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京华倦客 ...
-
天霸朝堂一夜之间陷入混乱！
天元帝皇甫嵩享年五十八岁，终于寿终正寝。
而内幕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非命。
皇甫嵩死状惨不忍睹，死不瞑目不说，浑身更是毛孔贲张，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于是民间有传言，说是薨王南宫赫的冤魂来找皇甫嵩报复了。
而真正知道皇甫嵩死因的，除了右相柳澈与当今皇后恐怕都已给皇甫嵩陪葬去了。
东宫太子皇甫昭当下即位，改帝号运泽，是为天应帝。并拜右相柳澈为仲父，兼诰命大臣。柳澈的一干党羽一夜之间封赏的封赏，升官的升官，风生水起。
而在朝堂之上曾与柳澈对着干的大臣们被除了个一干二净，堂堂新帝皇甫昭竟无法名至实归，只能任由柳澈在自己面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陛下，此事实在不妥。”柳澈躬身对皇甫昭道。
皇甫昭气得呼吸急促，捏着拳头却也不敢反驳。
想他堂堂天霸皇帝，连赏个人都得经过柳澈准许，真是窝囊。
“那...此事就由仲父大人决断吧！”皇甫昭说完竟弃满朝文武不顾，独自去了。
这边厢，柳澈阴狠地瞥了离去的明黄背影一眼。
皇甫昭踱到御花园，看着满园美景，却只能暗自神伤。
他没想到，父皇竟会去得那么突然。
他以为自己能永远得到父皇的庇护，永远做儿臣。
皇甫嵩过世前几日，把他叫到自己跟前。
皇甫昭看着行将就木的父皇，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父皇！您不能死啊！您死了儿臣怎么办啊？父皇...”皇甫昭哭道。
“昭儿啊...人固有一死...可是我...悔啊！”皇甫嵩说着老泪纵横。
“父皇你...”
“昭儿...我...今生最最...遗憾的...有两事...咳咳咳...”
“父皇！您慢着点！”皇甫昭赶忙帮他顺气。
皇甫嵩不顾这些，喃喃说道：“我悔...不该害死晗儿...我悔不该...逼死亲弟弟...”
“父皇别说了...您是圣上，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啊！”皇甫昭泪流满面。
“不...”皇甫嵩痛苦地闭起眼睛，“到今日的境地，也是我自找的...宁愿信一个外人...都无法对自己的亲侄子放下戒备...”
“父皇...”皇甫昭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昭儿...你记住，他日南宫毓轩必定会卷土重来，到时...你要放下自己帝王的架子...他...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了...父皇放心...”皇甫昭害怕，害怕弟弟真的会回来找他算账，而自己不求饶又能怎样？
“还有...提防...柳澈...父子！”
天突然下起雨，皇甫昭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太后从回廊里走近，看到皇甫昭立时嚷起来：“皇上，您不上朝在这呆站着淋雨作甚？来人，快快为皇上遮雨。”
皇甫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如今的太后，诧异她为什么一点都不为父皇的死而悲痛。
太后为皇甫昭擦干雨水：“皇上如今不小了，凡事掂量着点，切不可任着自己的性子！”
皇甫昭偏过头去：“可这个朝堂令朕心烦...”
太后寻思着这句话，突然道：“如今有件事可令皇上顺心。”
“什么事？”皇甫昭忙问。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北冥丫头嘛！”
****************************
半月，毓轩一行行至舛西关，过了舛西关就是疆国境内了。
不知为何，毓轩突然有种有去无回的预感。
舛西关东边的一个小镇里，毓轩听到了一些关于冰忆的传闻。
据说，安平王妃绝处逢生，被其父救回后，不日便苏醒过来，拿着安平王的休书公布天下，自己和安平王再无瓜葛。现在更是得了新皇皇甫昭的亲睐，都已经住进宫中多日，想必好事近了。
毓轩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传闻，一边的凌绮寒却禁不住怒上心头，心中暗咒：好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北冥府
“忆儿，不要强求。你不愿意爹拼死也保住你！”
冰忆看着日益老去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
“不打紧的爹爹...圣上不过是命我住进宫中罢了，圣上乃九五之尊，不会为难孩儿的。”忆儿勉强对父亲笑笑。
然而她怎会不知道皇甫昭的别有用心，当年还是太子的他就已经表露无遗。
“忆儿...爹爹还是那句话，不要强求...”北冥鹰还是不忍。
次日，冰忆以北冥家三小姐的身份入宫。
“仲父大人，现在朕想要娶一个女子，不知仲父大人有何意见？”皇甫昭冷眼看着柳澈。
“陛下言重了！老臣不敢有异议。”
皇甫昭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兴奋，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了。
现在柳翮不乐意了，他万没想到皇甫昭会突然横插一足。
但这恰恰说明北冥冰忆是值得自己一搏的女子。
南宫毓漓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凌伯弦的军驻地，好在一路上凭借凌家军的幌子躲过不少麻烦。可喜的是，他们一路还招募了近万名新兵。
他也听得了一些风声，心中讶异：忆儿真的活过来了？！
随即他又彻悟：轩儿他怎舍得忆儿受苦呢？毒鸩是假的，这不过场戏，忆儿是演戏人，我们是看戏人，而轩儿是主导这场戏的人。
无形间，轩儿为忆儿博得了更多的生存空间，也不会留下骂名。
呵呵...照我这冲动的个性，他的确该瞒着我啊...
冰忆真的会嫁给皇甫昭吗？
她被软禁在宫中，压根不知道这码事，徒留北冥鹰在宫外干着急。
如今她除了吃饭睡觉，只能无事去长安宫看看霂瑶。
九公主瘦了不少，自从上次自杀未遂被救下后，她的体质更弱了。
不过所幸毓轩大难不死，霂瑶暗自庆幸了一番。
“姐姐...您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轩儿他不会有事的。”冰忆强纳住悲伤，劝她。
“忆儿...你知道轩儿的行踪吗？”霂瑶反问。
冰忆黯然地摇摇头。
“算了...他能逃出去便是万幸...”
********************************
毓轩端坐桌前，细细打量起有着蛮夷特色的陈设。
疆国是尚武之帮，几乎所有人家都有挂满胡刀和武士搏斗图，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特色。可怪的是他们的统治者偏偏生得阴柔。
要论奢华，这里是万万比不得天朝，即使是皇宫的布置也颇显得朴素。然而这里却十分富庶，又毗邻西域，宫中的宝物也层出不穷，毓轩不得不佩服慕容珏的治国之才。
“可汗驾到——”堂外一个拉长的声音响起，凌绮寒立时局促起来。
毓轩朝她眨眨眼睛，果然，凌绮寒放松了不少。
当慕容珏走进来时，毓轩又是一滞。
这慕容珏竟是生得比女人还美，浑身上下透着阴柔之气。
“天朝的王爷，在这住得可还惯？”慕容珏抿住红唇邪魅地一笑。
他的汉语显然不如慕容昊熟练，十分生涩。
“多谢可汗盛情，疆国非常富庶...以至在下都要...乐不思蜀了...”毓轩低头道。
这个人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让人觉得很危险，那双蓝沁沁的眸子也令人不敢逼视。
“是吗？如此甚好...”慕容珏又是扬起嘴角轻笑。
“当然在下来到贵国也不是为了游乐的。不过可汗放心...”
毓轩说到一半，突然被慕容珏打断了：“诶...王爷刚来我们不谈国事。现在有一个人想见王爷，不知王爷可否赏这个脸？”
毓轩不置可否，只问：“敢问可汗是哪位想要见在下？”
“我朝的长公主——慕容岚若。”
毓轩被人领着来到长公主寝宫，在寝宫外他突然有些忐忑。
心下又十分疑虑：这个公主是什么来头？还未同慕容珏交涉呢，她倒要先见我了。
思来想去，毓轩还是把凌绮寒支走了，自己步入长公主的寝宫。
毓轩站在素色的帘纱前，一缕清风吹进寝宫，微微掠起那薄似蝉翼的纱衾。
借着这个间隙，毓轩瞧见了公主颇有些朦胧的背影，她穿得倒很朴素，却有种出尘的韵致。
隐隐瞧见长公主脸上似乎蒙着紫色面纱，毓轩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朝安平王参见长公主。”毓轩平复了心中的疑虑。
背对着毓轩坐在那的长公主像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慢慢向毓轩这边移来。
当公主那双洁白的柔荑轻盈地撩起帘纱时，毓轩看到了她的正面，惊呆了。
长公主赶紧将一屋子仆人遣出去。
“惜若？！”毓轩惊问。
往日的惜若，现在的慕容岚若点点头，默默摘下面纱。
还是那熟悉的，令众生神魂颠倒的容颜。
“呵！难怪你会和慕容昊惊人地相似...我早该想到...”毓轩自嘲地笑道。
“抱歉...我无意欺骗你...”慕容岚若低声道。
毓轩无力地摆摆手：“我一个落魄王爷，岂敢怨你？看来，把我请来也是你的主意了？”
“如此一来，你我不是各有所得吗？”慕容岚若期盼地看着他。
毓轩却痛苦地咬住唇：“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以这样的身份与我共处？我就不能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吗？”
慕容岚若不忍地上前拉住他：“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无意要欺瞒你的...”
“那现在呢？！我们还不是要互相利用！”
慕容岚若一下子没话说了。
毓轩也只剩下，惨淡地笑笑。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京华倦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