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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身体上似乎还有啃噬的感觉。

      是小老鼠们又在咬她了吗?

      这种暗无天日的时光还有多久,她为什么还没有解脱?

      被桓氏一族囚禁在暗室的时间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每日相伴的唯有几只同样饥肠辘辘的老鼠,司徒乱玉曾经害怕过它们,但是在漫长的禁锢之后,她把它们当作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一开始,她会将自己黑乎乎的馒头分给它们,再然后,是一些馊水,到最后,头顶上的方口再也没有日光照进来,她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提前埋葬在了这里。

      小老鼠们饿地吱吱叫,于是,她便将自己的脚趾供它们啃咬,看着它们吃饱喝足的模样,她心里仿佛觉得自己也得到了安慰一般。

      应该是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她开始沉睡,被老鼠啃噬的伤口开始腐烂,慢慢地化脓生蛆,半梦半醒之间,她还能感觉到那东西一点一点的蠕动。

      也许就是这样了吧,也许到了解脱的时刻,司徒乱玉得到了莫大的宽慰。

      她看着围在她身边的老鼠,忽然有点不舍,在这样寂静黑暗的日子里,只有这群老鼠会听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

      有些故事翻来覆去,讲了好多遍,到最后连眼泪也流干了,心也就不疼了。

      突然想自己死后,它们可能不会挨饿了,虽然有些可笑,但却是真心。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老鼠们似乎感应到她的死期将至了,这几天,出奇的乖巧。

      脚上的啃咬越来越明显了,司徒乱玉有点失望这真实的触感。

      这真是残忍的玩笑。

      但很快,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她的眼睛忽然一阵刺痛,淹没在一片火红里。

      像烈焰在燃烧。

      阳光一寸一寸从破旧的瓦缝中洒在司徒乱玉的脸上。

      许久没见过阳光的她,还没来得及参透这其中的缘故,脚趾兀地一痛,她一惊,睁开眼,一只老鼠从床板上吱吱跑过。

      司徒乱玉稍微安了心,还是熟悉的伙伴,而后一个惊起,环顾四周。

      蛛网遍布的房梁,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以及,这大把大把的阳光。

      这里是哪里?

      桓氏一族难道放她出来了?

      不,不可能,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她只是一个被人随意摆布的布偶,戏做完了,便会被随意丢弃。

      她随即注意到自己的纤细柔嫩的手指。

      怎么回事?她的手不是在寒冬里皲裂肿胀,终日流血不止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司徒乱玉竖起耳朵。

      “不许你进去!”

      司徒鸢!

      是她的声音!

      司徒乱玉不由得攥紧拳头,指尖嵌进肉里,一点一点渗出血来。

      “五公主,请你原谅小七吧,都是我的不是,没有教好她,我愿意替她赔罪。”

      小七?

      是母亲!除了母亲还会有谁这么喊她!

      可是母亲她,母亲她……怎么可能还会在世?

      司徒乱玉滚下床,一路踉跄着跑向门前,手指扒开沉朽的木门上最空虚的部分,连木屑戳进指甲盖中,也浑然不觉。

      终于使劲被扒出了一个洞,司徒乱玉看过去。

      一位身着金粉色华裙的少女叉腰站在庭院中,手持软鞭,用鞭子点着一位着水蓝色衣裳的妇人。

      竟然真的是司徒鸢和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回到了宫中?母亲她不是……

      会不会……是人死前的走马灯?

      “呵!你和我说说,你打算如何代她赔礼?她可是害得我最珍贵的衣裙脏了一角,你可知,这金丝羽凤裙是母妃让织造司为我五日后拜师礼特意定制的!天下绝无仅有的一件!”

      “那我……我给你洗干净。”

      “我的裙子可是一百三十六名绣女费尽七十二天精心制作而成,每一根羽毛都是用金线缝制上去的,你这样的粗使宫婢出生 ,怕是连见都没见过!”

      妇人有些沉默,低下头来。

      司徒鸢忽然嘴角一勾,挑眉道:“不过,我倒是想了一个让我解气的好法子,不知道隐夫人是否愿意?”

      隐夫人目有期待。

      “这新马鞭,今日原是想在你女儿身上试试的,既然你们母女情深,不如,你便就替了她,让我抽打二十下,我便向父皇求情,撤了她的禁闭,如何?”

      不要答应,母亲!

      司徒乱玉心急如焚。

      “好”隐夫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司徒鸢拿起鞭子,一个猛劲抽下去。

      隐夫人差点没有站住。

      司徒鸢皱了皱眉,想再抽,却发觉有些不趁手,便道:

      “隐夫人,马儿可不是站着的,你这样,叫我可怎么试呀,要不,你跪下来吧。”

      隐夫人抬起头,司徒南一歪头,嘴角弯弯。

      “母亲,不要跪!”

      司徒乱玉顾不得许多,连忙大声喊着。

      司徒鸢眼神一寒,扭过头去,眼神精准捕捉到门后的那双眼睛。

      司徒乱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心脏如雷鼓。

      司徒鸢嘴角抽动,拉开一抹不屑的笑容,迈开步子就要往里闯。

      突然,她的裙角被拉住。

      隐夫人已经跪了下来。

      司徒鸢看了看门上的空洞,挑了挑眉,冷冰冰道:

      “鉴于隐夫人刚刚的犹豫,这一次,是五十鞭。”

      司徒乱玉捂住胸口,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脑海里浮现的一幕幕,都是往日司徒鸢对她的欺凌,那样的日子,她一刻也不敢想起。

      鞭声在庭院里此起彼伏,一众宫人都低头不忍,恨快,隐夫人的身上就已经见了血。

      司徒乱玉爬到洞口,只一眼,便就蓄满了泪水。

      她的母亲像一条狗一样被人鞭笞,一鞭又一鞭!

      司徒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往门内一扫。

      司徒乱玉的眼睫一颤,似有无数双手将她后拉,但这一回,她选择抬起眼,和司徒鸢对视。

      司徒鸢来了兴致,一鞭更比一鞭狠。

      司徒乱玉看着母亲受苦的模样,捂住嘴,泪水不断下流。

      整整五十鞭,一鞭不少。

      隐夫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倒在路边。

      司徒鸢打得累了,也尽兴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而后,把钥匙扔出老远,才带着一批人,洋洋洒洒的离开了。

      隐夫人艰难地向草地里爬去,身后一条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在杂草中艰难的寻找,终于找到那枚钥匙。

      她看着那枚钥匙,露出了一点笑容,但这笑容很淡很浅,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

      隐夫人几乎是奇迹般的半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屋子里拖着走去。

      她的小七还在等她。

      小七已经被关了五天禁闭了,听说连一粒米都未曾食得,这几天她是如同热锅蚂蚁,日夜寝食难安,她想为小七求情,却因为人微言轻,被各宫宫人拦在门外,想见皇帝,却是更加不可能的事。

      不得已,只能来求五公主,司徒鸢。

      想到这里,隐夫人不得有些酸楚,她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又如何,只要能见到女儿,她什么都可以做,可她终究不如司徒鸢的母妃,护不得女儿半分周全。

      “小七,阿娘来了,不怕不怕,小七。”

      隐夫人满怀着希望,一步一不迈向木门,欢欢喜喜地打开门上的铜锁。

      司徒乱玉也激动地直起身子,擦干眼泪。

      可钥匙一入锁孔,却是纹丝不动。

      隐夫人有些着急地抽出钥匙,慌忙地试了两三次。

      锁还是一动不动。

      隐夫人几乎要哭出来。

      “小七,我打不开。”

      司徒乱玉察觉到了母亲的慌乱,忙将小孔又使劲扒拉开一点,道:“母亲,莫哭,我在这里。”

      隐夫人面上一喜,擦擦眼泪,这才注意到身下的一个小洞。

      她扶着门缓缓蹲下来,后背上的暂时愈合的伤痕又破裂开来。

      “娘,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司徒乱玉伸出一根手指,慌乱地向外抓着。

      隐夫人连忙握住,温声安抚道:“没事,娘好得很,一点都不疼。”

      看到女儿指尖上的血珠,她不由心下一酸,用唇舌温柔吮吸掉。

      司徒乱玉险些掉下泪来,这样的温暖,自母亲死后,便再也没有人给过她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确认一个事实。

      她重生了。

      是的,不管这有多么的难以相信。

      她的的确确重生了。

      重生在十三岁这年。

      因为一条裙子被关了十天禁闭,从而错过拜师礼的那一年。

      也就是这一年,她的人生不可挽回地走向了深渊。

      隐夫人看不清女儿的面容,只看她这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就已经心痛极了。

      她强忍着眼泪,从怀中掏出几块糕点。

      从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将糕点掰的碎碎的,卷成洞口般的细条,送进去。

      “饿了吧,这是娘今早刚做的糕点,快趁热吃。”

      司徒乱玉抽出细条,将布料上的粉末一股脑全都倒进嘴里,纵然是不同的身体,但前世非人的折磨,让她不得不对食物产生急剧的匮乏感。

      因为吃的太快,她猛得咳起来。

      “慢点慢点,还有呢,娘这里还有呢!”

      隐夫人心疼地落泪,又急急撕开身上的布条,卷起糕点,送进去。

      司徒乱玉接过来,不由得泪珠一掉。

      布条上面是斑驳的血迹。

      隐夫人见里面没有了声响,有些心慌,便问道:“小七,怎么样,好吃吗?”

      司徒乱玉混着泪水吃下糕点末,连忙点头,道:“好吃,娘。”

      “慢慢吃,娘这里还有呢。”

      司徒乱玉不敢应答,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一切。

      她怎么这么的无能,让母亲受这样的屈辱!

      隐夫人却浑然不知,却为女儿的称赞而感到高兴,以及略感欣慰的是,小七并没有责怪她这个无能的母亲。

      她身份低微,原是一个贤贵妃宫中的一个宫女,后得皇帝宠幸,才得有一方天地,虽然在后宫之中,她常受众人欺压,可她却是个能忍的,所以这日子也算能过下去。

      而后,生了小七,虽然是个女娃娃,皇帝也不喜,可她却是当成掌中的明珠来养的,她天生节省,没生小七之前,若有宫人从中克扣,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有了小七之后,她却是第一次敢违逆贵妃娘娘,只为着小七冬日里的褥子,这才叫人不敢轻看。

      若为着这女儿好,她便是连身上的肉也割的。故而司徒乱玉虽然不得父爱,却也是在母亲的慈爱呵护中长大的。

      只是隐夫人虽好,却是个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的人。

      于是她是为着女儿能安稳度日的心,心疼道:

      “小七,以后遇见五公主,可要再恭顺些,莫要与她再起冲突,五公主虽顽劣些,但却也答应了母亲,会向你父皇求情,日后,你被放出来我们也是要登门拜谢的,你要谨记,我们母女在这宫中,无依无靠,是万万斗不过他们的,唯有隐忍,方可保一生平安,就连一丝一毫的过错都不能犯,知道了吗?”

      司徒乱玉想起前世母亲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叮咛,叫她温顺,叫她隐忍,叫她谦卑,叫她藏锋……

      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是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

      若是母亲知道她一生隐忍换来的都是些什么!

      若是母亲看到她前世是如何被人屈辱对待的!

      母亲就一定知道她错了!

      她的眼泪断成一片。

      司徒乱玉压制住内心如狂风暴雨般的控诉,闭上眼,声音如水般沉静:

      “母亲,我不。”

      “我偏要他们血债血偿!”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温馨提示:
    1、乱玉这辈子心狠手辣,主打有仇必报,十倍奉还,只在乎自己和母亲。
    2、剧情慢热,乱玉夺权的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同样也会失去珍贵的东西。
    3、日更,每天18:00或21:00。
    4、新手上路,请小天使们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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