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扶游与司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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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衍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地问她：“你想看看真实的我吗？”
明明是极温柔的语气，扶游却一阵心惊肉跳。她慌乱得不知如何回复他，也再无法镇静自己，拧起眉怒声道：“我不感兴趣，你离我远点！”
对比鲜明的是司衍不急不躁，黑眸沉静，浅浅地笑着，如玉脸庞温文尔雅，显得情绪暴躁的扶游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知道你多少有点恐惧亲密接触，没关系，只差一点点了，你会习惯我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完这话，松开她的手腕，微凉的手指摁上她的后脑勺。就像公园那次两人初吻情形的倒转，他用手压住她，俯下身来。扶游受惊地睁大眼睛，猜测到他意图的下一秒，司衍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耐心地、循序渐进地吻她，慢悠悠地与她厮磨唇瓣，等到她呼吸不上、想要张嘴换气时，一举攻入进去。扶游无法抵抗，湿热的唇舌相接，司衍入侵得不容拒绝，她心底的厌恶和不适全数涌了上来，剧烈地卷上了顶点。她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她抗拒闭上眼睛——那就像真正的情人接吻那样，水雾飞速弥漫视线，眼睑根本蓄不住，泪水就那么滑了下来。
司衍在亲吻她，而扶游甚至有些走神。似乎游走开去的精神能证明她的不在场、证明她的倔强抵抗。她想，和这个虚伪的骗子相处那么久，终于是轮到她在他面前哭了。
司衍停了下来，撤开点很细微的距离。他仍扣住扶游的肩头，防止她逃走，摁在她后脑勺的手犹豫地收起。
他是不是应该安抚一下扶游？
他替她拭去眼泪，扶游飞速闭上眼睛不看他，拒绝被他打量的视线窥探情绪，也不肯给任何回应。她其实也分不清，这举动究竟更像是闹脾气还是冷漠以对。
司衍轻吻她的唇角，在触碰的间隙低声和她说话，清朗的声线又轻又柔和，棉絮一样裹向她。
“如果你觉得你看到的我是虚假的，我可以向你展示我的另一面。”
“我都可以告诉你——扶游。”
“我想像这样吻你、更深地吻你，已经想很久了。”
“好不容易才和你订婚，我不会和你解除婚约的。”
修长的手指拂在她眼尾，指尖被眼泪沾得太湿后，他不得不屈起手指换用手背替她擦眼泪。他间断地仍在吻她，有时只是浅浅地碰一碰她的唇瓣，有时又深深吻进去，在扶游头晕目眩呼吸不上时才停下来，低声对她说几句话，温柔又强硬。
扶游还在掉眼泪。这个骗子说话像是在哄人，亲吻时却完全不顾她的抗拒。他吻得不急、不凶，一直吻到两人无法再更久地维持同一个姿势，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结束了亲吻。扶游在缺氧状态下很早就放弃挣扎了，直到司衍放过她，她慢慢平复呼吸，从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才发觉自己倒在了沙发椅上。
她脸色一阵青白。
也不知司衍究竟在想什么，吻那么久，吻到后面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思绪飞到哪里去了，她不信他没发现。
不过时间那么长，倒是让她再次从愤怒和厌恶中冷静下来。
司衍的那些话迷迷糊糊中不是没听见，但听听也就罢了。头脑冷静下来后，扶游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司衍喜欢她，这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和司衍对抗的砝码。
司衍松开对她的桎梏，单膝跪地，在木质长椅边望着她，目光含笑。
“扶游你看，你这就快习惯了我和你的亲吻不是吗？”
“你距离一段正常的婚姻只差那么一点点努力，你完全可以克服你对亲密关系的恐惧，只差那么一点点努力，你真的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要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吗？”
他的一字一句充满了蛊惑力。
扶游以手支撑着坐起身，忽然又感到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司衍房间里有过相似的情景发生。早先她对他全无防备，也从未起疑，现在想起那些时刻她都心情复杂得只想叹气或者发笑，她竟然完全没发觉司衍对她怀有企图。识人不清，她能怨谁呢？
她视线游走一圈，没看见遥控器在哪儿。典雅的红木家具表面平滑，色调华贵，散发着优雅莹润的光泽，司衍堵在椅子和桌子之间的过道上，穿着白色西服单膝跪地的姿势赏心悦目，却是绊脚石。
扶游从长椅的最边角下地，站起身垂低视线看他，神色冷淡。
“门锁解开。回去把婚约取消了。我没在和你商量。”
又是解除婚约。
司衍叹息一声，起身坐到沙发上，靠着背椅伸长腿，坐姿闲适。他抬头笑问扶游：“你这样不怕我们两家交恶？不怕我对你家人下手？”
他笑意漫然，语气不辨真假。
司衍的确有这个能耐，如果他想用什么手腕，或者动真格地威胁她，她绝没有办法抵抗他。扶游在心底冷然一笑，只感到厌烦和无趣。她毫无波动地问他：“所以你要做什么吗？”
司衍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我什么也不会做。扶游，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你抗拒亲密关系，你不想结婚，你拒绝谈恋爱，你和所有异性都保持绝对安全的距离，一个喜欢你的人要如何接近你？如果以我的真实面目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和我有任何可能。”
“这就是你伪装起来欺骗我的理由？”她为什么要替她的爱慕者考虑？如果她有很多个爱慕者，难道她还要替所有这些人考虑得到她的方式吗？荒谬！这难道是理由吗？
“那你告诉我，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接近你吗？你告诉我，我真的不明白，和你相处，唯独对你才有的耐心和好脾气，唯独被你牵动的心思和情绪，唯独因为是和你去做那些事才感到的开心快乐，这些全部发自我的真心，为什么你只能看到我虚假的那面？我不明白，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这些不都是对我们来说重要的回忆吗，我们培养起来的感情为什么你能说放下就放下？我只是喜欢你，扶游！连动物求偶都会使用技巧，除去为了接近你、和你订婚使出的那一点点伎俩之外，我对你的一切举动确确实实都是我的真心，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司衍越说越快，渐渐带起了情绪，紧蹙着眉心手捂胸口，用十分不解的表情望着她。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扶游无法同情他。
她根本算不清楚，因为他处处生起的欺瞒，和他相处的这一路，有多少是他的算计，有多少是不可抗的命运，又有多少是她的本心。
“你能骗我一时，就能骗我一世。走入婚姻的那是枕边人！我该相信你这个擅长伪装、擅长欺骗、擅长算计的人吗？我该相信你这年纪轻轻荷尔蒙发作时说爱就爱的爱情吗？如果你的爱情激情褪去了，如果你移情别恋如果你心术不正，我该相信你这个骗子的人品人格、把自己和未来一并交托给你吗？你也告诉我，你这个完美无瑕把我彻头彻尾欺骗过的人，我该相信你还是该防备你？”
她被他的情绪感染，露出心底最深处的讥嘲，既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你的真心？我没看到在哪，你的真心能剖出来给我看吗！”
“我也想给你看我的心，”司衍默然片刻，脸色苍白地凝望她，“这里只有一个现实，没有剖出心脏还能复活的故事。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扶游微微冷笑出声：“你做不到，我也不想要你的心。”
“扶游，我做得到。我可以把我的心连同我的命都给你，只是扶游，当你能确认我的真心时我已经不在了，如果那时你开始悔恨了又该怎么办？”
他说得那样认真，字里行间的认真都透着一股不曾显白的血腥气。扶游战栗了一瞬，脸色也有些发白。
房间里吊顶水晶灯的光线明亮辉煌，扶游却觉得那光线冷。此情此景，她和司衍就如同正出演着戏剧，聚焦于舞台的灯光晃得她看不清别的一切，周遭所有物事都被剥夺得只余空空的苍白。
她几乎在这个瞬间爱上此时的司衍。就像角色爱上与它相匹敌的另一个角色。
“是啊，你还可以像戏剧情节那样，假死再骗我一次，在我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时候再在我面前令人惊叹地死而复生。”
她将唯一可能的退路曝光在讥诮的语调里，同时也截走了唯一可能的退路。
司衍苍白地抿唇笑了笑，“这次一定不骗你。”
扶游感到倦怠。她抬起手挡住光线，遮了遮眼睛。
“不必这样，如果你能说到做到的话，就把反锁的门打开，让我先退场吧。回去以后别的事再说。”
她没再提解除婚约。扶游心知肚明，她是在用这种似是而非哄骗司衍，她只想离开这里。她去意已决。
司衍沉默地从衣兜里取出遥控器，解开门锁。扶游没有和他告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背脊挺得笔直。司衍默默坐在椅子上，沉寂失意的目光追着她离去。
房间寂静下来。
总有办法的。
司衍心想。
只要他想，多的是人会帮他做扶游的工作，多的是人会帮他说服扶游。他只是不想逼迫她太紧。总会再有别的办法的。在死亡之外，也还会有别的办法向扶游证明他的心，证明——
司衍爱扶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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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扶游与司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