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子不语》樱花错

9、09

　　这时闷油瓶捡起戒指还给了小妞，胖子立刻热心地跑去帮忙鉴定戒指刮花了没有，我和那个年轻人之间没有了任何遮挡，整个人暴露在他热切的注视之下，感觉非常不自在。
　　闷油瓶也注意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地跨前几步，挡在中间。
　　我被闷油瓶挡在身后，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戒备。如果是我，这种时候肯定要先解释一下自己的反常，打消对方的疑虑，谁知那个年轻人用“我理解”的表情冲闷油瓶笑笑，然后绕出柜台，走上前道：“你好，我叫花如梦。”
　　话一出口就听见胖子使劲咳了一声。我知道他八成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却叫了个娘们儿的名字，听着真是别扭。
　　闷油瓶不为所动，甚至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我担心对方下不来台，就凑上去道：“你好，我是吴邪。”
　　花如梦点点头，也不多话，双目灼灼地盯住我和闷油瓶，满脸都是古怪的笑容，我觉得不自在，就又退回了闷油瓶身后，心说不知道这个小老板有什么毛病，让闷油瓶帮忙挡一挡也好。
　　闷油瓶横了年轻人一眼，转脸冲小妞皱皱眉头：“怎么回事？你说你是店主。”
　　小妞把戒指放回包里，笑道：“我的确是啊。”她指指那年轻人，继续说：“这是我哥，负责鉴定东西。他平常就一宅男，压根儿做不来生意。”想一想，又奇怪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以前从来不理人的。”
　　听见“宅男”两个字，闷油瓶愣了一下，估计根本搞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只不过在网上瞎逛的时候偶然看见过一些帖子。这个群体给我的印象就是一群每天窝在家里看看漫画打打游戏的大龄男青年，好像多少有点自闭。
　　我看看闷油瓶，心说单就自闭而言，这个人也是典型的宅。当然这种想法只能摆在心里，要是说出来，估计闷油瓶不会欣赏我的幽默感。
　　小妞说她哥哥平时不搭理人，可眼前的“宅男”俨然正处于亢奋状态。他又看着我和闷油瓶笑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心里一动，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难道这人以前认识闷油瓶？还是闷油瓶曾经有货托他出手过？但如果是熟人的话，他之前的举动也太可疑了。
　　我转脸去看闷油瓶的反应，他对宅男的话却没表现出一点兴趣，直接对小妞道：“谈正事。”
　　宅男吃了个闭门羹，倒也不以为意，仍然热心地站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们，脸上的笑容越发暧昧不清。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而且又对闷油瓶口里的“正事”好奇的紧，便无视掉宅男，专心听小妞和闷油瓶说话。
　　小妞应了一声，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递到闷油瓶手上。
　　胖子凑过来在我耳边道：“乖乖，看这架势是要谈婚论嫁啊，都开始交换定情信物了。”
　　我瞪了胖子一眼，心中不悦，但什么都没说。
　　小妞继续道：“这玉是我哥让戴着的，说是我八字轻。”说到这里，她吐吐舌头，好像满不在乎，“所以这玉淘来以后我就一直戴着，也没找我哥估过价，不知道该卖多少钱，昨天约你到这里谈就是这个原因。”
　　听到这里，我已经理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昨天小妞来请闷油瓶帮忙，闷油瓶就看中人家脖子上的玉佩了，于是开口要买。小妞码不准价钱，这才约他今天上潘家园面谈。
　　闷油瓶肯帮小妞试衣服绝对是有原因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他看中的不是小妞，而是小妞的玉，这真是猜着了前头，却猜不到结局。
　　知道了闷油瓶来潘家园是为了谈生意，我突然感觉神清气爽了一点，于是插嘴道：“你说那块玉是辟邪用的，这样随便卖掉不太好吧？”
　　小妞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很信这些。况且店里对外做生意向来是我做主，我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对吧？”她转头询问宅男。
　　宅男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闷油瓶：“你买这块玉做什么？”
　　胖子知道，能让闷油瓶看上眼的必然是好货，想也不想地顺嘴溜道：“还能干什么，转手呗！我们这小哥……”
　　话说到一半，胖子自知失言，赶紧闭嘴躲到一边去了。
　　我心想这下完了，人家知道这玉是好东西，坐地起价还算善良的，万一翻脸不肯卖了，我们这趟就算白来了。
　　谁知闷油瓶摇摇头，慢吞吞地看我一眼，说：“给他的。”
　　我愣了三秒才回味出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就感到更加奇怪，不过年不过节的，闷油瓶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胖子本来已经站到了角落里，这时又涎着脸凑上来，阴阳怪气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早说了这块玉是定情信物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宅男突然伸手猛力拍了拍胖子的肥背，颇有志同道合的架势。
　　胖子给拍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刚才还对他不理不睬的宅男为什么突然示好。
　　小妞显然也很不习惯她哥的热情，带着困惑的表情冲我们耸耸肩。
　　宅男拍完了胖子，也不管我们全部瞪着他，继续兴高采烈地问：“你为什么要送他东西？”
　　问完，还一脸期待地盯着闷油瓶，也不知道想听什么答案。
　　其实对件事我也十分好奇，但总感觉不好意思直接问，既然宅男替我开口了，我也不由得望向闷油瓶，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闷油瓶不紧不慢地看看我，然后把玉佩递给宅男，缓缓开口道：“估个价。”
　　靠！我怎么就把这小子当成了有问必答的好市民，要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就是掐着他的脖子也绝对问不出半个字。
　　宅男没得到回答，似乎有点失望，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刚从闷油瓶手上接过玉佩，他似乎就恢复成了刚开始那个闷声不吭的古董店老板，眉目间又隐约现出了类似闷油瓶的冷漠。看了一会儿，宅男也不抬眼皮，盯着玉佩悠悠地冒出来一句：“有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显然是要抬价啊。那宅男戴副黑框眼镜，虽然古怪了一点，但看着还算老实，没想到现在轻飘飘一句“玉无价”就要飚价格了，真是无商不奸。
　　长时间不务正业，我几乎忘了自己也算是奸商队伍的一份子，直到胖子耐不住，插了一句：“那些虚的趁早给胖爷省了，直说吧，要多少？”我的商人细胞才勉强运作起来，并且注意到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闷油瓶身无分文。
　　没有钱还怎么买玉，难不成他打算把自己押在这里？
　　我侧脸看着面无表情的闷油瓶，心说这个人做事向来难以捉摸，说不定下一刻他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银行卡，对我粲然一笑：“其实密码我还记得。”
　　也许是跟胖子混得久了，沾上了他不靠谱的脾气，我居然觉得这个思路满正确的。如果闷油瓶买这块玉是为了倒手，或者是准备收藏，那让我或者胖子掏钱都说得过去，可他既然挑明了玉是要送我的，再让我们付账就没有道理了。
　　我想得出神，愣了许久才发现，宅男早把玉佩放在了一边，正带着某种心满意足的围观用笑容看着我。再环视一圈，小妞和胖子也直直地盯着我看。我心说鉴定玉佩鉴定得好好的，什么时候变成鉴定老子了。等视线回到原点，我才惊觉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侧脸凝视闷油瓶的姿势，难怪那些人要把视线聚焦过来。
　　闷油瓶原本也疑惑地望着我，见我终于回神了，问道：“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对了，这玉要多少钱？”我脸上有点烫，赶紧岔开话题，心想还好他没说“看什么看”。
　　宅男拿起玉佩冲我笑笑：“正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
　　我怔了一下：怎么听这口气他居然不打算要钱了？我一愣神的功夫，胖子和闷油瓶到底用什么手段把他拿下的？
　　我还搞不清状况，闷油瓶已经一针见血地问：“你想要什么？”
　　“他。”宅男好像早有预谋一样，立刻把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投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