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入夏》老气横秋

113、望穿秋水

　　正聊着的时候，宋子珊抱着两岁的女儿赶了来，白白胖胖的一娃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很乖，见着生人，不哭不闹，任夏凡抱着逗扯，偶尔给面子的一笑，脆生生的叫声小姨，特好玩。夏凡管她叫小公主。
　　子珊陪马阿姨去厨房做饭。夏爸爸看着孑然一身的夏凡，想到别人都有孩子了，忍不住问，“还没男朋友呢？”
　　夏凡笑笑，说不急。夏爸爸便不再问。
　　一顿饭吃了不短的时间，夏凡摸着鼓鼓的胃，哀求老爸不要再给她夹菜了，已经吃到脖颈了。还有五天能待呢，可以慢慢“折磨”，不要一顿饭就撑死她。
　　夏爸爸笑眯眯的又夹了块排骨放进来，“最后一块，最后一块。”
　　饭后，夏爸爸去卫生间的空档，马阿姨低声对夏凡说：“你爸爸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晚上宋子珊哄睡了孩子，跑到了夏凡的房间，没等夏凡问出一句过得还好吧，宋子珊就面色怆然的掷出句她正打算与老公离婚。
　　夏凡想到孩子，急劝，说别冲动啊。
　　她对夏凡说：“现在的男人太TM会装了，追我那会儿，恨不得把我供起来，结婚后，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尤其有了孩子后，简直不像个样儿了。”
　　夏凡看着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悲凉，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含糊的劝了句：“谈恋爱是为了结婚，结了婚是为了过日子。你得分开啊。”
　　宋子珊仍是不细说，她看着夏凡忽然道：“也许，没得到才是最好的。”
　　“也许吧。”夏凡笑笑。
　　在一起了，日子久了，也许会两看两相厌，也许会出现背叛，也许会倦怠分手，但对于那么相爱却无法在一起的人，这些假设都等同于亵渎。
　　不能因为我们走错了一条路，就毫无原则的去对另一条路保持欣赏，也许那一条路的代价你更受不了。
　　“你可想好了！”夏凡只有最后这一句了。她不想讲一些大道理去说服谁，毕竟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

　　第二天，夏凡一整天也未出门，与老爸闷在书房里，聊天，练字，然后彼此静静的各自看书。互相一抬眼便看见，想说话便聊上几句，任时间一分分过去，爷俩安逸得不像话，衬着墙上那句人生三愿：“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笑得出来”，像是回到从前。
　　马阿姨先后进来几回，觉得真是父女啊，秉性习惯都一样。
　　第三天，夏凡陪着老爸去爬山，马阿姨说什么也不参加。于是爷俩各一身运动装，头戴遮阳帽，蛮有气势的开路而去。带了中午饭，秋高气爽，在山顶吹着小风，俯瞰邻景，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感。经过运动的缘故，感觉饭特别香，吃起来别有滋味。下山时，已是下午三点了。到家，马阿姨看着干干净净的饭盒，直问吃没吃饱，父女俩大笑。
　　第四天，夏凡坐在家楼下对面不知何时开的茶馆里，听着一位老先生用带点江浙口音的普通话在说三国演义，三三两两的客人中，大部分中老年人，就她最年轻，也只她一个笑得欢，跟个托儿似的，嘴角时而轻扬，时而大大的扯起，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让她笑成那样。
　　程琳琳赶过来，做了母亲的她举止沉稳了许多，也胖了不少。压抑着激动，挨过来，手掐着夏凡胳膊上的肉，掐得挺狠，她以这种方式传达想念的心情。
　　看到她来，夏凡乌黑通透的眸子一亮，片刻吡牙咧嘴，小声讨饶，“轻点，轻点。”
　　“掐死你，掐死你！”程琳琳恶狠狠的。好奇的问：“怎么一直笑啊，我觉得讲得很一般啊。”
　　“不觉得咱们中国话听着好亲切么？”
　　程琳琳一愣，眼神软下来，不知间松了手，在那边很孤单吧？
　　“怎么不把你家闺女带来给我玩玩？”
　　“扔给保姆了。你待的时间这样短，带她来，咱俩还能说上话吗？”程琳琳一副嫌弃的口吻，“我跟你说啊，养个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家这个还特别爱哭，一天到晚的，嚎起来没完，我哥家的就――”突地打住。她的手机恰好响了，引得茶馆内的几道目光不满，程琳琳吐了下舌头，夏凡起身与她一起走出来。原本约好吃饭的，夏凡打算狠宰她一顿。
　　程琳琳接着电话，眉头皱起来，“开什么玩笑，有什么好见的，又不熟。”她挂断后，夏凡笑嘻嘻的问：“罗旭？”
　　“不是。”程琳琳一甩头，揽过夏凡的肩，恨不得靳死她。“走，吃饭去。”
　　坐进十人台的包房，夏凡觉得俩人有点浪费，尤其看到程琳琳对着服务员不停的点着菜，瞠目结舌：“喂，不带这么奢侈的，有钱就可以这么夸张吗？”她这两天，可怜的胃一直呈饱和状态。
　　“你要是经常回来，我至于这样么。”
　　夏凡摸摸鼻子不吱声了。
　　程琳琳的手机又响，她接听，脸色又沉下来，“你昏头了？”按了电话，目光惴惴看向夏凡，“我嫂子过来了。”被她家死罗旭送过来了。
　　夏凡愣了下，“好啊，那就一起吧，反正点了这么多。”
　　“她说想见见你。”
　　“那就见见吧，”夏凡不以为许的笑，“我没关系的。”
　　出于礼貌，夏凡与程琳琳站门口等着，罗旭一出现，程琳琳眼里立即奔过去，双目喷火，“汉奸！”
　　罗旭喊冤，“别冤枉汉奸，人家图的是钱，我这啥都不图啊。”
　　程琳琳真有点恼了，看也不看后面的人，将罗旭拽一边，咬牙切齿：“你带她来干吗？来干吗？”
　　“你说她过来找我，我能怎么说？”罗旭郁闷，看在程凯文那方面，他能摆什么立场吧你说。
　　夏凡笑着看俩人在一旁过招，罗旭一头卷毛已经变成平头，透出老成持重来。曾经被她在网上欺负惯了的小六子，如今已是事业有成、拖家带口的男人了。
　　感应的转过头，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走过来，面对面站定。夏凡勾起嘴角，“你好！”
　　女人一袭修身套裙，对着夏凡温婉的笑，“我知道你的，一直想见见。”很聪明的直截了当。又补了句，“有些冒昧了。”
　　“怎么会。”夏凡的姿态放得很低，“我再待一天就会走，公事。”她怕误会，或者给别人带来误会。
　　女人一愣，客套话随即而至，“再待几天多好啊。”
　　程琳琳已经教训完罗旭，插进话来，“嫂子这么有空啊？”
　　女人脸上闪过尴尬，马上笑着道：“是啊。”她说不出巧字。
　　进包房时，罗旭说你们女人的聚会，我一大老爷们就不掺和了。走时，认真的对着夏凡道：“有什么事，记得到时找我和琳琳。”这句话，里面包含程凯文一份，程琳琳一份，小六子一份。
　　夏凡点头说好。
　　包间里，三个女人一个男孩。菜上来，程琳琳给夏凡夹：“多吃点。”
　　“我自己来。”夏凡现在筷子使得相当娴熟。
　　“也不知你那身子骨怎么长的，光吃不长肉，净浪费粮食。”说着比量自己的腰，添了不少赘肉，“我自生完孩子，胖子整整二十多斤，这还是努力锻炼到现在的结果。愁坏我了。”
　　夏凡宽解着，“胖点好。”
　　“找个时间到家里来吧，我做菜给你们吃。”女人试着加入。
　　夏凡客气推掉，“这次太匆忙了，下次吧。”不好冷落，尽量随意的聊，摸着小男孩的头，“他很乖！”
　　“嗯。”女人一脸幸福，“一点也不闹人。他爸爸惯他，这么小的孩子，每天都捎一包零食回来，有的他根本吃不了，结果他仍是每天一包一包的买回来，最后都被我吃了，你看，我也有些胖了呢。”
　　夏凡笑得嘴里发苦，“呵呵。”
　　“吃菜！”程琳琳说不上为什么，觉得不舒服。不停的给夏凡夹菜，也给她那嫂子夹，还是多吃少说吧。
　　偏女人有刹不住车的迹象：“我做菜很好吃的，凯文他那么忙，仍尽量晚上回来吃，说是喜欢吃家里的饭菜。你下次回来一定到家来尝尝。”
　　夏凡应上一句：“看来您手艺不错。”
　　“呵呵，也是凯文他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女人谦虚起来，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他外表稳重啊什么的，也有孩子的一面，家里有个小金猪，就是存硬币的那种，每天回来都往里扔，装满了再往外抠，也不嫌麻烦。倒出地方，再每天一个的往里投，还不准别人帮着扔。呵呵，你说多有意思，明明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夏凡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温烫入喉。
　　程琳琳皱眉扫了嫂子一眼，默默低头。似乎再没说话的打算，
　　冷场了！
　　夏凡有些无奈，只得将话题引到孩子身上，那确实是个漂亮的孩子，很安静。但夏凡不敢随意的像对子珊家的娃一样去摸头亲抱。
　　毕竟她与孩子的母亲不熟！
　　包间门被敲了几下，进来一个人，程凯文！走急了般，有些喘。他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立即有些心虚的垂下眼。
　　程琳琳眼里闪过惊讶，又似乎意料之中，站起身招呼，“呀？哥你怎么来了？那过来一起吃吧。”
　　程凯文走过来，坐下，小男孩立即张着手要他抱，他抱在怀里，对着程琳琳说：“我还有事，你们吃，别喝酒，喝果汁。”说完，才以尽量自然的神情去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天前。”她也看过来，目光连接，恍若隔世。
　　两三秒的时间，看在程凯文眼里，像慢动作，那个人，干净的脸，干净的眼神，嘴角，隐隐的带出点弧度，若有若无的笑，永远那么与众不同。模样没变，但头发变长了，乌黑顺直，将近一半的长发归到后面用一个发夹别住，仍有一两撮留恋的垂在两侧；脸色比以前更苍白，怎么了呢？病过还是营养跟不上？为什么琳琳的脸色就一直保持健康的红润？
　　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却可以一眼望穿秋水，直达瞳眸深处。
　　艰难得移开时，勉强到僵硬。把孩子递给女人，“我先走了。”
　　他一走，女人明显松了口气。孩子一个劲的冲着夏凡笑，女人哄弄着，“叫阿姨，宝宝，叫阿姨。”
　　“叫姑姑才对。”夏凡捏着孩子的小手，指着程琳琳，“那是大姑，”又指自己，“我是小姑。”
　　程琳琳眼睛瞬间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