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挥剑破云迎星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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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碧剑浅浅的荧光，似乎在嘲笑着冰凌的脆弱。
我知道景轩自回到蓬莱之后便很是勤奋，可还是没想到他进益竟然如此之大。抬手挥剑之间，不仅扫落无数清越苦苦凝结的冰凌，还逼得腿脚功夫不错的清越慌不择路，几次险些撞上剑锋。
战了一会儿，凝碧剑气四溢，就连在台下的我，背上都起了薄薄一层冷汗。
这还是景轩么？我咂舌之余，再看清越忙乱间，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由得为清越担心。
又几招过去，清越已经来不及闪躲，眼看凝碧剑狠狠划破了她的冰墙，剑锋甚至已经贴近了她的发梢。
我惊呼道：“清越！”
那一瞬仿佛过得极其漫长。景轩转过头来，定定看着我，眸中神色阴晴不明。
我满脸惊骇，不及思索，开口道：“别伤她！”
景轩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黯然。下一秒，他做出了令全场都震惊的事——凝碧剑生生刹住，而与此同时，清越手中的冰刀，竟然毫无阻碍地击中了他的左肩。
景轩踉跄后退几步，神色灰暗。
四下里都是一片寂静。
景轩……输了么？
我目瞪口呆，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不敢再看向他，又根本移不开目光。
我忍住想要冲上去扶住他的冲动，看到清越诧异地打量了他几眼，抿了抿唇，对台上的洛千山躬身道：“掌门明鉴，若非突变，输的应该是我。弟子输得心服口服，请让景轩进入第三轮比试。”
景轩摇头道：“我……”
“好”，洛千山摸了摸胡子，已经笑眯眯点头道，“好丫头，有这样的思量，不辱我蓬莱门风。试剑大会，原是评真本事，若是有意相让，便算不得数。这一场，是景轩赢了。”
他两人下台时我赶紧迎上去，清越扶着景轩，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要是你不出声，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我看着景轩的伤口，心里一酸：“我还不是怕你受伤啊……景轩，你……我对不住……”
景轩面色有些苍白，唇角却是笑容：“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再说我不是最后还进了第三轮么。一点没吃亏啊。”
他目光柔和：“你安心。知道你担心清越的身体，我自然要停下来的。那个时候也没想到她刹不住了。”
我微微皱了眉头，撇嘴：“都怪我。”
清越在一旁弹了弹我的脑门：“没事了，你也别这个样子，待会要是你俩对上，让他刺你一剑还回去好不好？”
我白了她一眼，却听景轩极其认真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宁愿让她给我几刀，也不可能刺她一剑的。”
我怔住，看着他，头一次觉得，我似乎有些低估了面前的少年。
直到他被子逸带去疗伤，我还在出神。
冷不防清越拍我：“还心思荡漾呢？快！该你了！”
接下来的几场，或许是运气，反倒比之前顺遂。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如许能力。
我竟然真的一直站到了第七轮的场上。
站在我对面的，是清柔。
这个娇弱的女子，上一场打败了景轩。
我看着她娉娉婷婷的模样，背上有些发凉。
这一场我若是赢了，便是“人不可貌相，蓬莱第一丑女大爆冷门”，若是我输了，便是“名至实归，蓬莱第一丑女屁滚尿流”。
就连台下的呼声，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在无数粉丝“清柔、清柔……”的喊声中，清柔秀出一把细长莹润的青色长剑，眸光一转，对我盈盈一笑。
好漂亮！我一时目瞪口呆。
我自然是说的那把剑了。它长不过两尺有余，通体幽蓝晶莹，颇显娇小，但散发出的寒意和那泠泠的光芒，无一不说明了它的神妙。
台上台下都是一片惊呼：“望舒剑！”
洛千山的声音传来：“子青，你给了她望舒剑？”
子青的声音淡然：“柔儿是我得意弟子，试剑大会，本来不限兵器，我确实有意助她。”
洛千山道：“可是这样一来……未免太不公平。望舒的神力，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清柔就算赢了，也不算名至实归。”
子青道：“掌门，柔儿之前几轮并未使用望舒剑，我这次借她望舒一用，也是想看看弟子们的最好发挥。若是掌门觉得不妥……何不为清圆也寻一把合用的神器呢？”
洛千山点点头，转向我：“清圆，你可有合用神器？”
神器？我想到了景轩给我的玉凤笛。
摇摇头。那支笛子我根本用不纯熟。
洛千山叹了口气，沉吟道：“不如……”
“掌门……”
子腾翩然立起：“掌门，我以羲和剑为清圆助阵吧。”
与他同时开口的之霆住了口，讶异地看着子腾。
惊讶莫名的不止之霆一人。
所有人，包括我，都呆呆看着子腾晃身而下，伸出手来：“水虽克火，但对你来说，或许情况会不同。”
我一时间不能言语，接过散发着热意的羲和剑，克制住内心的翻涌，看进他眼里。
他凝眉看我，脸上是笑意，眸中却尽是庄重：“尽力而为，不可勉强。”
我重重点头，对他一笑。
子青道：“子腾，清圆修水系，羲和剑却是火属神兵，这恐怕……”
子腾扬眉笑道：“无妨。”
清柔挑眉看着我手中的羲和剑，轻轻一扬望舒剑：“开始吧。”
清柔缓步向我走来，身旁冰凌次第出现，像是一丛丛盛开的绝美冰花，而她脚步翩跹，仿若云间的仙子来到人间，有着雪的纯洁和冰的冷艳。
望舒剑光华流转，投射到冰凌上再反射回来，有如幻彩琉璃。
我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学习凝冰诀后，我已经知道怎样催动自身灵力。这一次，在催动水灵发动流云斩时，我试着催动了自己的火灵，从右手涌出。
“轰！”左手的“流云斩”横劈过去的同时，右手握着的羲和剑则忽然赤焰大涨，气势丝毫不比左手弱，熔尽了四周正刺向我的冰凌。
“……”
四周忽然静得呼吸可闻。
清柔也顿住脚步，皱眉看着我。
短暂的沉默过去之后，四面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水火灵瑛？！她竟然是水火灵瑛？！”
我愣了愣，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狂喜。我虽然不能用羲和剑使出什么剑招，但只要用它熔去我周围的冰凌，我就不用再祭起防护墙，只需一心一意攻击即可。
我欲穿花寻路，直上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心情畅快起来，我轻旋着身子，灵活地躲过清柔的攻击，左手连连舞动，“流云斩”绽成一朵瓣缘凌厉的雪域冰花，羲和剑则轻松地扫去了面前的障碍。
冰尘飞舞，仿若漫天柳絮因风起，带着凉意落到脸颊上，是一曲悠扬的歌，在这风雪冰天的环境中曼声轻唱。
清柔终于收起了轻视的神色，面色变得凝重。随着她的动作放缓，望舒剑那无可辟易的寒力便显现出来，我已经走到她面前，羲和剑挽起剑花刺向她的冰墙，却生生在半空顿住。
我再催动火灵，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防守。
清柔凝眸看我，微微一笑：“即使是天生的水火灵瑛，又有什么用呢？你最好就此放弃，否则若是我把握不好，待会儿伤到你，毁了同门情谊，可就不好了。”
我冷冷看着她。本来我尽力拼战到此，也算毫无遗憾，可要我就此认输，怎么可能？
是，我是不如你，可是我付出的那些，也注定会有回报，不是么？
我咬唇：“即使是战败，也比投降来得爽快。”
说话间她与我错身而过，冰凌划破了我的脸：“是么？那，你可要小心了。”
我转身，擦去脸上的血珠，打起十二分的精力面对。
流云斩，沧海赋，碧海潮生，瀚海阑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哪怕是若水堂的弟子，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会感到寒冷难抑。清柔的双唇已经发青，望舒剑却使得更加凌厉，招招均是夺命之势。
我浑身落满冰屑，眼角眉梢都是凉意，只有手中的羲和剑炽热如初，带给我丝丝的温暖。
我目光落到羲和剑上，忽然生出了一种恍惚感。好像这冰天雪地里的热意，曾经也如现在这般，给予我无尽的勇气和温暖，带着我步步前进。
“你只须闭上眼尽情想象，火神自然会给你想要的能力。”
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句话，鬼使神差般，我闭上眼，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三生石上的景象。
耳边风声呼啸，我仿佛站在蛮荒的战场上，万兽奔腾，天地苍茫，星月晦暗。
我便是那漫天大火的化身。我此一生，已然抛弃所有，只为焚尽天下。
眼角忽然有泪意。有一股热流忽然涌向了四肢后消散，我再睁开眼时，手中的羲和剑平指前方，而我浑身都隐隐有热焰透出，却能感觉到体内流动着意外充盈的水灵。
清柔定定看着我，电光火石间，残霜的起手势已经成形，巨大的冰镰向我袭来，紧随其后的则是寒光大作的望舒剑。
我将手中嗡嗡龙吟的羲和剑竖在面前，尝试着催动全身的火灵，做最后一击！
在羲和剑击中当先冰镰的同时，我看准望舒剑的位置，狠狠掷出了羲和剑，随即使出了几乎凝聚了我全身水灵的残霜！
砰！一生巨响传来，我耳边嗡嗡作响，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高高抛起。
我嘴角扬起了笑容。我已经搏尽了最后一份力气，是输是赢都不再重要。
一时间，所有的喧闹都变得不再真切，苦战了一天的我疲惫至极，终于可以放心地沉沉昏睡过去。
因为已经有人稳稳接住了我。他探了探我的脉搏，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命的丫头，好好休息吧。”
我醒来时已是一天之后。
我睁开眼时，清越惊喜的脸立刻在眼前放大，她搂住我，对身边的景轩喜道：“醒了！她醒了！清圆赢了！”
我睡得晕晕乎乎，看着她反应不过来。赢了？我赢了？
“这是哪儿？”我四处打量，好陌生的地方。
清越笑着给我解释：“这是云浮阁啊！赢了试剑大会的弟子可以在云浮阁呆一个月，由掌门亲自指导的。你和清柔都晕了过去，掌门他们商量的结果，便是谁先醒过来，便算谁赢了这次的试剑大会。这会儿啊，清柔还没醒呢！”
我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看着两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子青师傅走了上来：“既然如此，我便将柔儿带下去。”
这师傅……我心里冷了冷。
她走上前来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道：“清圆，你这次也算是出乎为师意料了。好好在云浮阁跟掌门学习。为师本无意偏袒……愿你能明白。”
诚然她是为了若水堂好，我私心里，一时半会还过不去那个坎。
我点点头。她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正高高兴兴跟清越和景轩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子腾和洛千山施然走了进来。
“好丫头”，洛千山乐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有得天独厚的仙骨还这般努力，看来我蓬莱仙法是后继有人了。从今天起，你就安心呆在云浮阁。我自然会尽力将我会的都传授予你。”
我点点头，看着子腾走上前来，依旧是满脸不羁的笑：“这次助你赢了试剑大会，可准备怎么谢我？”
我托腮沉吟：“这……还真是个问题。”
子腾乐了：“你就装模作样吧。看你昨天扔羲和那个劲儿，就知道你一点都不感谢它。”
我撇撇嘴：“我那不是知道它肯定没事么？”
子腾扬眉：“好了好了，这会先不跟你计较了。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下次我想起来了，可得补上。”
我就这样在云浮阁住了下来，每日早早地被洛千山这睡眠少得可怜的老爷子给拉起来在院里练习。除了继续学习凝冰诀，我开始学习火系心法——赤炎诀。
因蓬莱有规定，普通弟子轻易不可进入云浮阁，清越和景轩便只偶尔来看我一下。景轩每次来都会带来各种自制的美味点心，色香味俱全。吃到后来，我一看到景轩，简直要忍不住眼放绿光，垂涎三尺。
清越有时候会吃着吃着停下来，忧虑地看着我。
“怎么了？”毫无吃相的某人抹抹嘴边的残渣，挑眉问道。
清越长吁短叹：“这样好吃的点心……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不到了，我就食不下咽啊。”
我眨眨眼：“那么远的事儿想它干嘛呢！”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乐呵呵地一咏三叹：“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时不时地我也会离开云浮阁去四处转转。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
从前我走在路上，经常引来“这个人脸上好大一条疤”此类的感叹，而现在我听到得最多的则是“疤大本事大，丑女当道，世风日下啊……”。
恐怕所有的蓬莱弟子都已经知道了我这样一个奇特的存在。就连子腾赠剑的过程，也被添油加醋四处流传，一来二去，我不幸成为了传说中“蓬莱第一风流子”子腾采过的最难看的一朵花。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挥剑破云迎星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