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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陈舒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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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白幕布掉落,我看见了唐风行在王高旭旁边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掰开我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他还在喊我,像是宽阔的地方的回音,我看到吓得缩手。
王高旭缺氧的跪下来,脖子上是淤青的掐痕,我的手指印记,像是在嬉笑,嬉笑我失去了控制,唐风行扶起来王高旭,眼里全是担忧惊恐。
“陈舒宁,你怎么满脸是血啊?”
“王高旭你打他?”唐风行一把拉起来软瘫的王高旭。
“我不小心打着了,你先看看他给我掐的,你评评理,我差点断气当场,他这是杀人啊!”
“你不惹他,他能对你这样吗?”
我不敢看他,我低下了头,鼻子的血液滴落在我的手掌上,我自顾自的移动轮椅,往长廊走,我听见了王高旭的骂声,他骂我是神经病,不就是错手打了一下,就要置他于死地。
我惊恐地快速移动轮椅,唐风行喊我我也没听见,血液滴落在裤子上,打破的平静,野兽般肆意虐杀。
杀人,我杀人了,我刚刚差点杀了人,我,我确实是个精神病病人了。我魔怔地用指甲刮我的脸,疼痛似乎能够抵消刚刚的罪恶感,我的不到满足,我还是想要撕扯开什么,我疯了一样,想要寻找目标,想要看到东西碎裂,被破坏,死亡。
没有带药出来。
我从空中走廊移动到另一栋装修的教学那儿,拿出来裤子隐藏口袋里小刀,快速地在旧痕的手臂上划擦着,但不疼,发抖的手一刀接着一刀,忍不了的全身膨胀,心脏仿佛要跳出来,抵消不了的罪恶感和恐惧。
我用拳头打在走廊的栏杆旁边石墙上,用指甲抠挖,用拳头去锤击,骨头与墙壁剧烈碰撞,发出闷响,疼痛钝钝的像是有了一些感觉,胸腔像要被利爪撕破。
血液染上了我的毛衣,我拿起来小刀,准备靠近我的手腕的脉搏,正要划下来的时候,小刀被抽走了。
唐风行看着我,把刀扔在了地上。天空是压抑的暗血橙,我看着他,我让他滚,把刀还给我。
他无动于衷,我自己弯腰去剪起来小刀,他把小刀踢远了,他抓起来我的手臂,推起来刚刚溜回去的衣服袖子,数不清的刀痕还渗血,把毛衣和打底衣都染上了血。
我回归了一些痛觉,细细密密的疼痛接二连三的袭来,疼得手臂发麻,不住地发抖,条件反射地往后缩。
“陈舒宁,你疼不疼,疼不疼?”
“不疼。”
“我看着都好疼,别划了,都是血。”
他拉着我的胳膊,慌忙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抓得很紧,生怕我逃了,我扯着我的手臂,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他对我已经失望了吧,我控制我不了自己,情绪不能够控制,行为也不能够控制。
我没有药物控制之下,别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引起我的失控,我就像是个没有规矩的野兽一样。
“滚,别碰我,我不会好的,我是神经病,你别管我,别理我!不要吃药了!不要再跟我说了。不要跟我待在一起,好烦,我不想听。”
我挣脱开他的手,我想要捂住耳朵,捂住我的眼睛,我四处张望,寻找地方,我想要躲藏起来。
晚霞已经消散,暗橙色的天空弥漫,像是橘子放久了发霉,里头已经开始糜烂。
我只想要他离开,离开我身边,我不想要被看见我最丑陋的一面。
外面光鲜亮丽,里面却已经千疮百孔。无数次的崩塌重建,我能遭得住几次。
我看着他的脸,明明今天还是十分顺眼的脸,但现在却让我想要推开他,那张脸上我不想看到失望。
我很想要有人爱我,可是我做不到,不能有人爱我,我好危险,我就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触发,会被炸的皮开肉绽。
我用手强硬地想要推开他,不管手臂上伤口还往下流血,嘴里念着各种骂人的脏话,我不想要他待在这里。
但他的手力气比我大太多,完全挣脱不开,我软摊下来无能以及气馁地说:“我求求你,你走吧,别在我眼前,你在我眼前我就觉得烦。”
唐风行很明显地愣住了,一言不发,但仍然没有要离开我的意思。
疼痛逐渐压下来我的躁动,我的暴力行为逐渐在我的脑海里回放,我开始咬嘴唇,虎牙扎紧嘴唇里。
他用手指抓住我的嘴两侧,按压住,阻止我牙齿咬合说:“阿宁,我在这里,我不会走,你看着我,看着我,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他看着我,十指与我相扣,他将额头抵靠在我的额头上,我近距离看见他的眼睛,昏暗不清见,他的眼睛是明亮的。
“这不是精神病,这是精神疾病,这是不同。这跟心理障碍类似,只是心情出现了问题。你现在吃药就是跟糖尿病,还有高血压,还有些骨质疏松的人一样,需要吃点保健品,你也当这是保健品,心情恢复的保健品。”
我逐渐稳定下来,我颤抖着声音问:“我不是精神病病人吗?”
他抚摸我的后脑勺上的头发:“不是,阿宁不是,阿宁特别好啊,是好到让我觉得是无法拥有的人。阿宁,你啊,是我一直喜欢的人,是值得被爱的人。”
“我不明白,唐风行,但我还是觉得我是一个疯子。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喜欢?”我在寒风里浑身发抖,如同落入冰窖之中,手臂已经僵硬,身体也在被冻住。
“有很多,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一晚上。你要是不想听,你就看我的日记本,我念给你听也可以,我记录了1030天我如何地喜欢陈舒宁。”
“你不是疯子,也不是神经病,你是我一直喜欢的人。”
“你想要听我说多少遍都可以,如果我不出意外,说到五十年以后,六十年以后,直到你相信为止。”
“现在我们去医务室止血,好吗?”
我的思想跟正常人有偏差,正常人会正常消化情绪,选择正确的行为释放或者转化情绪。而我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转化情绪,我只会疼痛消解恶劣的情绪。
“可是唐风行,你已经看见我这样子了,我刚刚差点杀了人的样子,这跟你喜欢的陈舒宁不一样。而且那个王高旭骂我神经病,我忍不住难受,我差点杀了他,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找不到办法释放出来。我觉得我应该死去,而不是留在这里继续……活着。”
“难受你就说出来,怎么难受你跟我说好吗?”唐风行捧起来我的脸,给我擦眼泪。
“阿宁,你要想啊,只有善良的人,好人才会得这种病,因为你在乎我,在乎我的感受,在乎王高旭的感受。坏人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别人怎么样他们才不会管,对不对?”
“不要害怕,不是只有死亡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要选择一直自顾自的责怪自己。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了,把药吃了,等情绪稳定下来再来解决这个事情。”
“想要推开我是你的选择,但离不离开是我的选择,这个你干扰不了我。”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头发,他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发抖:“这里太冷了,走吧。”
“不去医务室,会被看到,他们会叫我去心理室。”
“他们会把我扔进去,问东问西,说要我想开点,不要想有的没的,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不想去,我不想回忆那些,好痛苦。”
“那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
“没有别人会看到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