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之盈盈一水间》梧桐秋

18、旧事

　　盈盈伏在朱肃宪的膝头哭了良久方才止住哭声，她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淡淡的表情，见朱肃宪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被自己这么一哭弄得衣襟全湿，有点不好意思，朱肃宪倒是一点不在意，拍拍盈盈肩头，笑道：“刚还说你不像个孩子，可看你哭得这模样分明又是个孩子。”
　　盈盈也是一笑，目光下落，又望向朱肃宪齐膝而断的双腿，问道：“外公，你的腿……”
　　朱肃宪苦笑的摇摇头：“上了一个女娃子的当，从上面摔下来，若不是我武功过得去，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是谁那么狠心？”盈盈心头恼怒，朱肃宪道：“不知道，她没说名字，罢了罢了，都过去六七年了。”
　　“难道您这些年来都这样生活在这山谷中吗？”盈盈心中难过，朱肃宪脸色倒也平淡，点了点头，又呵呵一笑：“所以方才见你们落下，便想吓唬一下你们，也算添点乐趣吧。”
　　盈盈笑了笑，道：“我听爹爹说，自从娘亲过世，您便离开黑木崖了，怎么会到了这儿呢？”
　　朱肃宪道：“我下了黑木崖之后，在各地游山玩水的散心，过了几年就觉得没意思了，就回了明教。”
　　盈盈眼睛亮了亮：“外公，那么你知道如何上光明顶？”
　　朱肃宪哈哈一笑：“自然知道，丫头，你大概还不知道明教与日月神教的关系吧。”
　　盈盈道：“爹爹只隐约提过一些，只都不记得了，不如外公说给我听听。”
　　“也好，或许对你能有些帮助。”朱肃宪点点头，“当年朱元璋打得天下，大部分是依靠明教力量，但他当了皇帝之后却对明教众人大肆杀戮，最后杨逍杨教主只得带了明教的元老退守光明顶，虽然保得平安，明教却也不复当年抗衡六大派时的威望了。”
　　这段事情盈盈倒也知道，现下听朱肃宪缓缓说来，心下还是一阵感慨，当年明教抗元是为了百姓不受暴元荼毒，可谁会想到元朝虽然灭了，明教却也走到了尽头，便是当今天下，君王建立东西两厂以及锦衣卫，暗里明里欺压百姓的事情也没有少干，换了一个君王，其实对于百姓来言，还是一样的，区别或许只是一个是受外族欺辱，一个是被自己人伤害，就像五岳剑派，就算没有日月神教，他们自己还是会自相残杀，也就是因为这个，其实日月神教从不把五岳剑派放在心上，有左冷禅和岳不群这样的野心家在，何愁他们内部不乱？
　　盈盈心中感慨了一番，抬头问道：“那后来呢？”朱肃宪说道：“杨逍年高德薄，能当明教教主那也是因为上代张教主的大力举荐，在退守光明顶之后，不免很多人对他极为不满，有人提议寻找张教主，再振明教，可张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渐渐地，教内人心开始浮动，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就此退守光明顶，另一派却认为不能便宜了朱元璋，便是不能推翻他，也要使得明教再次屹立于江湖上，让他日夜不宁。”
　　“可那时明教式微，要想再次屹立于江湖，怕也不容易了吧。”盈盈插口说道。
　　朱肃宪点头道：“正是这话。不过世事无绝对，明教不能屹立于江湖，日月神教却屹立于江湖了。”
　　“我曾听爹爹说过，明教和日月神教一脉相承。”盈盈说道。
　　朱肃宪道：“不错，其实说到底，日月神教的崛起还真得感谢朱元璋呢。”他说到这儿微微一笑，但又有些悲伤模样，“朱元璋做了皇帝，不但铲除明教，连当日和他共同打天下的、后来又在朝为官的功臣们也不放过，即便是他从前视如手足的徐达，也没有逃得性命。徐达晚年生瘤，不能吃鹅，可在得知徐达病况的时候，朱元璋却偏偏赏赐烧鹅一盘给徐达送来。其实，生瘤不能吃烧鹅那只是民间传说，并没有经过证实，但朱元璋这样做，意为赐死，即使徐达吃了烧鹅还活着，他也非得自尽不可。”
　　盈盈点头道：“不错。”
　　朱肃宪又道：“经过这一世，那些功臣人人自危，他们之中有很大部分是从前明教的人，这时候他们就觉得若能再有个明教作为依靠，那么也可让朱元璋忌讳三分，于是，有的人便提议再上光明顶，可还没出京城，就让朱元璋的暗探知道，以谋逆罪满门抄斩。就在万分紧要的关头，江湖上出了一位身负绝艺的少年，名为任傲天，他武艺奇高，在一次朱元璋斩草除根的追杀中救了一名明朝大将，并将他送到了光明顶上，这位少年武艺高、野心也大，说朱元璋如此行事分明是要将明教中人赶尽杀绝，若任由他这样下去，恐怕他日还会攻上光明顶，他鼓动当时光明顶上的明教元老重回中原建造明教，这少年当时在江湖上颇有威望，一些江湖旁门都愿意从他之命行事，明教中有些人心动了，便跟着他下山，在收服了当时一些左道小门派之后，终于新教派出现了，只是当时朱元璋以明为号，为了显示不与朱元璋同流合污，便取日月为明之意，称作日月神教。”朱肃宪说完这一大段话，停了一会儿，啧了啧嘴。
　　盈盈见状，便往山谷东面走，她落崖之后就看见那边是一处湖泊了，当下以叶做杯，弄了点水过来，给朱肃宪喝下。
　　朱肃宪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道：“任傲天建了日月神教，朱元璋自然不满，不久就派人攻打，但你也知道，黑木崖易守难攻，况且武林中左道之士都会些毒水毒箭的，朱元璋派来的人损失惨重，而且这些人见了朱元璋的暴行之后也未必肯真心替他卖命，特别是看到了那些被朱元璋谋害却被日月神教救了的元老功臣之后，更加不肯与日月神教为敌了，任傲天做人也豪爽，传下话去，若明教中人遭朱元璋迫害，只要传信来黑木崖，他必定相救，而且任傲天又传话，只要朱元璋善待明教中人，他绝无兴趣谋朝篡位。如此一来，朱元璋在谋害明教元老方面也不敢太下黑手，只是他心中不平被任傲天威胁，便将日月神教称为魔教，企图让江湖上的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群起而攻，助他除去这一心腹大患。”
　　“那些名门正派真会听他的？”盈盈嘴角一撇，原来是这样，可见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是贪图名利、畏惧皇权的人。
　　朱肃宪一笑，道：“少林武当这些教派根深蒂固的名门大派自然不会理他，只是刚刚崛起的嵩山、衡山等五岳剑派却开始以日月神教为敌，不过也不得不说，任傲天此人雄才伟略，可手段确实有些残忍，被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袭击了几次之后，便开始以毒辣手段报复，如此一来，就当真坐实了魔教的名头，所幸当时的日月神教融合了明教以及大量旁门左道的力量，已经能与整个正教相抗，而少林武当又素来不主动挑衅，所以在两方较量中，日月神教从不落下风。”
　　“这任傲天倒也厉害。”盈盈赞叹道。
　　朱肃宪哈哈一笑：“这任傲天便是你的先人。”盈盈点头，她以前就听父亲说过，明教与日月神教的渊源在于任家，方才朱肃宪说出任傲天这个人时，她心中就隐隐猜到了。
　　朱肃宪又道：“到后来，朱棣做了皇帝，更是屠杀兄弟，我周王一脉便是在当时断绝的。”他说到这里，大大叹了口气，眼里有点晶莹。
　　“外公是明朝皇室之后？”盈盈大是惊讶，这个她从没听任我行说过，朱肃宪苦笑一下：“什么明朝皇室之后，不过是叛逆余党罢了，幸而我因从小身体不好，拜了明教的一位前辈为师，后来家里遇难，那位前辈便将我救回了日月神教，又遇到了你的曾祖父，学了吸星大法。”
　　盈盈点了下头，忽然想到一事：“您学吸星大法的时间比我爹还要长，据我所知，吸星大法有反噬危险，那您？”盈盈心中惴惴，她此来昆仑就是为了这事，朱肃宪既然学了吸星大法，那么自然免不了真气反噬，可他现在黯然无恙，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有了化解之法或者说已经得到了乾坤大挪移。
　　“确实如此。”朱肃宪点了点头，“其实你有所不知，吸星大法不但有真气反噬的危害，另一样更加危险的是它会积聚人的贪念与欲望。修炼吸星大法是为了吸取别人内力为自己所用，时间一长，不但对于他人内力有强烈贪念，便是他人之物也会产生贪念，若不克制，后果不堪设想。”
　　“那您现在？”盈盈忙问道。
　　朱肃宪微笑的道：“幸好我幼时曾钻研佛法，在体会到了吸星大法的危害之后，更是潜心钻研破解之法，我上光明顶寻找清幽之地也是为了此事，我原先就在这山谷南面的山峰上独自修炼，并告知明教兄弟不要前来相扰，这也是他们一直未曾寻我的缘故。这些年来，我除了想出谷的方法，其余的时间就花在化解这吸星大法的反噬上，终于，在前年的时候被我想出了完全之策，不但能缓解吸星大法的反噬，还能消除吸星大法给人性带来的危害，只是这里无纸无墨，未能记录成册，等出谷之后我便全数记录下来，希望他日吸星大法能和北冥神功一样不被人当做是妖法邪术。”他说到此，原本一直淡淡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盈盈心中暗暗佩服，除此之余，她更是惊喜，她除了要想方设法让父亲化解体内真气，更是要他绝了一统江湖的念头，这才能让他活得长久，若外公这法子能有效用，那么自己这两大难题都能解决，一时之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说

　　秋秋一边码字还一边给回了亲的好长一段评论哦，大家也不要BW我呀，随便留几个字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