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愆》妖梦铃

31、追捕行动

　　罗氏兄弟逃了整整两个月，终于还是让警方给找到，只是在警方找上门的时候，这两兄弟依旧不认罪伏诛，开车撞上了前来追捕他们的警察。
　　他们逃向高速路，这条路能够直通市外，他们大约是想逃到别的城市。
　　怕伤到普通市民，警方已经进行紧急疏散，所以高速上的车并不算很多。
　　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是没来得及疏散的车辆。
　　其中有一辆车好像还挺眼熟……
　　易博文目光微沉，那好像是任昭衍的车。
　　任昭衍是之前穆英处理的一起案子的受害人，易博文对他不算特别熟悉，但是他知道很重要的一点--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
　　罗耀被警察追得紧，就快要被拦截下来了。
　　他大约也是病急乱投医，下意识的就想截住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想抓个人质。
　　好死不死，他拦的是任昭衍的车。
　　罗耀猛打方向盘挡住了任昭衍的去路。
　　他以为那人会乖乖停下来，却没想到任昭衍不但没有停下，还突然加速朝他的车撞上来。
　　罗耀的车被撞得半毁了，因为冲击力，他的头还跟方向盘直接接触了一下，当然对方的车也毁坏得差不多了。
　　好几秒过去，罗耀清醒过来，立刻下车去拽任昭衍的车门。
　　任昭衍撞过去的时候自己也受到了冲击，他在还茫然的时候被罗耀拽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方向正好有车挡住警方的视线，等警方靠近的时候，罗耀已经拽着任昭衍走出来，他手里有枪，抵着任昭衍的太阳穴。
　　“乖乖听话，要不然我现在就崩了你。”罗耀凝视着手里抓着的人，语气狠厉。
　　易博文跑在最前面，拿着枪大喊道：“罗耀住手，把枪放下。”
　　“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易博文只得停住，不敢再靠近。
　　任昭衍扭了扭脖子，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色：“放开我。”
　　罗耀瞪大眼睛：“你找死吗？”
　　任昭衍表情越发不满，声音带着戾气：“好脏，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嘴巴放干净点。”罗耀终于忍不住给任昭衍后心来了一拳，任昭衍痛得表情空白了一瞬，跪到地上。
　　罗耀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抬手抓着他后脑勺处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我随时都能让你死在我手里明白吗？”
　　“那你动手啊……”任昭衍还在嘴硬。
　　易博文心里一惊，生怕任昭衍的话会激怒罗耀，他的枪指着罗耀：“罗耀，你冷静一点。”
　　心里拜托任昭衍不要再开口了，感觉任昭衍再多说几句，根本不需要谈判，罗耀能直接放弃生路要了他的命。
　　易博文拧着双眉给任昭衍打手势示意他冷静下来，别激怒罗耀。
　　任昭衍垂下眼睛，倒是没再说什么激怒罗耀的话，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不知道他还能维持这样的状态撑得了多久。
　　罗耀的枪稳稳地抵在任昭衍脑袋上，仿佛只要警察有点不对劲，他就能立刻要了任昭衍的命。
　　他说：“不想他死的话就都离远一点，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必须给我放行。”
　　“好烫。”任昭衍偏了一下脑袋，离那枪口远一下“能不能别这么粗暴，我的命可没你想的那么顽强。”
　　一般来说枪应该是冰冷的，但是抵着任昭衍的这支枪不仅不冷，还有一些烫，可能是刚才已经开过枪。
　　这让任昭衍感觉到一些不舒服。
　　罗耀：“……”
　　警察：“……”
　　这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对这位大少爷来说，生命安全没有枪支温度重要是不是？
　　易博文也是心累，他不求任昭衍配合他什么，但是至少别添乱行吗？这人的命还在罗耀手里呢！
　　“罗耀，你听我说，你的要求我们可以慢聊，但是这枪能不能离他远一点点。”易博文举起双手往前走两步，枪口不再对着他“万一走火了怎么办？你要想好了，要是走火了的话你逃跑的筹码就没了。”
　　罗耀犹豫了一下，枪支到底还是离任昭衍稍远一些，然后道：“你给我站起来。”
　　任昭衍斜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开口拒绝：“如果我说不呢，你想怎么着。”
　　这一句话成功让罗耀和警方的血压飙升。
　　易博文拧起双眉，双眼盯着任昭衍，呵斥道：“任昭衍，你给我闭嘴。”
　　然而任昭衍抬头看了一眼易博文，对他的话满不在乎，很显然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挟持，也不怕罗耀会对他开枪。
　　如果可以的话，罗耀必定直接朝任昭衍的脑袋开枪，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还得靠任昭衍这位人质脱困。
　　罗耀很后悔他选了这么一位麻烦的人质，也怪他运气不好。
　　实在是气不过，罗耀一脚踹到任昭衍身上，将他踹翻到地上，手上的枪一直很稳地指着任昭衍，脚下还想有别的动作。
　　易博文的声音陡然拔尖：“罗耀，伤了他你一会儿怎么走？”
　　没记错的话任昭衍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万一被踢出个好歹就完了。
　　罗耀转头，倒是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
　　易博文见到自己的话有效果，赶紧往下说，想方设法让罗耀冷静下来：“你要是把他打伤了，一会走不动路，难道你要背着他走吗？”
　　低头看了看那人质瘦弱的骨架，好像的确不是一个多健康的人。
　　罗耀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到底还是把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我需要一辆车，立刻去给我准备。”
　　他的车刚才在拦任昭衍的时候弄坏了，不仅是他，任昭衍的车同样遭受重创。
　　毕竟是两辆高速的汽车相撞在一起，他们没当场昏厥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总之现在两辆车都没办法再开。
　　易博文赶紧道：“可以，我们会给你准备，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罗耀冷沉着脸：“快点，我可等不了太久，要是半个小时内车还没有来，我就废了他一条手臂，反正他也不靠手走路。”
　　易博文的心揪了起来，只能赶紧点头答应：“半个小时内一定到，你先冷静。”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紧地盯着任昭衍看，看见他缓过劲之后抬头，跟易博文对上了目光。
　　他没能从任昭衍的目光里看出什么来，并且觉得心很累。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不配合警方工作的人质，这不是存心找罪受吗？
　　“罗耀，你其实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别这样一错再错了。”
　　易博文又往前靠了几步，耳机里是狙击手已经就位的声音，只要找好位置，他们能直接狙击，解救人质。
　　罗耀现在情绪不算稳定，再加上任昭衍在他手里，警方这边不敢冒险，他们必须保证任昭衍的安全。
　　易博文在寻求各种可以靠近他们的机会，只要任昭衍能够离开罗耀的攻击范围，狙击手就会立刻动手将他击毙。
　　“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廖思宇根本不是好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我没有选择。”罗耀狠狠地瞪着易博文，对他说的话非常不满“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易博文双手举着，又靠近了些：“好，我不懂，我不能理解你，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地聊聊对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罗耀完全听不进易博文的话，他现在其实也很紧张，握着枪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这样的情况不能确定是好是坏，好处是或许警方能借着他不稳定的状态将人质解救出来，坏处是罗耀的情绪这么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他的枪会不会在下一秒走火，任昭衍的状态也更加危险。
　　任昭衍忽然坐了起来，脸上逐渐露出一些烦躁的情绪。
　　易博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否则也许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罗耀注意到任昭衍的动作，大声呵斥：“你想干什么，别乱动，想死是不是？”
　　任昭衍抬头，那双阴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进罗耀心里，冷声道：“那你开枪啊！”
　　也许是任昭衍的眼神太过阴冷，有那么几秒罗耀被镇住了。
　　易博文一直留意着他们的情况，发现罗耀的变化，立刻冲上前去，拖着任昭衍往旁边滚了出去，离开罗耀的攻击范围。
　　说时迟，那时快，狙击手发现可以狙击的机会立刻就动手，罗耀下意识地朝易博文那边开了一枪，还没来得及再有反应眉心便出现了一个血洞。
　　手里的枪直直地掉落到地上，血液四散开来，有好一些散落在任昭衍身边。
　　他被易博文推到了地面上，躲开了攻击，脸色却是惨白的。
　　抬头看见易博文的手臂在滴血，罗耀刚才开那枪打中了他的胳膊，为了保护任昭衍他受了伤。
　　任昭衍微微蹙眉，盯着他的伤口没有说话。
　　贺以安赶紧跑上来，他本来也想教育任昭衍一顿，他这样给警方增加了不少工作难度，这样是不对的。
　　然而他没有机会开口教训人，看见易博文手上的伤和因为血液流失而苍白的脸色，赶紧给他捂住伤口，就要把人送到医院去。
　　易博文让自己身边的刑警将任昭衍也送到医院去检查一遍。
　　然而任昭衍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说自己有约，立刻就要走，连笔录都不愿意做。
　　易博看他去意已决，叹了口气也没再为难他，让刑警将他送往这人本来的目的地，笔录下次再做也行。
　　易博文被送往医院，而贺以安作为副队，只能留在现场善后。
　　易博文手臂被子弹擦过，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医生说得缝十二针。
　　所以收到警校自杀一案的消息时，易博文没法赶往现场。
　　贺以安也给他发消息让他先照顾好自己，警校的案子贺以安带人过去，有什么事随时会通知他。
　　易博文身上沾满了血腥味，就这样跑过去怕是会吓到那些学生，只好作罢。
　　因为伤口比较深，所以易博文在医院待的时间久了些，走到大厅时，他意外的看到了时俊航站在医院大厅，表情有似乎几分茫然。
　　易博文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来复诊吗？”
　　时俊航愣了一下，回过身看见易博文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贺以安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却没说易博文伤势如何，他放心不下，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车来了医院。
　　可是来了也没什么用处，他不知道易博文挂哪个科，住哪个病房，站在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时俊航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就在他打算去询问护士的时候，易博文出现了。
　　时俊航退后了两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易博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明显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这是在关心他对不对？担心他的伤势对不对？所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时俊航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轻声道：“正巧遇到贺以安，他告诉我的。”
　　要是贺以安跟他说清楚易博文的伤势，他大概就不会来了，他们不该扯上关系。
　　易博文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跟你说我受伤你就来了？我在你心里，还是不一样的是吗？”
　　你总不会因为旁人跟你说一个不重要的人受伤，就跑去医院找他，是因为在意，所以你才会过来，对吗？
　　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时俊航还是沉默，沉默到易博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毕竟认识，而且你之前还帮我送走了小猫，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话里话外还是在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
　　易博文心里一沉，一阵酸涩感从心头开始蔓延向全身。
　　他果然还是受不了这人这样跟自己划清界限，心里有一股闷痛感，怎么也避不开。
　　易博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擦了擦脸，努力地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还尝试着朝时俊航笑一下，发现做不到之后便放弃了。
　　他说：“不说这些了，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也要回警局。”
　　再问下去不过是会得到一些更让自己难受的答案而已，何必呢！
　　时俊航抬眼看向他的左手，那里已经被包扎上了厚厚的纱布，他问道：“受伤了也不歇一会吗？”
　　才刚包扎完伤口就跑去工作？
　　易博文好似并不在意：“无所谓，反正回到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还不如让自己忙起来，心里还舒坦一点。”
　　这话似乎若有所指。
　　时俊航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离开医院。
　　他落后了易博文两步，所以能看到他大步向前的背影，好像有些孤寂落寞。
　　他们以前从来都是并肩而行，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易博文的背影，所以从来不知道他的背影原来是这样的。
　　他是一直这样孤寂，还是自己离开之后才变成这样……
　　时俊航不想也不敢知道这个答案。
　　将易博文送来医院的刑警还没离开，本来是要再送易博文一趟，只是没想到回程的路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人。
　　那刑警颇为好奇地盯着后座的时俊航看。
　　这两人谁都没有要跟他解释一下后座这位是谁的意思，再看看他们沉默的脸色，刑警也不好多问。
　　时俊航在时光荏苒附近下了车，看着易博文直勾勾的眼神，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在车窗边对他说：“照顾好自己，伤口别碰到水……多休息。”
　　“好，你也好好休息。”如果这还不是关心，那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关心了吧。
　　他还是在意的，并不是真的那么决绝。
　　易博文以前从没想过没想到自己会在某一天，为一些微乎其微的关怀而兴奋，最起码他现在心里没再那么酸涩。
　　那刑警看见他一直盯着时俊航的背影，消失了也没移开，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易队，人已经走了，我们要回局里吗？”
　　就十分钟的路程，没必要花上半个小时吧，再耗下去可就不止半个小时了。
　　“嗯，回去吧。”易博文终于收回目光。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总有一天，时俊航能够放下心里的芥蒂的吧！只要他对自己还有感情，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