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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这样的城市这样的想起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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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城市,风从来就撕不开遮住月亮和星星的面纱,只有人类的灯光与黑暗抗衡。而这与市区相距甚远的学校角落,又是在这样的深夜,人类的灯光也少之又少了。可是这是栋在不远的将来就要被拆掉的旧楼,灯光大都灰暗得毫无生气。夜已深,人已静,只有这闷闷的击打声在楼层里萦绕。
“你在这里读研?”他停止了敲击,用手掰着铁棒问我。
“不是。是专升本。”我把门帘来到一边,打上一个结。因为我觉的门帘挡住了他的光线,更重要的是,挡住了我观察他“施工进程”的视线。
“哦,之前不是在这里读的吧?”
“不是。按理我现在还是大三的学生,可是大三实习期还没开始就被进出口公司聘用了,在那里上了两个多月的班,我觉得还是想读书,我哥说现在也不指望我挣那个几千块钱,说我还小,想读就读,所以我就辞职来了。”
“挺不错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它是指什么不错。
他接着问:
“你哥在成都工作?”
“不是。他也还在读书。”
“在哪儿读啊?”
“国防科技大学。读博。”
“哦,国防科技大学,湖南?高材生啊!不错!”
我真是烦透了这套。一个不怎么出色的妹妹或弟弟,总是会有个很了不起的姐姐或哥哥,仿佛就是为了衬托他们才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家庭的。比如《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霍尔顿.考尔菲德,他自己是个浑小子,六门功课五门不及格,抽烟、酗酒、打架样样来,可却有一个了不起的作家哥哥D.B.,在好莱坞写剧本。瞧吧,我也有这么个哥哥。他读重点大学,我读专科,他一路考研考博。我却还在这里专升本。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真的是讨人喜欢的个天才,教过他的老师没一个不这么说。而且他真的是个极好的哥哥,极有趣的人,简直让我喜欢得要命,崇拜得要命。真的,我只能这样。
“不行,还是砸吧!”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木门,砸坏了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又接着一边撬一边用卡弄了起来,很显然他也担心这破门经不住砸。已经是第二张磁卡了,第一张被弄得完全变了形,已经被丢在了地上。我想他的手肯定已经被弄得非常的痛了。
这时候我那要命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断定可能是我男朋友打来的,我怕他见我没接电话会担心我,所以心里就有点急了,忍不住跺起步来。
“你别慌,你别慌,我听到了,你别慌。”显然他看到了我的担心。
“嗯,我不慌,你慢慢弄。”
电话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一边,透过昏黄的光线,我隐约看见他那已经被铁棒和磁卡弄得通红的手,仍然在更使劲的掰着。铁棒确实太短,门缝又的确太小,而且是折进去成90度直角的。我情不自禁的把左手的四个手指放进右手里,将手指背紧紧的贴着右手的手心,用力的捏了起来。我真的不忍心他再这样弄下去了。
“你手弄痛了吧,你当心点自己的手!”我觉得我说的真是废话。
“嗯,没事。”
“要不还是砸开吧?”我说。
这下他倒是没反对,停下手中活儿,直起身来,看了看锁问我是不是三轮的。我担忧的告诉他是四轮的。他又问我锁钉得紧不紧,我告诉他我不知道。看来他真的准备砸了,这时我不免又担心起门来。我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大石头,小声的问:
“砸得开不?”
“不知道,试试吧,应该砸得开。”
“门砸坏了怎么办?”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修呗!”说的还真在理。
“怎么砸?”
他沉默着,往后退了退,说:
“踹!”,然后门轰的一声就开了。
房间里的灯光肆无忌惮的钻进眼里,兴奋也跟着窜入脑中,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犹豫着,像这被砸开的、我将要进去的房间,并不是我的似的。他很理性的迅速去检查锁能不能再用,看得出,他也挺高兴。
“看还能不能用,还能不能锁上,你把钥匙找到。”
“好!”我这才进门找起钥匙来。
“早知道直接踹开就好了,还弄了这么久。”我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吱声。我猜他心里肯定在想:我那时候踹你又不同意的吗!
钥匙就在床头柜上,穿着它的是一根黑色的橡筋,而我手上的这一根是酒红色的。且不说他们颜色不同,就说这一根上挂着钥匙而另一根上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弄得错。可见人在迷糊状态能够犯多么愚蠢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