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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月舞星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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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月舞星戮
明灯宫的宫主收刀回背,这里举目四顾,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年轻男子的影子。只有半截指甲掉落在地,被刚才的刀火燃烧着,空气之中散发着薄薄的香味,他略一闻尝之后,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龙涎香?!
民间的龙涎香多数为鲸内采收而来的香精,而真正的龙涎香,则是从龙体内才可生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和他背上那条被封印着的蜃龙以往所发过的气味,完全是一模一样。
难道刚才的那个不是人,而是———化为人形的龙?!
仅仅是一瞬间,沈一刀心中已经转过千万个念头。
宽而平坦的台上,历经数次打斗,已经布满斑斑血迹,整个场地被一层又一层的结界笼罩着,有诡异得黑色稀雾缠绕,分不清外头是白昼与黑夜。
除非十二枚青鸟令全部找到了主人,否则这里的战斗,不会有结束。
那名叫作川的侍女凑在一直保持冷视一切的紫鸢楼主的身边,贴近男子的嘴唇在倾听着什么吩咐,而后,略略点头,姗姗走回台上。
“因为刚才的一场变故,致使这场比赛无法继续进行,依楼主意思,将两枚青鸟令合在一起———也就是说,赢得这场比赛的人,将可获得两枚青鸟令。”
她这一句不紧不慢,从容淡然的话,霎时震惊了台下所有的人。这个娇小的女子犹站在台上,下面就已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因为几个大派之间的比试还未结束,所以,这场开始从各派上交的名单之中抽选名字。”
“原来还是便宜了那些大派。”
“切,还以为真有这样的好事,老子差点就奔上去了。”
“刚才那个人,莫非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台下议论纷纷,然而无一人敢上前捣乱,看似虚弱无比的紫鸢楼主,两目深邃,沉默寡言,对刚才一切仿佛视若无睹,不断敲击右手上的白玉指环,揣测什么。
川翻开手上的金丝小册,念道,“墨竹派云飞。”她秀眉一蹙,“墨竹派上交名字的云飞已死,取消资格。”她指甲不过是轻然一弹,亡者的名字立刻褪去,接着道,“西冀教叶展,梼杌教上官云,天清阁冯一玮,凌剑门南剑青,碧华派秦小花。”
西冀教的位置,护法白涟的伤势包扎七八,秀面还存留刚才被“复”之戒所创的痛楚,一听“碧华派秦小花”六个字,顾不得剧痛开口道,“秦小花,怎么青龙护法的名字到了碧华派这里,他们…...弄错了吧”
“嗯?只怕没错。”朱雀了然回答,缓缓站起,“他以前可是碧华派月舞宫的大弟子,小花没随我们前来,大概…回去了吧。”
“教主交代过,他无论是否离开这里,爱做什么,也随他罢。”朱雀弹去指上的酒水,眼里夹带一丝悲凉。
白涟点头,望向不远处,那一个闭目养息,犹如昏死过去的紫鸢楼主,询问道,“不知教主要夺这青鸟令有什么用,我看这小小的令牌,难不成有通天彻地的本领。”
“差不多,我只知道前任的西冀教主,以它来杀人,一枚青鸟令,可以指使紫鸢楼来杀一条人命,无论何者。”朱雀答道,披上他惯穿的红纹华衣,此刻台上空荡无人———即使是各派自定名单的出众弟子,也罕有人首先上去,往往第一位上去的,最后因应对后面诸多敌手而体力耗费过多,而撑不到最后。
红衣护法显然没在意这个,束了束长发,一时之间,英气逼人。
“都是一群畏缩之辈。”朱雀冷笑,横看梼杌教、凌剑门等一众候着时机的门派。他在人群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负手走到台上,依这身贵气打扮,一点也不似于邪教护法,更像是富家刚出的少公子。
侍立约半盏茶的时间,连他几乎也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了人上台———这个人他认得,梼杌教在明落城分舵的舵主上官云。
“呵呵,朱雀护法别来无恙。”上官云笑着奉承的一句,被他淡漠的目光回了过去,他仍负手站着,面上掩不住倦意,“上吧。”
剑,是看不到的,它还未出鞘的时候,这个梼杌教武功不凡的舵主惊讶的目光就凝聚在一刹那,继而整个人霍然倒在地上,只有心脏的位置露出一个模糊的空洞,血从那儿汩汩流出。
穿透他心脏的,是朱雀手心一直藏着的一滴酒水。
“传闻西冀教朱雀护法内功深厚,果然不假。”台下不知是谁在称羡。
几个紫鸢楼弟子将上官云尸体抬下去同一刻,茫茫人海中,看似奄奄一息的紫鸢楼楼主,忽然站了起来,由一个弟子扶持,拖着残弱身体,走入另一处通道中。
“他身体的限期到了,看来是撑不住前去更换。”一个双目失明,素衣难掩绝世姿色的女子看着那袭黑衣留下的背影,阴阴说道,“这个人知道如此长生不死的法子,我看这个紫鸢楼绝非简单。”
“唔。”戴着半边银面具的男子没有留意她的话,指头扣在面上,刚想脱下,女子虽然失明,却是一把将他拦下,幽幽地说,“昼,还不可以脱。”
“好吧。”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扣紧,空有渗人的眼神从面具中露出。
随着台上一声闷响,半空之中,簌地有一个人从台中飞出、重重地掉在地上,破开的衣衫中露出清晰的两个掌印,朱雀立在台上,拍了拍衣上灰尘,看也不看地上的伤者,“还有没有人上来。”
梼杌教上官云,天清阁冯一玮先后败在他手里,唯一仍能上台的只有南剑青,秦小花。
红衣护法的眼眸是淡漠的,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留意着台下举动,他的剑还在体内、尚未拔出。
秦小花,秦小花,你到底在哪里?
我今日的剑,只为你而拔。
与他有期盼的,还有月舞宫位置,那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月潆宫主。
“恳请朱雀护法赐教。”台上终于有了说话的声音,那是凌剑门的弟子南剑青,看向红衣护法空洞而漠然的眼神后,步子不禁往后一移。
“不是你。”朱雀冷道,眼里陡然流出杀气,散发红光的右掌轻轻一推,掌心没有碰到南剑青———因为,他早已被激荡的掌气击飞出去,浮香影月每一招美丽的背后,都有着绝杀的招数。
拭去袖上尘埃,等待要等之人。台下各种喧嚣,或褒或贬,他都只当充耳不闻。
碧华派、月舞宫处,月潆刚刚放下手中茶碗,眼色平静,捻起几片茶叶,轻轻放入碗内,不久之后,淡淡茶香传来。
她轻呷一口,耳边传来柳寒急切的声音,“师父,大师兄…秦小花他真的会来吗?”
“会的。”月潆笑答,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闪烁出触摸不到的光彩,柔和而带有几点暖意。
众所皆知,眼下唯一能上台的就只有秦小花。西冀教的青龙护法,竟然书写他的名字几年前背叛的碧华派上,难道碧华缺人至此,借助邪教支援?
十年前西冀教教主撒手人间,由一个神秘的人物接管将要四分五裂的教派,带着他亲自挑选的四大护法,踏平神弦不知多少地方,所到之处,无不灭口,血流成河。
当中,传之最盛的莫过于朱雀、青龙两位护法,朱雀杀人于无形,往往一击致命,青龙手段狠辣,不留余地。西冀教不知有多少天下,全赖这二人收取回来,才有今日鼎盛。
护法青龙,这一个雅名秦小花、双手血债累累的魔头,一纸名字刻在碧华派的参赛名单中,与同派朱雀争斗两枚青鸟令,实在匪夷所思。
“是他、是他!”一把少女的声音突然脱口而出,然而又是虚弱无力的,那是刚醒来的越小雪,指头颤颤,正对着一个步伐迟疑,身穿碧华派月舞宫弟子衣裳的男子。
她面上泛起怒色,身体却用不上力站起,只得靠着椅子,目光寒冷———这个当初混进云隐教,杀她爹爹的仇人,她怎能忘却!
待众人都看清那位不知从何处上台的蓝衣人后,齐齐哗然。有仇家在叫骂着,有邪教人物在啧啧惊叹,秦小花的面上,不起波澜。
“果然是君子一言呵。”吵杂中,隐隐有月舞宫主的声音,不知是喜是悲。
青龙护法留意那句话,脚步略略停驻,只是,没有回头去看发声那个女子,微微低头,继续前行。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五年前那风雨磅礴的一夜,他握着半截断剑,狼狈地爬出月舞宫,湿淋淋发丝夹杂着流出的泪水、让他睁不开眼睛,淅沥雨声中,背后传来女子冷冷的喝声。
“滚出这里,等你自认为能杀我的时候,再回来杀我。”
他不甘地回了一下头,雨帘中看了一下那身翩然吹忽的蓝色落星绣花袍,她那一双紫深色的眼眸盯着他,仿佛锐利如锋、洞察一切,然而当中,交杂着多少叹息与失望。
隔了五年至今,身为西冀教护法青龙的他仍不敢面对那一双眼睛,哪怕是再看一眼。
朱雀察觉对面的他神色有点发呆,笑道,“小花,你来了。”
秦小花回过神,点头苦笑,“是啊。”他衣服因为压在箱子底下太久的原因,浑身皱痕,然而,穿着这身蓝衣、风度气质竟远远胜于台下任何月舞宫弟子。
柳寒惊喜叫道,“秦师兄,你真的来了!”几个师弟认出是旧日的师兄,皆是欢喜不已,拍手叫好。
只有蓝衣宫主,依然淡淡品茶,一言不发。
“我想到你会来的,但想不到朱雀与青龙,也有交手的一天。”朱雀待二人都从喉内缓缓吐出兵器之后,感慨道。秦小花一改往日笑面,摇头,断然,“不,不是青龙和朱雀,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碧华派区区一个弟子罢了。”
朱雀一愣,随后一笑,剑蓦然从手中发起攻势,凌厉得毫不留情。“唰”得一声,一阵弧光剑影,分别回响着兵器震动的声音。
“不愧是集了六宫剑法的大成。”慕容白忍不住赞道,目指台上那一袭剑走游龙的蓝衣。墨菲乌黑而亮,跟随主人的步法快若惊风,镜切、琴影、月舞,每一招接合得天衣无缝,直如流水般挥洒出来。
挥剑的人知道,在遥远的台下,有一双眼眸在紧紧注视着他,虽然他不曾敢去望一眼,但是那样熟悉的感觉,这五年里,梦中不知流连过多少遍。
凤凰冷霜,朱雀碧玉,青龙墨菲,白鸾雪雨。
这四个人所象征的四把剑,当中有两把已经在交锋。
朱雀也非泛泛之辈,面对如雨般的绵绵攻势,他毫无败意,一把碧玉剑散发着透人心扉的冷光,纵横自如,红色的华衣随动而舞。
这两个旗鼓相当、同效忠一主的对手,根本没有多余的虚招,几乎全是要置对方死地的杀着!
到剑快得眼花缭乱的时候,二人的身影已经湮没在剑光中,除了各大派掌门,六宫宫主还能看清个大概之外,完全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双方的剑瞬息静止下来,空听见里面“砰”的一声传出———那竟然不是兵刃交击发出的声音!
只见台的左边,朱雀踉跄后退几步,红衣上有几处地方被挑破,露出血红的剑伤,面上也被划开一道剑痕,原本俊秀的面变得有些可怕,他拄剑站稳之后,眼内莫测一笑。他的对手,青龙护法颤颤乱走一阵后、几乎将要跌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了血,齿缝间红色一遍,胸膛中残余一个大大的掌印、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浮香影月,又是浮香影月!该死,我怎么忘记了他会这套掌法。
秦小花擦去嘴边血痕,心里暗骂,身体忽然无力。
刚才剑锋互缠,各自准备舍身一击的刹那,朱雀虚剑一晃,换成左手一掌拍出———那是浮香影月的最后一招,阴险而毒辣,伤人筋脉、毁其五脏六腑。
虽然朱雀没这套掌法的创立者慕容香那样掌法娴熟,功力深厚,然而这弃命的一掌,确切是让对方已经站立不稳,肝脏微微移了位置。
“青龙,胜负已分了吧。”朱雀伸指蘸去面上的血,放入口内吮吸着,望向半跪半站的秦小花,语调带过一丝悲凉。
秦小花只是捂着胸膛,体内的苦楚依然撕裂般传来,他强忍着、面色灰白,怔怔不语。
“真没用,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台下不知是谁喃喃一句,阴寒而冷,台上眼色逐渐暗淡下来的青龙护法忽然一震!
是她,是她!
人群喧嚣的声音在他耳中静止了,那消逝如水、回不去的五年恍若隔世,多久没曾听过她说过一句话。他顾不得眼前的朱雀,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切断了所有,静静聆听台下那个女子的话。
声音依旧清冽而冷,仿佛是淡淡说出。
“这五年来,你做的是什么,染指了如此多的人命,呵呵,当年轻巧答应我的,做到没有。”
“好好想想,为什么要加入碧华,为什么要入我门下,为什么要背叛于我。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想杀我?”
月舞宫主垂下眼帘,一字一句,都似是漫不经心,随口而出,责备早已叛派、成为他教护法的往日弟子,依然如从前那般,不留半分余地。
一旁的柳寒慌忙劝笑道,“秦师兄也是已经尽力了,那个朱雀他出手偷袭……。”他的话还未接着下去,被月潆一口打断,“闭嘴!”之后女子冷漠地笑,“我没有这样的弟子。”
我没有这样的弟子。
这句话犹如利刃刺入秦小花心里,流出比身上伤口更甚的血,他低头,咬着牙,头忽然扭向月潆的方向,目光擦过了一下蓝衣宫主所在的地方,立刻回头。
他还是忍不住去看了昔日的师父一眼,只是一眼。
她看上去依旧是那样秀丽而又孤傲,眉梢下的眼睛淡漠而冷,犹如寒风中摇曳不倒的蔷薇。当初他少时家破人亡,带着泪痕仰望那一袭披着落星绣花的蓝衣、飘浮在与星月并齐的地方,至高至圣,就曾经想过,自己该要怎样,才能找得了这个超凡脱俗,宛若仙子一样的女子报仇。
后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跋涉到了六重天上的碧华派处,任凭守门的弟子如何询问,劳累之极他都只答出“月舞宫”三个字。
月舞宫,这个由一千年前第四任宫主碧落斩杀啼血凤凰开始,就传承着神话的宫派,他加入的那一天,刚刚知道她名字叫月潆,她清冷的眼眸便迫近了他。
为什么要加入碧华?
蓝衣宫主问道,眼睛冰寒而仿佛洞悉一切,让他颤颤得不敢有半句假话。
为了报仇。
报什么仇。
家亡之仇。
好、好!不为修仙,只为报仇!从今日开始,我便亲自教导于你,且看你如何报仇!
宫主拂袖转身,大笑不已。
他自小爹娘早死,宫主即使待他淡漠,然而,往往到了细微之处,仍留有常人察觉不到的温暖、他一直孤苦无依,所以才感辨得如此清晰。
“我看你虽然资质可以,但,即使是知道了招式,真正的月舞天诛你还是使不了出来。”某日黄昏下,这个对他开始倚重信任的宫主,终于向他道出月舞天诛的秘密,看到他眼中狐疑目光,月潆只是不屑一笑,“你眉心间怨气太重,当初碧落宫主能创出如此绝世的招数———只因为,她为了及时归还神剑给神罗国君,心境至明,而你……心中充满的就只有复仇两字。”
他点头顿悟,眼色灰暗下来,蓝衣宫主摇头一叹,于心不忍,犹豫几下后接着道,“但却还有一招适合你,月舞星戮。”
“月舞星戮?”
“不错,碧落宫主一生大起大落,月舞星戮,那是用来杀萧郎的招数,引九泉幽冥神火灌于剑中,焚烧一切,狠毒而且绝辣,被烧的人,魂魄是进不了地府轮回的。”
“这一招,看得是你的恨,恨有多深,招有多强。”
听到朱雀微微的咳嗽声,他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五脏六腑之中,但觉气血翻腾,哗啦的一声,又是咳出了一口黑血。
叶展这家伙,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他心里暗骂着,忽然又想起,自己六岁的时候,杀害自己爹娘的那伙马贼现在还没查出个下落!
台下有人影闪动了一下,他眼光锐利,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眼中陡然有寒芒亮出———是陈若萱!这个勾搭萧郎,背叛本教,把全部罪名往他身上推的女子!该死,怎么这个贱人也来了,她还在笑,对了,以前在教内,她总是喜欢取笑自己,只怕现在瞧见自己输给朱雀的狼狈样,心中定然满是欢喜吧。
哥哥。这半个馒头你吃吧,你肯定饿了。我、我……
他仿佛听到了弟弟诺的笑语。
然后,那一袭超脱众生的蓝衣冲入青竹城内、飘舞在九重碧落之天,手引剑气,一句断人生死,“月舞天诛!”
被七彩剑气击碎乱石中、弟弟血淋淋手臂探出,挣扎着,终于无力垂了下来,除了手中紧握的半个馒头,还冒着热气,滴着鲜血。
你不恨吗,你不恨吗,你怎能不恨!
那夜风雨磅礴,他满身泥巴爬出碧华,曾指天为誓,今生必定要报了此仇!
你忘记了么,不,这怎能忘记!
凭你如此的修为就想杀我,滚出这个碧华派,等你觉得你能杀我的时候,再给我回来。
“总有一天,我能杀了你。”他半跪在台上,垂发掩面,喃喃低声自语,尔后,缓缓仰高了头,灰暗的眼眸里有着不一样的神采———那是复仇者的眼睛,空洞,虚茫,充斥满了腾腾杀气。
已经无力再次执起手边掉落的墨菲,他抖动的指头,仅凭剩余了一点力气,沾了沾地上的黑血,在半空刻画从未发出过的招式。
朱雀面色微变,然而不敢往前一步,月舞宫处,那个蓝衣宫主如霜的面孔上、嘴边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其他几位宫主,有点愣呆。
“月舞星戮!”
青龙护法竭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大喊,四个由血写成的大字,陡然璀璨如星,它们各自引出一线,贯穿成一个黄色的结界,结界破开裂口中,有鬼魂呼啸惨叫的声音传出,令人不寒而栗———那下面便是茫茫九泉,冤魂寄居所在!
“这是什么可怕的招数,连冤魂也招惹来了……。”无念神僧听到身边一位书生惊叹,他合起双手,作了一辑,“这是昔日碧落宫主杀萧郎所用的招式……阁下是......呵呵,莫非是慕容家的公子慕容忆。”
“正是,久闻神僧大名。”那慕容公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仍注视着台上。
只是,现在的比试台,放眼看去,尽是从那破口中溢出的赤色火焰,蔓延到了台上每一角,火海片片,霎时间,四周气温燥热起来。
“火势居然这么大,这个孩子,到底背负了多少仇恨。”碧华派,琴若宫的位置,石剑内传来女子幽幽的叹息,触碰着掩埋的伤口,“这是我杀萧郎的招式,又怎能对普通人使用。”
“碧落,你是说你用它来杀萧郎……。”火光映照在越小雨的眼中,他甚至能感受到,一旦被这火在身上点燃,会遭受如何痛不欲生的苦楚。
“为了你而已。”碧落恻然,剑刃紧贴他怀里,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为了你而已…..。”
“就算萧郎会有下一世,我依然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你有下一世,我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
“阿丞,你怎么了?”
“她说,她要我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她,她……!”
戴着面具的男子怔怔看着熊熊火海,忽然后退大喊,声音第一次充满恐惧。
不会错,这是月舞星戮!
前生金珠玉帘的深宫,正是那个叫碧落的女子突然闯入,灌引神火将他活生生烧死的,那在被火焚身,疯狂挣扎翻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楚!是这招,他绝对不会记错。
“不要,不要!”七昼疯了似地跌倒,眼眸内隐隐泛起月亮的图案,之后,眼睛被一双洁白如玉的手遮住,耳边有轻柔的声音,“不会了,阿丞,不会了,我在这儿,我在你身边。”
“阿薇(月神小名)、阿薇。”男子喘息未定,抱紧面前女子,喉咙只能干涩地吐出这个陌生的名字,“阿薇,别走、别走。”
“我不会走的,此生此世,都在你身边。”月神凄然一笑,抚摸着靠在肩上的头。
只有陈若萱静静地看着一切,尔后,难以察觉地一叹。
———
“这是什么火焰?”朱雀一边避开四处爬来的赤火,一边暗自吃惊,举目四顾,尽是围绕得水泄不通的火墙、织得宛若牢笼,地上不依自起的火也越冒越多,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烧到自己身上。
秦小花,哪里还有秦小花的影子。
眼下之策,已经不是取胜,而是如何逃命。
他运起全力,发出浮香影月的第三招,掌心泛起绿色的光芒,来势汹涌———只是,打在那一堵堵的火墙上,竟然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天啊,这不可能。”不知是被火熏得闷热还是心慌意乱,他浑身流出冷汗,一个不小心,衣上竟有一角被烧起。心中大呼不好,刚要伸手拍灭,然而微碰那火的掌上,竟然也剧烈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