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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陈舒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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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扎好一束带着水珠的百合和灿烂向日葵的花束,问店主要了一一条蓝色的丝带扎得整整齐齐。就这个花束,花了我平常多十几分钟。我穿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奢侈地打了一辆车,抱着一束花,心怀兴奋。
外头阳光灿烂,没有灼烧感,我摇下车窗,煦伴随着轻风,阳光掠过我的花束。
花束的花除了百合飘着淡淡的香味,向日葵没有香味,但在阳光下灿烂,晃着我的眼。
我回到了学校里,我抱着一束花经过无数个拍照的学士服,我错了错身,看着前方,一步一步来到了唐风行告诉我的草地那里。我抱着花,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我一抬头就看到唐风行背对着我,他穿着毕业服,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我接起来电话,我隔着口罩,对着电话说:“唐风行,转身。”
他转过来,我的眼睛被他的笑容晃晕了,他愣住的表情化开来,整个人松散开来,像黄油融化在吐司上,全麦吐司香气,他柔和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
他一把抱住我,我赶紧抬起手,把花放到他的头后面,悄悄在他耳旁说:“可以了,挤到花了,200块呢。”
他立马松开,不好意思地搓手,我把花怼到他胸前:“送你玫瑰俗气了,我就没拿。”
“送什么花,我都喜欢。”
我们在花束遮挡下,偷偷地接了个吻,
他翻了翻看,这一束花白色的百合,金黄色向日葵,湖蓝色满天星,我自己自创的搭配,七零八杂交杂在一起,像打翻的油画盘。
这也像我的人生,从有温馨的百合花,忧郁的蓝色满天星,最后我遇到了灿烂的金黄向日葵。
因为吃药会有一段时间不适应,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我在附近的花店工作,因为没有搭配艺术细胞,只用做体力活,搬花盆,除掉花枝等等诸如此类的活。我可以做,每次做完,完成工作的成就感增加了我的存在价值。
我有了一种,我能够好,我有未来,我可以去想象未来,我已经能够好好地治愈,回归到我原本的生活。
但那只是暂时存在的错觉。
我第一天来时候不处理百合花,但是百合花是店里最热销的花。
但我第一次看见百合花一堆在我的眼前,温渡凉拍了拍我,他给我拿起来一枝。
我还没拿起来,我就跑了。温渡凉赶紧追我回来,我拼了命的跑,跑到人行桥上,他把我从大马路上拽回来。
他不知道我的过往,我也没有必要让谁都知道一下我那些破烂往事,谁都又不幸,又不只是你在生活中摸爬滚打。
他是老板,花钱雇佣劳工,再温和,我是员工,要干活,没有老板让着员工。他按着我,让我把百合花枝干旁边多出来掰下来。
不干活,他也不能留着我。
我说对不起,忍着手抖,拿起来百合花,撕下来第一片叶子时候。
我就看见白色的百合花在我眼前变红,它划破我的手指,在枯萎,我手指沾着血液。我浑身不住地颤抖,胃部痉挛反胃,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撒腿逃跑。
我尖叫挣扎开他的手,他没有抓住我的手。我躲进了厕所,在狭小的厕所里我得到喘息,我靠在白色的下水管道旁边。
我打开水龙头洗手,搓手,想要洗掉根本不存在的血迹。我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温渡凉在说什么,我听到了很多声音,无数双眼睛看着我样子。恐慌像是一座牢笼,我蹲下来,我的鞋头已经被低矮的水龙头打湿了。
我掐住自己的脖子,给自己窒息感觉,气管被手掌收缩,空气堵塞进入肺部,我仰着头喘息。我加大自己手上的力气,手指等着这阵劲过去。
大脑缺氧,我的力气弱了下来,我蹲靠在角落,我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黑暗,眼前无法聚焦。
我听见外头敲门声,我置之不理。时间慢慢流逝,我听见开锁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是这种情况。”
“没事。”
唐风行摸了摸我的头:“陈舒宁,我们回家。”
他把我抱起来,我听见他对温渡凉说:“对不起,添麻烦了。”
“我也不该逼他。”
我醒了,我开始哭泣,不停地流下眼泪,我好像一直都这么没有价值,不是惹麻烦,就是让别人来给我处理麻烦。我总是不能融入进去,不能够正常情绪处理这些事情。
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像是个病毒,让所有人的生活都错节。
唐风行给我戴上帽子,在地铁上,我低着头,眼泪全部被口罩吸掉。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扯掉帽子口罩。
我到这个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看着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害怕。”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不说话,我推开他冲进厕所,这个时候的我如鲠在喉,一直沉默让我喘不过气来,让淋浴的水打在我的脸上,我第一天工作就失败了。
我眼泪混着洗澡水一起留到排水口,浑身洗不到的悲伤,黏在我的皮肤,我的眼睛,摆脱不了的沉重。我把脑子抵在墙壁上,这玩意到底是心病,还是脑子病,我用脑子撞墙壁。脑子不疼,心疼。
看到唐风行,我就心疼得紧。
他不为什么要见到我这个样子,喘不过气来得难受。
到底要多久,多久才不会反复?
他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关掉了打下来的冷水,他抱住我:“陈舒宁,有话就说出来,哪里难受你说出来。”
“我不行,我不能,我做不来。第一天,才第一天,我连个百合花,我都不能去接受。这么简单工作我都做不好,我只会逃避。我没用,唐风行,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好啊?”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题解决不了问题。
他把我按进他的怀抱里,久久没有说话。他抚摸了一下我的背,把我湿透的衣服脱掉,亲吻我的嘴唇,轻柔的抚摸过,安慰我现在低落的情绪,我疲惫地啜泣靠着他的肩膀。
他把药拿来过来,让我先把药吃下去。
他给我洗头发说:“陈舒宁,你有个惯性思维不太好。好像做什么事情失败了,你就会把错误都归咎于你自己,然后按照你的逻辑你就会否定你这个人。这是自我评价出现了问题,你的自我评价太低。心理医生也有说过这个问题,平时你有注意吗?”
我听了一耳朵,有些醍醐灌顶。我迟迟没有回答任何话,他给我冲掉泡沫,我一直没有说话。
他拿着电脑看最近的日程安排,他最近在实习期,加上他准备继续在校考研,时间分配来说,我不能过于耗费他的时间。
毕竟爱情不是生活全部,我不能因为他喜欢我,理所当然占有他时间上所有想空闲。他得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理想奋斗的时间。
但现在抑郁低潮来临,我需要有人陪伴,我学会承认这些事情。不说话就好,抱着我,靠着我,看我流眼泪也没事。
我顺着药物,他亲着亲着我,我自顾自睡过去了,睡着我还是抓住他的手腕一直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