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毫》98岁来偷猪

12、第 12 章

　　段初淮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你再去查一下12号凌晨之后宋昕言和梁文竹的芯片ip地址。”段初淮吩咐完实习生就立刻去办了。

　　“他还挺听你话的。”余砚棋随口一说。
　　“废话，我是他领导。”段初淮说完又觉得，余砚棋好像也不是很尊重领导，“我在系统里很有威望，所以劝你以后对我客气一点。”

　　“他听你话是因为他服你，他服你肯定是因为有些事他不如你，但是我为什么要服你？”

　　段初淮只想到了四个字。
　　不羁，欠抽。

　　“那你有服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余砚棋说，“但是我很欣赏你。”

　　余砚棋说完又补了一句：“啊，还有邵卓然。”

　　“为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遇到事情很冷静，也很理智，从来不会被情绪左右。”余砚棋说，“至于邵卓然，他虽然看着挺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很靠谱，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我觉得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段初淮中肯地评价。
　　“……”

　　ip地址查起来没什么费劲的，两句话的功夫实习生又跑来了：“段教授，宋昕言芯片的ip地址一直在变化，大多数都在北城大学，偶尔会在冬月南郊的公寓。”

　　“冬月南郊？”
　　“梁文竹的狗窝。”段初淮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啊？梁文竹还养狗啦？”实习生不明所以。

　　段初淮和余砚棋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

　　“梁文竹芯片的ip地址，和宋昕言的完全重合。”实习生说。

　　正中下怀。

　　“如果是梁文竹杀的人，安眠药瓶上为什么没有他的指纹？”余砚棋摩挲着下巴。

　　“你偷个资料都知道戴手套，他杀了人布置现场能不知道戴手套吗？”段初淮显然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

　　余砚棋鼓了鼓两颊，瞪了他一眼。

　　“知道你眼珠子大，别瞪了。这案子没什么疑点了，提审梁文竹吧。”段初淮下令。

　　审讯室内。

　　“你跟赵时宁什么关系？”段初淮开门见山。

　　梁文竹咽了口唾沫：“朋友。”

　　吓唬人这块余砚棋最在行，他问了安愿撞见梁文竹和赵时宁偷腥的时间地点，特意去查了监控。

　　余砚棋啪的一声把监控截图甩在桌子上：“你爹妈教你的朋友之间能用一根吸管喝水？”

　　梁文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死鸭子嘴硬：“什么东西，这照片肯定是你们p的，别想诈我。”

　　“赵时宁说了，你跟她在一起了。”段初淮看着他，“敢睡不敢当，还是个男的么？”

　　这下梁文竹不再嘴硬：“是，我承认我跟赵时宁做了不好的事，我……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你骂谁呢？”余砚棋皱起眉。
　　“啊？”梁文竹被问傻了。

　　“12号凌晨之后，你还见过宋昕言吗？”段初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喘气儿的。”

　　梁文竹看了一眼段初淮，眼神四处乱飘，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放出来半个屁。

　　“这问你话呢，刚过去三天看没看见过用想那么长时间？你老年痴呆了？”余砚棋显然正拼命压着火气。

　　“那你收没收到过宋昕言的电话或者消息？”段初淮追问。

　　这次梁文竹没再左思右想，连忙点头：“收到过，我跟她每天都要说早安晚安的。”

　　“你昨天下午去找宋昕言的时候，她家里开着空调吗？”段初淮问。

　　“没有，”梁文竹摇头，“没开。”

　　“是你杀了宋昕言吧。”段初淮突然随口说了一句。

　　这一句直接把梁文竹说傻了：“…什么？”

　　“12号凌晨你和赵时宁一起去了宋昕言家，宋昕言知道了你和赵时宁的奸情，赵时宁走了之后，你用枕头把宋昕言捂死了。”段初淮淡淡地看着梁文竹，“但其实赵时宁没走，她看见了，看见你杀了宋昕言。”

　　余砚棋吓了一跳，他怎么不知道赵时宁看见了？

　　那必然，因为赵时宁都不知道自己看见了。

　　“你家里催你结婚生孩子，但是宋昕言不想生，你跟她经常吵架，早就对她厌倦了吧。这时候赵时宁说，她能给你生孩子，你觉得这个女孩真贴心，然后就跟赵时宁在一起了。”段初淮继续说，“12号凌晨，你跟宋昕言又因为结婚的事吵起来了，宋昕言跟朋友出去吃烧烤被人性骚扰，你觉得她大半夜几个女生出去吃烧烤被人性骚扰是活该，然后你们又吵起来了，你和赵时宁一起回了宋昕言家，宋昕言说她知道你和赵时宁在一起了，你跪下来求她原谅你，但是宋昕言只是说，让赵时宁先走。后面就只有你跟宋昕言两个人了，你或许是趁她睡觉的时候？觉得现在这样不行，你得杀了她，然后用枕头把她捂死了。为了制造你的不在场证明和宋昕言自杀的假象，你先是把空调打开调低，因为温度会影响尸体腐蚀的速度。你跟宋昕言是男女朋友，肯定有她芯片的权限，你用她的芯片指使赵时宁去买安眠药，然后戴着手套把安眠药撒了一地，其余的都冲进下水道。14号下午五点二十，你假装发现了宋昕言的尸体，报了警，阻止尸检是因为你害怕我们发现宋昕言真正的死亡时间，也害怕我们知道宋昕言根本没有吃安眠药。”

　　段初淮说完这一大段话，连着咳嗽了几声，余砚棋给他递过去一杯水，他喝了个干净。

　　梁文竹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过了很久，梁文竹才眼神空洞地喃喃：“我把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杀死了。”

　　邪恶进攻正直的心灵，从来不是那么大张旗鼓的，它总是想法子来偷袭，总是戴着某种诡辩的面具，还时常披着某个道德的外衣。

　　除了梁文竹他自己，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一个陪了他九年的女孩杀死。

　　“我自以为自己计算的周全，没想到败在赵时宁身上了。”梁文竹释怀般地叹了口气，“也好，杀人偿命，我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为什么杀她。”段初淮语气很平淡。

　　“不知道。”梁文竹忏悔地泪水顺着脸慢慢滴在他的手铐上，“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我看着她背对着我，睡得那么沉，我恨。我恨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给我生个孩子，完成我爸妈的心愿。”

　　“生育是权利，不是义务。生育与否，是由女性自己决定的，人人平等，谁都没权利干涉。”余砚棋说。

　　“可她那么爱我，她为什么就不能为我生一个孩子？每个女人都是会生孩子的啊！”梁文竹几乎是嘶吼般地说出这段话，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年，也折磨了他很多年。

　　“女性怀孕之后子宫增大，压迫内脏，而且胎盘会产生拮抗胰岛素，糖代谢异常会导致产后脂肪率增高，高血压，心脏病和卵巢囊肿发病率都会增高。”段初淮说，“19到40岁女性的主要死因就是孕产妇死亡，宋昕言有权利保护她自己。你觉得自己有难处，宋昕言也一样。她最近在攒钱买你喜欢的球鞋，她理解你的同时，你理解她了吗？”

　　“你没有，你和她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还杀了她，梁文竹，”余砚棋吐出一口气，平静地问，“你是牲口吗？”

　　人已经死了，那就盖棺定论，梁文竹仅剩的人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

　　临出审讯室前，段初淮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梁文竹：“12号凌晨，赵时宁回家了，她没看到你杀宋昕言。”

　　梁文竹抬头看了段初淮一眼，露出苦涩的笑，朝段初淮摆了一下手：“谢谢。”

　　案子解决了，余砚棋松了一口气：“宋昕言啊，太可怜了。”

　　“嗯，梁攸，你还记得吗？”段初淮问。
　　“记得，”余砚棋精神又紧绷起来，“梁文竹那个失踪的妹妹。”

　　“回系统之后，去偷一份她的案卷？”段初淮提议。

　　“我靠，”余砚棋笑了一下，“你不怕被处罚了？”
　　“都说了，我有权限，但还是得偷偷摸摸的。”

　　“那今天晚上就去？”余砚棋笑着。
　　“成。”段初淮答应地很干脆。

　　“谢谢你，”余砚棋很开心的样子，“教授。”

　　段初淮切了一声：“有事教授，没事段初淮？”

　　“我相信你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余砚棋推着他赶紧离开。

　　回了系统，段初淮和沈赫南讲述了案情细节，主要是怕他在贺川城那说漏嘴。

　　“15个小时破案，可以啊你俩。”贺川城洋洋得意地冲李导师那边挑眉。

　　“行了老贺，可别显摆了，全办公室的导师都知道你学生优秀！”

　　“行了，没事就先回吧，明天地狱周要重新开始了，好好恢复体能，别输给那个跆拳道，懂了吗？”贺川城嘴角咧到耳根子了。

　　“没有奖励？”段初淮啧了一声。
　　“有，奖状给你做着呢！”贺川城高兴的时候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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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邪恶进攻正直的心灵，从来不是那么大张旗鼓的，它总是想法子来偷袭，总是戴着某种诡辩的面具，还时常披着某个道德的外衣。”选自《忏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