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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人性复杂又多变 ...

  •   “奶娘,我不要嫁给那个穷酸,你快去找我娘,让她回绝了他们。”
      符楠儿一听到提亲人的身份,立马找了来,正欲进厅堂发作,被眼疾手快的老妇人给拉到一旁。
      “哎,我的小姐啊,你一个大家闺秀怎能如此出去?要是被夫人看见了,少不得一顿说教。”
      “奶娘~”符楠儿拉着老妇人衣袖撒娇,“你也知道那个穷酸什么情况。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全凭主家救济,还痴心妄想娶我。”
      “奶娘,你和娘就忍心看着我嫁过去受苦吗?”
      老妇人轻轻拍了拍符楠儿的手,“小姐,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会看着你受苦?”
      “放心好了,夫人自有分寸。在这儿好好等着,一会儿就知晓结果了。”

      “哎。”
      “尧儿,如今这结果你也该放弃了,侯府岂是我们能高攀的?”一衣着朴素的老妇轻拍着方尧的手,明明才三十多的年纪,已是华发沧桑,尽显老态。
      方尧看着自家老母佝偻的背沉默不语,提着聘礼的手青筋毕露。
      二人无声地在侯府里穿行,往外离去。
      他其实一开始就知晓会是什么结果的,只是不甘心,他想去试一试。
      “贫妇方氏拜见侯爷。”
      方尧回神,看着眼前刚进门的人,就是一礼。
      符子桉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以后不要再来了。”
      方尧猛地一颤,方氏吓得匍匐在地。
      “下官遵命。”
      刚一出侯府,就被人拦住。
      方尧看了眼来人,跟自家老母告罪一声,匆匆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待小厮撩起车帘,方尧上车的脚步一顿,就要行礼。
      “无须多礼,上来罢。”马车里有老者的声音传来。
      “老师。”
      “你这小子也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看看那个老匹夫是何人?”
      马车里的人是翰林院学士,正是这位老者,方尧才有机会进翰林院。
      方尧低着头,不敢接话,很是恭敬。
      老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到:“现在知道装鹌鹑了?刚才那番冲动、那番勇气又到哪儿去了?”
      “学生并不后悔。”
      “呵,你信不信,明儿这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妄图高攀侯府千金,痴心妄想了?”
      方尧抬头对上老者很是不赞成的目光,轻声道:“学生确是如此。”声音轻却有力,掷地有声。
      老者眯眼打量,忽又轻声叹口气,“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了?”
      方尧不语。
      “如今多事之秋,不管你有何原因,我都不许你再与侯府有任何接触。”
      “符家,已是强弩之末……”
      方尧皱眉,轻声应“是”,表情让人有些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应承。

      “侯爷,如此,会不会对世子太残忍了些?”李关有些震惊和不解,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些。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有的。他也不得不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赞同了。
      “没有时间了。”依旧是冷淡的语气,这样的事在他眼里似乎也不值一提。
      李关低头,想起自己可爱的乖孙和可怜的世子,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圣旨到,众人接旨。”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李关一惊,面有急色,加快了脚步。看方向,是要去祠堂。
      同时,伴随着这道尖细声音的,还有众多的脚步声,以及盔甲上铁片相撞的‘呲呲’声。
      不知何时,一群面色严肃的士兵包围了整个侯府,跪在地上的侯府众人惶惶不安。
      “夫人,这是怎么了?”老妇人跪在杨婉儿身后,吓得瑟瑟发抖,一张老脸尽是不安之色。
      她一内院仆妇,倒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杨婉儿看了眼怀里吓得面无血色的符楠儿,只能强装镇定,理了理衣襟,正欲开口。
      那面白无须的太监瞥了眼,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头,“侯爷呢?莫不是畏罪潜逃了吧?”
      只这一句,杨婉儿猛地坐倒在地,有些不敢相信,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
      因着西院离正堂是最远的,等夫芥背着符离,四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地上跪着的人都是面如死灰的将死之相。
      四人皱眉,不敢耽搁,立马跪下,心中疑惑。
      这是出了何事?
      符离腿上无力,夫芥只能抱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这才有时间环视一圈。
      终于见到了这侯府里的牛鬼蛇神们。
      那太监瞥了眼,面带轻嘲。
      呲,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亲亲我我。
      侯府的主人这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李关。
      杨婉儿眼前一亮,整了整身形。心中有了主心骨,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哟,侯爷这是舍得出来了?”
      阴阳怪气。
      夫芥皱着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年头太监都不把侯爷放在眼里了?这心气儿得多高啊?
      “……边疆战事将启……符侯与南疆奸细勾结,欲向外疆传递我大熙军事布防图,证据确凿。意图谋反,其心可诛,下旨抄九族满门,待秋后处斩。”
      “来人,给我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哀嚎声,尖叫声,刀剑出鞘声,乱作一团。
      符楠儿拼命拉着自己的母亲不松手,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惊恐不安,却又立马被士兵拉扯开,带了下去。
      珠钗掉了一地,又被人毫不留情地踩来踩去。
      杨婉儿见女儿被带走,反倒镇定下来,甩开拉扯她的士兵,抚了抚头上的发髻,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朝着符子桉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只是,任谁在这样一个场景下,看见这个头发散乱,表情是哭是笑的侯府夫人,都会觉得她是受不了打击疯了。
      下一秒,众人就看见杨婉儿一头撞向柱子,士兵伸手不及,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侯爷,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眼神都一直看向符子桉。
      只是,这来不及问出口的话,也没人知道是什么了……
      “快去找大夫来看看。”太监惊叫出声,尖细的嗓音有些刺耳。
      杨婉儿这一撞,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可不想这些犯人现在在他手上出什么事。
      符离在杨婉儿撞柱之时,惊叫出声,下意识就要往前一步伸手拦住。只是腿脚毫无助力,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被反应过来的夫芥一把抱住。
      这一撞,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反倒让那些下人坚定了要逃出去的决心,拼死反抗,一时有血色漫天溅落。
      又是一团乱。
      不过,这场面的动静倒是与那二人不相宜。
      从始至终,符子桉都像一个看客一样,站在一旁静观一场闹剧。即使看到杨婉儿撞柱而死,依旧不为所动。
      同样,静默的还有夫芥,她一直都在观察着符子桉。她其实很好奇这个人。
      他所做的一切似乎与表象有些不符,倒是让人很是疑惑。
      这便是那件关生死的大事吗?看样子还真是呢,秋后全都要问斩了。
      他一定是知晓的吧?要不然之前怎么会那么说?
      只是,自己都要死了,拿什么救人?
      夫芥想了一想,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位侯爷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此时还留在场中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见人已经没救了,太监转了转眼倒是缓了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说辞。瞧了眼没甚反应的符子桉,有些气恼,毫不客气地刺道:“侯爷还真是冷血呢,夫人去了也没反应,难怪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来。”
      他敢这么说,就是吃准了当今一心想要拿这位侯爷开刀,自是不怕他再翻身。
      “哼,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呸。”
      县令千金攀上侯府一事当年是闹得满城风雨,人们都说是杨婉儿不要脸,使计主动上了符子桉的床,逼迫他娶她。
      都说符子桉与符离的母亲嫒媃才是郎情妾意、琴瑟和鸣。当年杨婉儿一事,他确是奉子成婚。
      只是其中内情,现如今除了符子桉怕是没人知晓了……
      没人会知晓杨婉儿早已爱慕符子桉,没人知晓嫒媃难产是当今所为,也没人知晓,杨婉儿攀附一事也是当今在背后撺掇促成的……
      当今从始至今都不喜符子桉。
      至于符子桉是否知晓,这一切,于现在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府里的人已被抓走了大半,只余稀稀几人,士兵这才腾出手准备带剩余的人走。
      李关见士兵拉扯符离,高举族谱出声道:“公公,世子已被除名,有此族谱为证。那三人也不是侯府中人,还请公公放过他们。”
      “阿……”阿竹被一旁的李大厨捂住嘴,没能喊出声来。
      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李大厨低头看了眼,阿竹的脸上满是泪水,落了他一手。
      他也没嫌弃,微微躬身悄声对他说道:“阿竹乖,千万不要出声,你爷爷和侯爷这是在救我们。”
      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放开手。
      阿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表情倔强的盯着自己的爷爷看,深怕错过了什么。一只小手紧紧拉着符离的衣袖。
      李关见此,微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符离此时的情绪也有些起伏不定,听到自己被除名,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父亲。惊恐、不安、怀疑,以及得知自己的父亲并非冷血无情的欣喜,可是却是在最后一刻才知晓的悲戚。
      这种复杂的心绪,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随时都要倒下。
      他知道在这个境况下,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可是他还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些年从不来看他?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自己?
      抱着符离的手感受到颤抖,夫芥侧头看了眼,轻轻拍着后背,无声安慰着他。
      不远处的太监没答话,左右看了看两方反应,这才笑着问道:“这又演的哪出?本公公可不知道世子何时被除了名,此事我得奏请陛下。”
      “公公还是莫要这么做才好。世子的母亲虽已逝世,可也是将军府的人。”
      “还请公公看在秦老将军的面子上放世子一马。”
      太监很是不喜,瞪了李关一眼。这个老匹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硬骨头。
      “本公公可做不了……”
      “那么老夫来做这个主如何?”人还未到,中气十足的嗓门就先进来了。
      秦老将军一身戎装大步迈进,一点老态也不显。
      “离儿是我幼女孤子,又与侯府无关,自该由老夫这个外祖父接回去。”
      太监见到来人,有些气短,正要上前,可听到这话之后,有着犯难,“这……”
      秦老将军眉头一束,“怎么?我自家的孙儿我接不得?陛下若是降罪,自会有老夫一力承担。”
      太监赔笑,“秦老将军说笑了。来人,放行。”
      秦老将军在临走之时,朝符子桉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有些不赞同和无奈。
      符离再被夫芥背走之时,同样朝着那个从头到尾没甚表情的人看了眼,趴在夫芥背后有些郁结。
      刚一踏出侯府,又将正要上马的秦老将军叫住。
      “外祖,娘亲已去世多年,阿离不想外祖再睹人思人伤怀。阿离已是平民之身,不敢与将军府再有瓜葛,还请外祖让我离开。”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脾气一上来就要破口大骂,转头瞧见是符离,又收了收声,这才道:“外祖家又不缺你这口吃的……”
      得,一看符离的表情就知道劝不动了,当年硬抬他到将军府,要留他住在这儿的时候,说辞也是这么一套一套的,就跟他娘一样。
      一家子都是倔驴。
      老子也是,儿子也是,连自家那个乖乖女也是。
      当年要不是死活要嫁给符子桉那小子,哪能……
      想到此,秦老将军眼中有些悲伤,精气神都少了些。
      符离敛下眼皮,朝着秦老将军作揖,“还请外祖好生保重身体。”
      “哎,去吧去吧。”秦老将军无奈地摆摆手。
      转头朝手下说道:“回去告诉严老头,让他派人去保护好我外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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