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无迹处》月来月

6、第六章 无故惹风流

　　我坐在桌前嗑着瓜子，柳玉在我面前品茗。我看着柳玉将茶盏拿起又放下，看的心里恼火。
　　“我说，你就不能有事麻利点说吗？”
　　柳玉放下茶盏，嘴里砸吧着回味。“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赶快些把大批的毒药制出来。”
　　我嗑着瓜子懒洋洋的说“制药我就一天功夫完事了，问题是哪里来的地方给我制药啊？总不会就这屋子搭个灶火吧？”
　　柳玉听闻点点头，“行，我给你找地方，完了你就给我多生产些。”
　　我冷哼了一声，“就是些体力活才找我。”
　　“那你还想怎么样？找我二姐相亲去？”
　　“我呸，说多少遍了我对她没兴趣，你简直就是八婆。”我唾弃。
　　“哼，那你还是接着讲那对化蝶了的情侣的故事吧。”
　　我正跟柳玉磨着牙，一个小厮叩首进来“云公子，庄外有一个女子递了一件东西给您。”
　　我初次下山还有人认得我？我伸手拿了过来，一看，脸都绿。这手帕上的字字句句不就是我在风月楼里写得《鹧鸪天》吗？
　　我问那小厮“那女子是不是叫花弄影？”
　　“正是。”我脸更绿了。
　　手中的锦帕被人抽了去，柳玉拿在手里端详着。秀眉一蹙，阴阳怪气地说“唷，我瞧是什么呢，原来是有人惹了一身骚回来啊，看着帕子上的鸳鸯绣得，跟火鸡似的。”
　　我有些憋不住笑，只是看着柳玉骂着。
　　“去，把那女子带进来。”柳玉一抬手，那小厮告了辞出去了。
　　我大惊的对柳玉说“你把人叫进来干嘛啊？这不找事儿嘛！”
　　柳玉冷哼一声，一脸的杀气，对着我破口就骂“偷了鱼还嫌惹了一身腥，做了妓女还想立贞洁牌坊，杀了人还想当菩萨，就你这熊样，能成什么大事！”
　　我被柳玉骂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反击道“就你能成大事？一个娘们儿家的凶悍如此，谁娶了你真是祖上没积阴德，下地得罪了地藏王，要不就是自己犯贱成天想着找抽的自虐者。”
　　柳玉被我说得两眼喷火，浑身打颤，头上的珠钗一晃一晃的显示自家主人的内心活动“你个混账东西，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我双手一摊“你以为花弄影是我找来的啊？我就写了一首诗，她嚷着要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你冲我吼有个P用！”
　　柳玉哼了一声，坐着挺直了身子。
　　我两相对无言的等了一小会儿，盼来了美丽光鲜的花弄影，显而易见，花弄影在家是好生的打扮了一下，衣裳淡雅，红妆微微一化，顾盼生姿的走了进来，怕是没想到房里不是一个人，尤其还坐了一个女的。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着我乖巧的行了一礼，甜甜的说道“夫君好。”
　　我尴尬的僵着，“你…你怎么来了。”
　　没等花弄影回话，柳玉在一旁接上了话“还没成亲呢，就叫上夫君了，是拜了堂？还是行了苟且之实啊？”
　　花弄影脸上一僵，却压住脾气的解释说“我曾经发誓若是遇上像公子一样的人，便嫁给他，不离不弃，有次誓言，我当喊一声夫君，倒是姑娘又是什么人？还来说道我与夫君的闲事来？”
　　柳玉微微一笑很倾城“花姑娘，我说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一相情愿，还望着中月娶你？好生不要脸皮！”
　　我还想着花弄影会不会忍着，毕竟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然，花弄影英气的眉毛一蹙，尖牙利齿反击“我说这位姑娘，我自己找夫君还得请你批准了？闲事管得太宽了吧！”
　　柳玉哼了一声“也不看看你自己，妆画得那么浓，当心年岁以大，压坏了脖子。”
　　花弄影一改刚来时的贤惠形象，讽刺道“那也比你好，看看你自己不施粉黛，也就是在屋子里，一出了门，还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呛了一下，捂着嘴怕笑出来。再一看柳玉她倒是一脸的轻松，就这眼里闪动的简直就是愤怒的小火焰啊。
　　“你长得多经典，长得多惊险？也不知道打哪儿奔出来的，也不怕吓着远江未来的小花朵，你娘生你的时候吃多了猪嘴，生的你的嘴割下来盛的两盘子，两岁摔下山，十丈的高度让你脸朝下的磕上去，你娘就没把你掐死，留的你怎么个祸害危害人间，要不是杀人被官府抓，我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为民除害，如今倒是越发的不要脸满身的脂粉味跑到我家来丢人现眼，还想弄得大家满身的骚味，什么歹毒的心啊？”
　　我张着嘴，无比崇拜的看着柳玉，像是看着一座高山，雄伟的让人不敢攀登。太厉害了.。
　　“天下之大，大不过你你缺的那块心眼！什么名门千金，和那菜市场上的泼妇有什么区别？勾栏里的丫头都比你知书达理，你要是嫁的出去，我花弄影把脑袋送给你当马桶。”
　　“就你那脑袋，我坐着都嫌勒了我的屁股！。”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个赔钱货！将来还得生一窝子的赔钱货！”
　　“你知道个甚？风尘女子还好意思在我柳庄大放厥词，我生赔钱货？你生什么？孙悟空还是猪八戒？”
　　我磕着瓜子，一手拿着柳玉的茶盏，看着着两金刚斗法，我一边听一边记，赶明出门书，专门教人怎么骂人，培养出一代接一代的泼妇，在女人的战场上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最后，柳玉总算是把多年跟我积攒起来的功力全发挥出来了，成功的把花弄影气的失了一魂三窍，夺门而出，走前还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都心碎了。
　　我忍不住倒了一杯水给柳玉“厉害，不枉费我从小跟你斗了这么多年。”
　　柳玉冷哼一声，一抬手将我手上的杯子拂到地上，摔了个七分五裂。然后拂袖而去。
　　我坐在椅子上缩了缩身子，得，把人都得罪了。
　　我背着竹编的笼子走到柳庄后山的林子里，前日子听茗儿说有人看到林子有白眉蝮，这是种有剧毒的蛇，毒性很强可以使血液凝固，我准备着前去抓上一只，来收藏收藏。
　　树林静的有点让人发毛，我观察着地上的痕迹，看看哪里有蛇窝。
　　找了半天，抓了几条没毒的小蛇和小蜈蚣，还是没看到什么白眉蝮，我有些泄气，靠在树干上休息。
　　“有没有搞错啊？一点收获都没有，连白眉蝮的影子都没看到，倒霉！”正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回头望去，白色衣裳衣角轻扬，从簇簇的树叶中慢慢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牵动，直直的盯着那抹白色。
　　皓齿明目，薄唇雪肌，文雅温柔，从草木中探出身来，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十四岁少年，身旁放着竹编的篓子，清秀的脸上打上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的斑驳印记。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
　　哇，这个人长的就跟神仙一样好看，不，准确地说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气息就像是风仙道骨的气质，感觉他周身笼着薄雾，有着仙灵之气。不敢侵犯。
　　这个人怎么也盯着我看啊？我怎么越看他，越有些很熟悉的感觉？我问这个神仙一样的人“你是谁？”
　　他微微低头，抬手说“段即墨。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段即墨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睛里莫名的有一丝兴奋，等着他回答自己的话，他却迟迟不说话，还一副屏息凝视的模样，段即墨抬脚上前，脚步微移，眼前的少年却眼明手快的往他头上一抓。
　　OK！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的白眉蝮，没想到眼前这哥们儿一出现，着蛇就晃悠到人家神仙兄弟的头顶上吸着仙气呢。看我还是眼明手快的一抓，总算是逮着你了，看我回去怎么把你练成我的药。呵呵。
　　段即墨看着我手上的白眉蝮，嘴角挂起了一抹浅笑，“小兄弟方才救了我一命，我段即墨应该感谢。”
　　我摆摆手，“段即墨啊，恩，即墨兄，莫这样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段即墨依旧浅笑，十分有涵养的看着我“那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我也好登门拜访。”
　　“我叫云中月。”我冲他嘿嘿的一笑。
　　段即墨又看了看我手中盘着的白眉蝮，不解的问“中月兄捏着这剧毒的白眉蝮有何作用？还不放了这毒蛇当心被咬到了。”
　　我看着段即墨俊美儒雅的脸，有点流口水，慌乱的摇了摇头“不怕不怕，我有用。”将白眉蝮装进竹篓子里，别在腰间。喜滋滋的拍了拍，要知道我新研发出来的香迷醉就差着白眉蝮的毒液啦。
　　段即墨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脸上大放光彩的表情，询问道“中月兄，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我愣了愣，武林大会？我怎么没听柳玉说起过？但是又为了不再别人面前表现出很白痴的样子，尤其还是怎么好看的人面前，我心虚的点点头“恩恩，凑凑热闹，我就会写三脚猫的功夫，不成气候。”
　　段即墨点点头“即墨也是来凑凑热闹的，倒是和中月兄不谋而合，不如到时候我两结伴一同观看？”
　　我心中想着回去问问柳玉什么武林大会，就点点头，叹了一声“好啊，行，倒是咱俩哥们儿往中间一杵着，别的是不做就做拉拉队吧，这…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即墨兄散步了。”
　　抱抱拳说了声告辞，强迫自己把眼珠子从段即墨的脸上移下来，宝贝的抱着腰间的竹篓子，往柳庄方向离开。
　　段即墨看着越走越远的淡蓝色身影，身后一个黑影穿出，恭恭敬敬的对着这神仙一般的人行礼“公子。”
　　段即墨冲他摆摆手，自己看着云中月消失的地方，粉色薄唇轻启，叨念道“云中月，十兰。”
　　我抱回自己的房间，将竹篓子藏好，便去了柳玉的房间，路上想着遇到的神仙段即墨，总觉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他，走到柳玉房间，柳玉依旧是素颜绿纱，风华绝代，柔荑轻敲着茶盖。这人，怎么每次看到她都在品茗？
　　见我来头也不抬。
　　我知道她还在生气，贴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呵呵，柳玉，这茶好喝吗？”
　　“好不好喝自己和了才知道。”见她还回我的话，我就知道她定是没那么大的气。
　　“恩恩，那我喝喝。”说着拿起她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小口，赞道“好茶。口齿留香。”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柳玉的手中。
　　见柳玉盯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微微的出神。我随口问道“不是放了毒吧？”
　　柳玉美目一瞪“要是想毒死你，你早见不到太阳了。”
　　“这话绝对是胡说，怎么说我也是个用毒的高手，而且从小别师傅喂的毒药没一千种也有百八十中了，那有毒还弄得死我啊。”这不是胡说，我本身就是个毒人，原来师傅说，没毒药了就割自己的手，流出来的血就是天下无解的剧毒。
　　柳玉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辩驳，我凑了上去问“柳玉，咱柳庄是不是要开什么武林大会啊？”
　　柳玉转过头“恩，就四天后，现在各路英雄豪俊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有些兴奋“是吗，这次是见宝刀出世，还是屠杀妖孽？”
　　柳玉白了我一眼“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些什么啊？这次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统领七十二窟，五十三门，十大派，三大宗。”
　　我失望地说“就是打群架啊。”
　　柳玉哼哼的一笑“武林大会，就是动手之时。”
　　我看着柳玉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柳玉俯在我的耳边低语了一阵，说得我心潮澎湃，直竖着大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丫缺德的太有水准了！这可比武林大会上看人张牙舞爪的好玩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