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凭栏》月照苍峰

5、第五章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今日光义来了。”赵匡胤用的是肯定句，他左手托着一坛酒，密封的结实、辨不出一丝味道。他右手环着李煜的肩、凭栏而坐。
　　李煜不动声色地任他搂着，重瞳却看向那坛酒，带着些许疑惑。赵匡胤见他的表情溢出低沉的笑声，修眉凤目的冷冽棱角消磨，余下动人温柔。他的容貌本就极美，现在少了张狂的霸道，更是醉人。李煜觉得这人的容貌、声音似一张网，纵缚于其中也甘愿，沉溺在这虚妄的形色中、忘却流年。
　　但他仍不能抛却世俗，说他迂腐也好、小器也罢，国仇家恨总将他拖回现实。他握紧手，故意不去看他，语气却带着不自知的委屈：“定是云笙汇报给你了。”
　　“光义无礼我会罚他，但是云笙……”他沉默着摇头。
　　“他是你胞弟，不必为我伤了和气。”李煜轻叹一口气，顿了顿又说：“谢谢。”
　　赵匡胤看着他，这个人淡若水、韧如梅，即使为他翻覆凡尘、倾尽天下，他仍是不动声色饮茶，带着金陵的雍容高贵、似一场盛世烟花。
　　“从嘉从嘉，”他埋首与他肩上，轻问：“我拿你如何是好？”
　　“时光不溯，梦该醒了。”李煜挣开他的手，起身。“从嘉……”赵匡胤放下酒刚想站起来，却被李煜按住双肩，他的肩似乎能感到透骨的寒气。
　　贴近他的耳边，李煜的话一字一顿、字字如冰：“国破之仇、亡家之恨，赵匡胤，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赵匡胤只觉得胸腹中冷意肆虐、撕心裂肺般的疼，提不起一丝力气，他值得瘫坐在栏边，盯着李煜逐渐远去的背影。
　　“哈哈哈……时光不溯、流年已逝！李从嘉，你当真没有一点感情！”他说罢呕出一句呕血，眼神却不复温柔。
　　他看不到，李煜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忽而想到娥皇，那个如风的女子，百年同心却终是阴阳相隔。而赵匡胤与他中间本就横亘国仇家恨，感情已无端奢望。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