回去收拾，便一溜烟儿跑回了芷兰沅，将她藏在柜子里压了好多层锦被，塞了满满一袋子的金银珠宝全翻了出来。
　　忘带什么都不能忘带她生存的老本钱啊！

　　小昭本也欢天喜地打算去收拾收拾自己的行装，慕琰却将她一把叫住：“小昭，你不用跟去，暂留你在温雅苑照顾柔妃。”

　　小昭只好悻悻然“喔”了一声。

　　赵嘉儿看王爷有意带女眷上路，便笑着凑到了慕琰跟前，“王爷，这一路上还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侍候您，程妹妹年轻不懂事，恐怕照顾不好王爷，不如您也带上妾身吧。”

　　慕琰道：“赵妃你就先安心留在府中，但是你记住，之前本王对你许下的承诺依然奏效。”

　　赵嘉儿只得神色黯然地退下，慕琰不仅不打算带她出行，还用正妃之位再次提醒她安守本分，那她还能再多说什么呢？

　　自从上了马车，慕琰便见程沅一边掀帘看车外景色，另一只手还一直不忘紧紧地按着怀中包袱，便问道：“里面这是装了什么宝贝东西？”

　　程沅看到慕琰盯着她怀中包袱那道直勾勾的目光，下意识间抱得更紧了，她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路上的一些贴身换洗衣物，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你个大男人可别偷看。”尽管她攒下的宝贝都是些小巧玩意儿，奈何积少成多，怎么收拾都得有这么一大包，只怪自己没有蓝胖子的四度空间袋可供收纳。

　　一路出了皇城至卞城之时天色已晚，慕琰一行进了城中最大的客栈歇息，文武带着十余护从在门外轮番值守。

　　程沅一到客栈用过晚膳便先进了天字号客房歇息，慕琰在楼下大堂环视了一周，问文武道：“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吧？”

　　文武拱手应道：“王爷，属下带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无可疑之处。”

　　慕琰点了点头，正欲上楼。

　　文武终于按捺不住心下疑惑，开口问道：“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殿下不是一直不放心程姑娘吗，怎么这次出门办要紧事还要将她带在身边，就不怕她是他人耳目？”

　　慕琰不知怎的，竟笑了笑，“她到底是不是本王那太子哥哥的耳目，本王还真不敢轻易定断，但不久也快见分晓了。至于二皇兄，”他站在堂中抬头看了看程沅所在的客房，“她要真的是和平康王认识，之前在倚醉楼见面就不会这么不知避嫌了。”

　　文武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程沅正抱着自己怀中的宝贝们神游天地四海，绸缪什么时候抽身比较妥当，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她忙将包袱塞进了被褥中，警觉地一骨碌翻身而起，见来人是慕琰，没好气地道：“王爷，你的房间应该是在隔壁吧。”

　　慕琰反而疑惑地道：“你是本王的媵妾，本王带你一道出门，岂有睡隔壁的道理？”

　　程沅没想到出了王府大门他反倒耍起了流氓，况且自己离海阔天空的咸鱼生活仅一步之遥，才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她抱起被褥将包袱裹在了里面，“反正整个客栈都被你包了，你要是爱睡这间，我让给你就是了。”

　　慕琰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别闹了，早些歇息，明早还要赶路。”

　　程沅还想反驳，她自己也想好好休息来着，明明是你主动前来找茬！

　　慕琰一把抢过她的被褥丢回了榻上，程沅看她那可怜的包袱差点儿就要散开，忙扑上去用身子盖住了它。

　　慕琰自顾自脱着靴，也不看她，“放心，本王不动你。”说着吹熄烛火拉过被子便睡下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程沅已经被挤进了床内，她气极，“这可是你说的，俗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倒是发个毒誓给我看看。”程沅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耳畔只有慕琰渐渐沉重的呼吸声。

　　她重重叹了口气，重新将包袱塞进了被褥下，自己靠墙缩成一小团，拉过一个小小的被角和衣闭上了眼。

　　姚韩衣将派出去的人递回来的消息向慕珏秉道：“听说弘宁王出行还带上了最近新得宠的媵妾，也不知他是去帮陛下迎接梵竺国使团和佛骨舍利的，还是前去游山玩水的？”

　　慕珏难得笑了笑，“本宫不管他这是要去干什么。韩衣，他这次出去，你可不能让本宫这个好三弟轻而易举地就回来了。”

　　姚韩衣点头称是，“殿下放心，奴婢已传令下去，绝不让弘宁王和佛骨舍利一道安全回京。就算弘宁王生性狡诈我们的人伤不了他，至少也要让其失了佛骨舍利，让他失宠于陛下，才不枉费殿下如此惦念他。”

　　慕珏顿觉心中快意，“韩衣，你这次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