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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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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夫人在房中焦灼等待,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待司徒乱玉走进殿内时,她看到女儿一身的狼狈样,一双眼睛立即红了。
司徒乱玉却立刻注意到母亲脸上的异样,虽然被脂粉覆盖着,但依然清晰可见的肿胀。
她立马拉住母亲的手,瞠目怒道:“是谁干的?”
隐夫人连忙别过脸,不作声。
“是司徒鸢?”
隐夫人默认。
司徒乱玉不由眼神冰冷了几分。
隐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好声劝道:“好小七,娘不要紧,你莫要担心,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切莫再惹事了。”
司徒乱玉不语,则转身去柜子里拿药。
一打开发现柜子乱糟糟的,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七零八散。
“药呢?”
隐夫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被贤娘娘拿走了。”
司徒乱玉知道,绝对不是母亲口中的“拿”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好,好!”
司徒乱玉气极,泪水不争气地留下来。
隐夫人注意到女儿的抽泣声,不由笑了笑,转到她跟前,慈爱道:
“好小七,好小七,不哭不哭”
这一声声柔爱的轻哄,让司徒乱玉再也忍不下去,抱住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久违的温暖环抱住了她。
上辈子,她甚至都没见过母亲的最后一面,就被人威逼着送进了和亲的帷帐里。
再回首时,早已经天人永隔。
隐夫人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的拍拍自己女儿抽泣的肩膀。
“看看这是什么?”
她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
司徒乱玉泪眼婆娑中,看见一个小药瓶。
“娘早就偷偷藏了一瓶。”
“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
司徒乱玉看着母亲有些小得意的笑脸,心中却更加难受,可想而知,在这些年里,母亲受了多少苦。
她这辈子,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为了不让隐夫人担心,她像儿时一样扯开一抹笑容来,擦擦眼泪。
拿过药瓶,给母亲擦脸上的伤痕。
而后很自然的要给母亲上后背的药。
但隐夫人却是面色紧张地拒绝了。
司徒乱玉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分说,就将她后背上的衣服掀开。
一片血肉模糊。
隐夫人小声道:“后背擦药不方便,有些地方没来得及……”
“宫里的下人呢?”司徒乱玉沉着声问道。
“昨夜贤贵妃来闹了一番,不敢叫她知道我偷藏了药。”
司徒乱玉狠狠攥住药瓶。
她知道母亲一向脾气软,性情温和,又因为宫婢出生,时常体恤下人,事事亲历亲为。又加上常年不得宠,在贤贵妃的手底下讨生活,故而步步谨慎,从不张扬。
但也竟不知,母亲的好脾性竟然倒是养出了一院子的刁奴懒婢。
怪不得她进屋时,院子里一个洒扫宫人都没有。
隐夫人接着又道:“不过是些小事,也不必劳烦她们。”
司徒乱玉未答话,只是替母亲上药。
旧有的鞭痕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司徒乱玉将药洒在新伤上,隐夫人小声地抽气。
眼泪悬在眼眶中,她抬起头,倒逼回去。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不提这背上的新添的伤。
隐夫人不提,是怕女儿伤心。
司徒乱玉不提,是对母亲心虚。
上好药后,隐夫人对女儿道:“你先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明日,随我去百鹊宫一趟。”
“百鹊宫?”
“你可知是谁救了你?”
司徒乱玉摇了摇头。
隐夫人神色微末黯淡了些,随即笑道:“连我也想不到,竟然是宸妃娘娘替你向陛下求了情。”
司徒乱玉适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当然知道一定会是百鹊宫的那位。
事实上,从一开始,计划的关键就在于那位桓娘娘。
青鸾宫和春熙宫,一向是水火不容,如果让母亲向贤贵妃告发此事的话,以贤贵妃的性子和脑子,势必二话不说要去春熙宫兴师问罪,可司徒鸢虽然狠辣心肠,但却和她母亲惠贵妃一般,人前一副菩萨模样,很难叫人信服她竟敢对嫔妃私自用刑。
如此一来,难寻证据,母亲必要受辱自证是一,二来是极易被转化为两宫之间的争斗,雷声大,雨点小,一来二去,反而耽误了时间。
而百鹊宫里住的那位桓娘娘,看似和各宫相处和睦,不偏不倚,但实际上却有着无比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在如花的年纪,甘愿嫁给一个老皇帝。
司徒乱玉一想起上辈子,桓氏一族把持朝纲,指鹿为马的滔天气焰,不由咬紧了牙关。
上辈子她和这位桓娘娘没有过多接触,只知道在死之前,大梁的皇帝已经几经更转,已经变成了她的养子司徒瑞。
现在想来,看来桓氏一族,想要逐鹿天下的雄心,早已显现。
眼下宸妃有孕,怕是早已为腹中胎儿筹谋已久,贤贵妃无子,尚不构成威胁,可春熙宫里面的惠贵妃,却是有一子一女,且颇受皇帝宠爱。
更何况,上辈子宸妃也应该和司徒鸢积怨已久,否则也不会在得势之后,处处打压司徒鸢。
无论如何,司徒乱玉只能赌一回。
祈祷老天能够帮她。
永乐湖就建在百鹊宫旁边,让母亲走那条路,就是要借宸妃的手,让皇帝知道那日母亲的遭遇。
司徒乱玉相信,这宫中的消息永远都是随风走的,只要宸妃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
而依照当时宸妃受宠的程度,即使是有孕,皇帝也会每日都抽出时间陪伴她,宸妃应当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平白到手的机会。
但以司徒乱玉对她这个父亲的了解,皇帝不会当即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私下里,应当会起了疑心。
所以他一定会去青鸾殿探探虚实,而贤贵妃也不会让母亲有和皇帝见面的机会。
这样一来,皇帝只会更加的疑心。
而母亲请安时出乎意的逗留,以及皇帝的到访,足以营造出母亲已经向贤妃告突然发此事的假象,让一些埋在青鸾宫中的眼线前去春熙宫通风报信。
然后,母亲再去青鸾殿求情的时候,一定会遇见盛怒的司徒鸢。
为什么选择在第二天的傍晚,因为那天是司徒鸢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会到春熙宫用晚膳。
司徒乱玉明白,让皇帝相信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亲眼看见事实。
到时候,皇帝则会大怒,司徒鸢也无从辩解,连贤贵妃的失察也会被皇帝一同算在内,而母亲却会因为隐忍卑微的模样,略微地在皇帝的心里留有一丝愧疚,理所当然的,为宽慰母亲,她一定会被赦免。
这是让司徒乱玉最难过的事,因为她连母亲也算计在内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隐夫人却是甘心。
所有人心之间的较量,如若没有隐夫人的配合,都不会这么完美。
她敏锐的觉察到了女儿的计划,但却清楚女儿计划中的稚嫩。
所以她不是路过庆乐湖,而是晕倒了在百鹊宫前。
不是向贤贵妃请安,而是冲撞了她,惹得她大骂出声。
不是傍晚才去春熙宫求情,而是在春熙宫前跪了一下午,激得司徒鸢再次拿起鞭子抽打她,才让皇帝看到时间地点动作都勘称完美的一场表演。
但从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里,最难以说清道明的是,她竟然期望着女儿这样的转变。
隐夫人摸了摸司徒乱玉的冰凉的手,示意她去休息。
司徒乱玉在经过这几天连续的精神紧绷,竟然真的觉得有些疲惫,现在,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司徒乱玉走到自己的寝房,一路上,连一个侍奉的宫婢都没有看见。
她静坐在房内,却闻得不远处有一阵喧闹声传来。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站在一个幽闭的房门前,透过门缝看过去,里面,正聚集着一群宫女太监,围在一起赌钱。
司徒乱玉认得,其中那个玩的最兴起的宫婢,是她的贴身侍女,春蕊。
呵。
她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自嘲一笑。
而后,转身离开,却遇上一个哼哧哼哧拎水的小宫女。
这小宫女十分幼小,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只不足月的小猫。
那宫女见着她,眼睛瞪得向铜铃一般,连忙惊恐地向她招招手。
“你不要命啦?怎么敢到这里来!”小宫女见她过来,一把拉她过来。
司徒乱玉一时间不解。
小宫女见她脸生,于是道:“你是新来的吧,我告诉你,这里,可不能进,进了会挨打的,很疼的!”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
还未等司徒乱玉答话。
那小宫女突然往她身上凑进嗅了嗅,不解道:“什么味啊?”
“yue”小宫女差点呕出来。
司徒乱玉刚想解释,就见那小宫女一摆手,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你一定是被春蕊姐她们欺负了!”
“快过来,我来给你洗洗。”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司徒乱玉,往宫女房里走去。
小宫女搬过一个大木桶,忙活起来。
司徒乱玉看着她,在脑海里回忆却是没有半点印象,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小猫,我叫小猫。”
司徒乱玉愣了一下,不由扑哧一笑。
怎么这么形象?
那小宫女霎时脸变得通红,嘴角一歪,就要哭出来:“我就知道,你和她们一样,也会取笑我。”
司徒乱玉有些被她可爱到。
“我笑是因为,我想……”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你可能会喜欢这个。”
小猫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小老鼠,不由吓得连蹦三尺,抱着柱子道:“你你你,快拿走,吓死人了。”
司徒乱玉也立马有模有样地学她,瘪了瘪嘴,道:“原来你也和她们一样,不喜欢我的小老鼠。”
小猫急地连忙摆手说不是,大着胆子,硬撑着摸了摸小老鼠。
白尾鼠一个龇牙,她吓得连手里的水瓢都扔老远。
司徒乱玉笑得开心。
小猫捡起水瓢,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来洗吧!”
司徒乱玉进入温水之中,氤氲着的水汽萦绕在她的周围,小猫将她的头发解开,如墨般的青丝四散开,静静垂在她的耳边,愈衬得她眉目如画。
实在是一个很美的人啊!
小猫不由得看呆了。
只是这味道,小猫一凑近,不由又yue了一声。
她屏住呼吸,拿走司徒乱玉头发里的一些罪魁祸首,不由愤愤道:“太过分了!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司徒乱玉拿指尖点点手上的快要睡着的白尾鼠道: “把我关起来,放老鼠吓我,拿馊水到我。”
过分!太过分了!
小猫气的直咬牙。
司徒乱玉抬起头看她,问道:“你呢,她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小猫一下子泄气,立马换了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就是这样拧啊,掐啊,拽头发啊”她弱弱比划道。
“还有就是把活都给你干,还不让你吃饭!”
“就算你没有招惹她,她如果心情不好,也还是会教训你!给你小鞋穿。”
小猫想起被春蕊欺负的时候,不由眼圈一红。
“反正你要对她很恭敬,甚至比对隐夫人都要恭敬。”。
“那没人反抗吗?”
小猫摇摇头:“谁敢啊?”
“为什么?”
小猫一甩水瓢,愤愤道:
“还不都是怪那个七公主!”
司徒乱玉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哦耶,终于写完了!现在的我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