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私奔》易初*

32、决裂

　　成霖黎俯下身子，在舒达的发上爱惜地亲吻，说：“阿舒，你总是逼我。”他就着这个姿势伸手去摸他的扣子，呼吸便有点不稳。忽然，他的手被大力握住了，一带，舒达已跳到一旁，带点悲哀地看着他。成霖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不听话地从心脏涌出，慢慢地心全凉透了，他扯起了一个笑容：“你什么时候开始防我的？我以为你在我面前是不设防的，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
　　舒达别过头，不敢看成霖黎，明明受害的是自己，却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一样，舒达僵硬地说：“你对我太绝对了，总让我害怕。”
　　成霖黎便耐心地问：“只这样吗？”
　　舒达又说：“因为我也曾经被逼放弃画画吧，很难受的。于是我要大石头用一生来赔我。可是，我却什么也无法给你，换了我也是不甘心的。我早知道，你恨我。”
　　成霖黎轻轻地问：“你早知道？那你现在才说？你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在你身边了，于是哪怕是一点假的温柔，你也抓着不放，对吗？”
　　舒达想了想，无可反驳的，他点了点头：“你对我很好，我有时想，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成霖黎的声音缓了下来，说：“如果是真的，你会如何？”
　　舒达有点黯然：“不是真的，没有如果。”他抬眼看了成霖黎一眼，咬了下唇，还是说了：“我不能相信你，你太……”
　　“太什么？”成霖黎走近点，温柔地问。舒达飞快地退后了点，终于说：“我知道，其实那天对我下药的也是你。”
　　成霖黎脸色发青，还是问：“哪天？”
　　“桃色事件。”舒达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成霖黎便有点黯然，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定了定神，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舒达说：“慢慢知道的。你对这件事太紧张了，做的也太多。阿盈虽然渴望成功，但他绝对不会害我的，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应该怀疑的人就是他了。”
　　“理由？”成霖黎情绪有点不稳，只简洁地问。
　　舒达深吸一口气，说：“我想他知道得比我早，我是他的……亲哥哥。”
　　成霖黎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你们，没有弄错吗？”
　　“我的妈妈也叫舒盈，长得和阿盈很像，我也只看过她的照片。然后，去阿盈家，看过他妈妈的照片，是同一个人。大概你也知道，苏树并不是阿盈的亲生父亲，阿盈是他爱的女人和别人的孩子，所以他一直把爱与恨转嫁到阿盈身上。”舒达有点落寞地叙述。“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可怜，可是阿盈比我苦好多。从小爸爸就告诉我，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没能保护自己爱的人，也不能维护自己的幸福。我想，我大概懂了。”
　　“那……你洗干净了杯子，是因为阿盈？”成霖黎转了话题问。
　　舒达点头：“是的，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我并不敢赌。而且，就算是他，我也会无条件原谅他的。不是他，也很难解释得清楚，我不能影响了他的前途。”
　　成霖黎只喃喃地：“原来，你什么都想到了。”
　　舒达点头：“我是他的哥哥啊。”
　　成霖黎上前握了舒达的肩头，说：“那我呢？是我，你会无条件原谅我吗？”
　　舒达点头，语气也是温和的：“可以的，我原谅你。只是，我想，我不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既然揭穿了，不可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不是很习惯设防的，那样很累。”
　　成霖黎的手握进舒达的肉里，声音仍是轻柔的：“如果石缘没有回来，再累你也会装下去吧？”
　　舒达说不出话来，只低了头，默默地挣开成霖黎钳制的手，又退后两步，呐呐地说：“我要走了。”
　　成霖黎保持了原来的姿势没有理他，舒达心虚，慢慢地退到门口，再小声地说一声：“我……走了。”然后夺门而出。奔到外边，听到成霖黎悠悠地说：“等你身边再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还欢迎你回来。”
　　舒达不敢回头，大步奔走。
　　奔到看不见“提拉米苏”，他才停下来，弯下腰喘气。事关成霖黎，他总要比对别的人、别的事耗费更多的气力，成霖黎的温柔对他禁锢太深，他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迷失、会沉没在灭顶的狂流里。放手了、离开了，却又是失落的，心里陡然空了好多好多。对成霖黎，他是懂的——不是不想要，是不敢。
　　他大步向机场走去，心里说，“大石头，你再也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