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相》百了朽生

105、失意的人 害怕的人

　　“哎，小伙子，你怎么在这儿蹲着啊？”
　　咔
　　夫芥踩扁一个易拉罐，朝蹲在树荫底下的人问道。
　　那人垮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大高个子，一直蹲在那儿，比学校标配的环保桶还要显眼。
　　一看就挺衰的。
　　夫芥悄悄往后挪了几步，继续踩易拉罐。
　　咔
　　“小姐姐，我失恋了。”
　　辛祺抱着脑袋，有些悲伤。
　　咔
　　“失恋了？”
　　“失恋了好啊。”
　　她脱口而出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安慰的十分敷衍。
　　辛祺：“可是，可是我觉得女神只是最近心情不好，不想理我而已。”
　　“她之前跟我关系可好了。”
　　“还说要等我读完大学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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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芥瞥他一眼，有些无语。
　　少年，你都自己找好借口了，还要我说什么？
　　难道要我告诉你恋爱脑要不得？
　　又瞥一眼。
　　算了，看这脑子，似乎也没得治。
　　这一眼，正好看到他突然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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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了？咋了？
　　他女神来了？
　　夫芥停下脚，默默拿出一个饭团，准备吃瓜。
　　顺着他视线望去……
　　牧昭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出来。
　　夫芥震惊回头，瞧着身旁那个傻笑的脸。
　　这就是你女神？？？
　　谁知辛祺一看到牧昭，那脸瞬间垮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轻哼一声。
　　然后又变脸飞快地恢复了阳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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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情况？
　　夫芥再次转头。
　　图书馆正门又走出来几人。
　　只不过其中一个女学生很是显眼。
　　冷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蛾眉杏眼小脸……
　　即使穿着一身校服依旧闪闪发光，走在人群中也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那女生抬头朝前方望了一眼，然后扯着裙摆从楼梯上小跑下来。
　　看她追的方向，正是牧昭走的路线。
　　也就是说，这二人都会从花园、自己隔壁的那条小路经过……
　　呼，这下有瓜吃了。
　　盯着隔壁的路眼中十分期待，张嘴咬了一口饭团。
　　“牧昭，牧昭，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小路前方的树丛后，有低低的埋怨声传来。
　　只是女声甜甜软软的，听着并不觉得烦。
　　说是埋怨，更像是撒娇。
　　“女……”
　　夫芥手下一急，一把将饭团塞进辛祺嘴中，瞪他一眼。
　　小声道：“喊什么？没看到在吃瓜吗？”
　　这母老虎般的轻斥声，跟刚才的女声就是一个反差。
　　辛祺张着嘴，委屈地嚼着嘴里包不住的饭团。
　　夫芥有些心疼地看了眼。
　　我的早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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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牧昭不说话，韩瑟意轻轻跺脚，有些生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道还在怪我跟辛祺那个家伙说话吗？”
　　树丛背后
　　辛祺瞪大眼。
　　喔吼吼……
　　夫芥捂着嘴偷乐。
　　真是好大一个瓜。
　　原来我家乖侄子也开窍了啊。
　　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她瞥了眼身旁呆愣的辛祺，有些莫名。
　　怎么感觉这小姑娘的感情经历有些乱呢？两边极限拉扯？
　　这边各种猜想，那边依旧有声音传来。
　　韩瑟意轻轻扯着牧昭的衣袖摇晃，“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和辛祺说话了嘛。”
　　辛祺心上再中一箭，连嘴里的米饭也不嚼了。
　　牧昭瞧了眼她手腕上的名牌手表，平静道：“我没钱。”
　　韩瑟意愣住。
　　杏眼瞧着他，逐渐蒙上水雾。
　　“牧昭，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从来不是这种贪慕虚荣的人。”
　　“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啊。”
　　牧昭听得有些烦躁，忍不住拧眉。
　　突然道：“你们还要站在那里听多久？”
　　图书馆建在高处，他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花园里的两个人了。
　　夫芥露齿一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扯着辛祺，轻声道：“笑，别让你女神更看不起你”。
　　二人转过树丛。
　　韩瑟意就看到，两个笑得十分傻气人从树丛走出，然后一同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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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来的傻子？
　　特别是旁边那人，穿的一身破烂。
　　我们学校怎么会允许这种人进来的？
　　她面上却一派和气，还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朝着夫芥温柔地笑了笑。
　　直到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一把拉过那个穿着破烂的女人，说了句“这是我女朋友”，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
　　自己怎么会输给这样的女人？
　　韩瑟意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连那女人口中连声高喊着“喂，差辈分了啊”“辈分乱了啊”也没听到。
　　心思已不在此。
　　“女神！”
　　辛祺咽下饭团，追了上去。
　　“哎，我的早饭！”
　　想让辛祺付钱给自己买回早饭的愿望落空，夫芥转头盯着始作俑者。
　　牧昭也看着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
　　啧，真是恶劣的趣味啊。
　　“你们、有谁没有吃早饭吗？”
　　“我这里还有一个包子……”
　　一道女声突然突然插入。
　　二人同时转头。
　　李梦被这动作一吓，顿时就要缩回手。
　　夫芥飞快伸手接过，笑着道谢。
　　“多谢啊。”
　　“同学这个包子多少钱？我拿给你。”
　　李梦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这其实是我吃不完剩下的一个。”
　　李梦并没有说，她其实是不小心听到对话，才没吃这个包子的。
　　夫芥笑着咬了一口。
　　包子还带着热气，一看就是小姑娘刚买来吃的。
　　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富家女，又怎么会买吃不完的分量呢？
　　真不会撒谎。
　　李梦站在原地，朝二人笑了一下，手指交缠，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等夫芥吃完了包子，她才鼓起勇气道：“牧昭同学，艺、艺术公开课可以跟你坐一起吗？”
　　说完，她还飞快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眼带希冀地望着牧昭。
　　牧昭正要张口。
　　“小梦，你要丢下我吗？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坐呢？”
　　来人交叉手抱着一本白色的笔记本，手里一支白色签字笔，笔帽上还挂着一只坐在飞车里的迷你猪。
　　李梦浑身一抖，表情惊恐。
　　然后僵硬转身，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
　　“没、没有。”
　　“余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只是想向牧昭同学请教一些事情……”
　　夫芥并没有关注二人的对话，早在来人喊出那句“小梦”的时候，她浑身一震。
　　这个用语和笔记本的主人对上了！
　　不过，学校这么大，说不准会有其他的“小梦”……
　　要不要试探一下呢？
　　她悄悄打量着来人。
　　余婉上前，搂过李梦的胳膊，很是熟稔道：“我就说嘛，小梦是不会丢下我的。”
　　“那公开课我们一起坐好不好？”
　　“好不容易有节公开课能几个班一起上，我可是期待好久了呢？”
　　一股恶寒铺面而来。
　　对味儿了。
　　轻轻拉过害怕得发抖的李梦，夫芥不好意思道：“同学，我没带钱，可以再帮我买两个包子吗？”
　　“一个实在吃不饱。”
　　“可是现在快上课了。”余婉有些不满地盯着夫芥。
　　夫芥只笑着瞧李梦。
　　李梦轻轻点头，转头又对着余婉说道：
　　“余婉你先走吧，我正好也要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拿作业本，很快就会回教室的。”
　　夫芥扯着李梦和牧昭快速离去，眼中一片肃色。
　　余婉站在树荫下，神色掩在阴影里。
　　上课铃声响起，慌乱的学生急急奔跑。
　　僻静的教学楼拐角，仍有三个学生模样的人没有回教室。
　　“你见过这本笔记本没有？”
　　夫芥从怀里拿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递给李梦。
　　李梦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摇头。
　　夫芥：“你可以翻来看看。”
　　“里面是日记。”
　　“日记里全程都有一个叫小梦的名字出现。”
　　李梦吓得一抖，草草看了一点，将笔记本递回去，被牧昭接过。
　　后者有些无聊地翻看起来。
　　“所以，你是日记里的小梦吗？”
　　夫芥望着她的眼睛。
　　李梦眼神有些慌乱，十分不安。
　　好片刻，才道：“我刚才看了一点，里面写的事确实是我身边发生过的。”
　　【4056年9月21日23：01
　　小梦，我今天好高兴呀。
　　那个讨厌的数学老师请病假了，终于可以好长时间都不用见到他了。
　　4056年9月21日23：03
　　你有没有觉得寝室有点冷啊？
　　每次回寝室，都冻得我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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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写到这里，突然有很长的停顿。直到……）
　　4056年9月21日23：46
　　而且，而且，我总觉得我忘了些什么东西。】
　　“写日记的人，是余婉？”
　　牧昭关上笔记本，出声问道。
　　李梦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很害怕余婉。”
　　“我感觉余婉很不正常，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
　　“我知道这些事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
　　“可请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吓得我一直不敢回家……”
　　4056年9月1日是休沐日，我照常收拾完书包回家，也和平常一样11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
　　可是那天我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我家住在一楼，当时我想的是家里会不会进贼了。
　　然后我悄悄下床，准备去摸黑叫醒父母。
　　刚走到门口，感觉那道目光更加明显了，甚至现在就盯着自己身后。
　　我迅速转身打开台灯望过去……
　　讲到此，李梦已是脸色苍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忽然放大，整个人猛地抖了抖。
　　在阳光下也驱散不了那种恐惧。
　　她盯着二人，眼珠直直的说道：“余婉她就趴在我房间窗外。”
　　“那张脸贴在玻璃上，直直地看着我。”
　　“见我看过来，甚至开始使劲拍打窗户……”
　　“我吓得晕了过去。”
　　“等我第二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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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天白日，夫芥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
　　这两天咋尽看（听）些恐怖的东西……
　　牧昭倒是听得很起劲，还问道：“你没有问过她半夜来找你的原因吗？”
　　李梦：……
　　夫芥：……
　　这小子会不会聊天？
　　不知道恐怖片中知道的越少越好吗？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过，其实她也想知道。
　　那双好奇的眼就没从李梦脸上移开过。
　　李梦猛地摇头，“我不敢。”
　　铃声再次响起。
　　牧昭点点头，温和一笑。
　　“看样子下节公开课快开始了，李梦同学我们走吧。”
　　李梦愣神，“哎？好。”
　　朝夫芥再见，快步追上牧昭。
　　夫芥站在原地，摸下巴。
　　“公开课都要开始了，现在啥时间来着？”
　　她一拍手，“嘿，食堂快开饭了！”
　　“牧曦，等着姑姑我。”
　　她提着大口袋，一路脚步飞快。
　　那些上体育课的大军，没多久就要来了，得先去抢位置。
　　口袋往小仓库一甩。
　　洗手的中途，就看见那些学生冲向食堂，如饿虎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