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相》百了朽生

101、冰淇淋“惨案”

　　4056年12月31日，望冬节，学生们都很开心。
　　学校小卖部迎来一批又一批的人。
　　夫芥也很开心，今年也是收获颇丰。
　　学校内外加周围路上的塑料瓶，直接干满五天的伙食费。
　　嘿，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可以早点回家躺着了。
　　擦了一把刚忙碌出的热汗，看着穿行的人群嬉笑打闹，抱着各种零食吃着。
　　春秋来去匆忙，所以，对于潍城的人来说，真正只有两个季节。
　　夏季和冬季，两个极端。
　　望冬节气过去，冬天就会悄然到来。
　　她突然发现，这夏天都快过去了，还没怎么吃过冰淇淋。
　　斥巨资在小商店买了两个……三个冰淇淋。
　　美滋滋打开一个吃了起来。
　　一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小胖子的冰淇淋掉在地上。
　　正想来个会心一笑。
　　就看见那小胖子一个仰头，哇哇大哭起来。
　　魔音穿耳，直闹人心。
　　夫芥忍不住皱眉，挪移开脚步。
　　身旁的家长听到声音，立马蹲下轻声安慰他。
　　见他还是哭闹不止，他妈妈无奈只能又去旁边商店排队买，颇有些溺爱。
　　那家店的冰淇淋用料高档，卖的很贵。
　　看他家的穿着也不像是缺钱的。
　　那个哭的很是难听的小孩子听到后，立马就不哭了，还扯起袖子擦了一把鼻涕。
　　此时，另一个家长也带着她家的小孩走了过来。
　　小女孩踮起脚，挑选好冰淇淋后，就站在旁边乖乖等着妈妈结账。
　　小胖子眨巴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脸。
　　小女孩有些胆怯，下意识抬手牵着自己妈妈，飞快后退躲到后者身后。
　　她妈妈低头看了一眼。
　　伸出一只手护着自己的女儿，快速结完账离去。
　　小胖子追不上。
　　见状生气跺脚，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过来，刚好打在小女孩的腿上。
　　咯咯咯笑了起来。
　　小女孩家长见状忍不住皱眉，见自己女儿没有受伤，并不想过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只是伸手将自己女儿抱了起来。
　　小胖子瞧见那个大人没发火，也没有制止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只见他咯咯笑着，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扔过来。
　　这个石子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小女孩的脸上。
　　石子尖锐的棱角重重击打她的脸颊，直接红了。
　　小女孩被打得捂脸痛哭，眼睫毛都挂上了泪珠。
　　这一秒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众人注意。
　　只是之前小胖子的动作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时并不知小女孩为什么哭。
　　大都以为是小女孩想要的东西她妈妈没给她买，正在耍小脾气，丝毫没耐心关注她的脸上有没有伤痕。
　　只是转头笑笑，又移开了注意力。
　　夫芥还没走出几步，离得近，倒是注意到了那位母亲十分难看的脸色。
　　而且她的眼神一直盯着一个小胖子……
　　转眼瞧去。
　　好吧，那小孩儿无所畏惧做鬼脸的样子，一看就很皮、很烦人。
　　虽然良好的修养并未让她当场对一个小孩子发火，但是作为一个母亲也忍不了自己女儿被人连番欺负。
　　她憋着一口火气，转头四顾，寻找小胖子的家长。
　　只是当事人家长并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此时正排着队，絮絮叨叨地打着电话。
　　夫芥来得早，自然知道他家长是谁。
　　伸手朝那打电话的女人指了指，一脸不嫌事大的模样。
　　小女孩的母亲低头道谢，抱着自家姑娘去找小胖子的家长算账去了。
　　小胖子瞧见夫芥告状，撅着嘴，挺着小肚子，做作地哼了一声。
　　夫芥没理他，吃着冰淇淋转身就走。
　　下一秒，一颗石子擦着小腿飞过。
　　脚步顿住。
　　……
　　真当我不打小孩子吗？
　　转身，冷冷盯着他。
　　小胖子得意扬扬地哼了一声，接着直接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石子来。
　　那欠揍的模样，真是看得人牙痒痒。
　　夫芥快步走过去，一把打掉他手上的石子，动作毫不手软。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碎石子应声而落，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猛地被人打手，小胖子扁着嘴垮着脸，看了眼面前那个面色凶狠的女人，哇得大哭了起来。
　　双手高举，倒在地上打滚耍泼。
　　夫芥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这熊孩子还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谁给你的胆子？
　　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冰淇淋。
　　有些融化的冰淇淋正往下滴着，沾了一手，很不舒服。
　　啧，再不回去，这两冰淇淋就报废了。
　　身后，吵得唾沫星子乱飞的男孩家长听到这边的动静，撒丫子跑过来。
　　看了眼小胖子手上鲜红的五根手指印，双手掐腰，上下打量夫芥几眼，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开始了一连串“说教指点”。
　　话里话外都是“穷酸”“没见过世面”“我家小宝又不是故意的，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没家教”……
　　啧，连前因后果都不问，看得出来这小屁孩学谁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被这一耽误，手上的冰淇淋都快被热化了。
　　夫芥翻着白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身就要走。
　　直到听到她那句“有娘生没娘养”，夫芥火气也上来了，踱踱上前几步，直接跟她对线。
　　小胖子被夫芥冷漠的脸色吓得噤声，缩到灯牌后面躲着偷看。

　　小女孩的母亲举止很有教养，不善泼妇骂街。本想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结果刚没说几句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一时气得脸色通红。
　　不知那女人为何又突然跑远开，转头就瞧见刚帮过自己的姑娘也被那恶人连番辱骂。
　　气急，将小女孩安顿到收银员那儿，也转身快步走了出来。
　　此时，“战场”上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
　　那两个可怜的冰淇淋早就不知道被那女人打飞到哪里去了。
　　“嘶，好痛。”
　　夫芥一边痛呼着手疼，一边又使劲下重手。
　　那鸡爪似的手打在对面的人身上，结果两个都被痛到了。
　　一个是被打痛的，一个是因为手上没肉，全是骨头在拼。
　　小女孩的母亲站在一旁，急得不知如何帮忙。
　　下一秒，瞧见突然伸出、做打脸状的一只手戴着金镯子。
　　意识到是那女人的手，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抓住往左一扯。
　　那女人被扯得一踉跄，被夫芥趁机狠踢了一脚。
　　小女孩的母亲顺着力道推了一把。
　　那侧头闭眼的紧张样子，看得出来是真的没打过架了。
　　那女人直直倒下去，抱腿痛呼。
　　趁这空档，夫芥顶着一头杂乱的鸡窝，朝她感激一笑。
　　很上道嘛。
　　嘿嘿，没看出这么温柔淑女的人也懂得使阴招。
　　转头朝下，“我说你这女人，骂不赢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本来就是你儿子先挑事的。”
　　那女人顶着更乱的鸡窝头，闭上哀嚎的嘴，一脸不甘示弱。
　　小女孩的母亲看她那凶狠样，怕她又突然暴起伤人，直接挡在夫芥身前。
　　夫芥摸了一把被抓伤的鼻子，笑着拍拍前人的肩。
　　“谢谢。”
　　然后走出来站到她身侧。

　　“哎哎，小昭，你看。”
　　“那群人围在那儿做什么？”
　　“呼，好像是有人打架了。”
　　辛祺一个劲儿地探头探脑，连声高呼，还不停拍打身边矮个的肩膀。
　　“快看，快看，那两人都是鸡窝头哎！”
　　说完还直朝人群里指。
　　声音大的连夫芥都忍不住侧头看过来。
　　辛祺见人看来，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然后整个人挤了进来，还顺带扯着人群之后的人。
　　似乎是怕后者个太矮了，站后面看不到好戏。
　　近距离吃瓜……真爽啊。
　　……
　　这孩子怎么回事？
　　这么缺根筋儿吗？
　　夫芥挠了挠鸡窝头。
　　瞄着被他扯过来的牧昭，忍不住“嘿”了一声。
　　颇有些流里流气，像流氓调戏小姑娘。
　　周围人都忍不住来回瞧几人一眼，然后悄悄摇头。
　　啧啧，年纪这么小的人都不放过……
　　然后人群开始退散，显然没眼继续看下去。
　　牧昭转头瞧了一眼辛祺，再和气的脸都有些绷不住了。
　　辛祺还以为夫芥是朝他笑，还十分傻气地露齿一笑。
　　夫芥挑眉。
　　这小子还挺好玩儿。
　　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
　　不知是谁报了警，看热闹的人一哄而上，更加热闹了。
　　“小姑娘，你先走吧。”
　　“警察来了，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小女孩的母亲一手递过来一袋子刚买的伤药，另一手提着一纸袋，朝夫芥笑笑。
　　那纸袋上画着的彩色棉花糖logo，正是隔壁那家很贵的手工冰淇淋店。
　　“刚看你的冰淇淋被摔烂了，这个赔给你。”
　　见夫芥不接，直接塞了过来，然后牵着小女孩的手往警车那边走。
　　小女孩转头笑着朝夫芥摆手告别，鼻头红肿的地方擦着褐色的伤药。
　　夫芥就见小女孩的母亲笑着朝几位警察打招呼，举止很有涵养。
　　见有人朝夫芥看过来，还低声解释了些什么。
　　然后二人被恭敬请到车上坐着。
　　不过，小胖子的母亲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直接被两个警察一把扯起，然后带了过去。
　　……
　　“我去，那个美女姐姐是个大佬啊。”
　　辛祺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还不了解前因后果，但不妨碍他脑补。
　　转头就瞧见另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少女朝牧昭递过来一个冰淇淋，更是惊掉下巴。
　　还以为她是觉得牧昭好看才送的。
　　他贱兮兮凑近。
　　“小姐姐，我和牧昭是一起的。我可以吃一个吗？”
　　夫芥有些好笑地瞧着他，打开袋子直接让他自己选。
　　辛祺十分不好意思地快速拿了个巧克力味儿的，连连道谢。
　　转头低声对牧昭道：“快吃呀，你不要不好意思。”
　　“这棉花糖冰淇淋可贵了，我平时都舍不得买来吃。”
　　说完他飞快地炫了口。
　　牧昭拿着冰淇淋，一直盯着夫芥那张花脸，抿唇不语。
　　夫芥眨眨眼，有些莫名，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脸。
　　碰到鼻子上的刮伤，有些吃痛地放下手。
　　然后朝他问道：“怎么了？乖侄子不喜欢吃草莓味儿的？”
　　辛祺大张的嘴巴一顿，瞪大眼睛瞧着二人。
　　牧昭手指捏紧，忽然扯起嘴角，讽刺地笑了。
　　“你又想得到什么呢？”声音低不可闻。
　　夫芥低头在纸袋里扒拉，没听清。
　　又拿出一盒说道：“蓝莓味儿的要不要？”
　　牧昭摇头，拽着鼓鼓的布袋，提步往前走。
　　“要吃晚饭了，快回去吧。”
　　“哎哎，你们就走了啊？”
　　正埋头吃得欢快的辛祺忙喊道：“小昭、小姐姐，明天见啊。”
　　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妈呀，妈呀，要上晚自习了。
　　赶紧跑……
　　天边，夕阳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沾染绯红的油彩，抹透了澄净的白底，一片橙黄赤粉，活泼地奔腾在彩云之上。
　　地上，绵延笔直的马路上，三人两边，各自朝天，拉长的影子留恋不舍的往前伸长脑袋。
　　……
　　“小夫，你的脸怎么回事？”
　　“怎么弄成这样？”
　　准备上晚工的刘大用刚下楼，就瞧见脸上有伤的夫芥，表情担心。
　　“嗨，刘叔，我没事。”
　　“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看这还有药呢。”
　　刘大用闻言，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嘴巴张了张，有些嘴笨地说道：“伤口尽量不要沾水啊。”
　　“好的，知道了刘叔。”
　　夫芥朝他笑笑。
　　刘大用担忧的脸秒变严肃。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马虎。”
　　夫芥知道他只是关心自己，笑着道：“我知道错了。”
　　“刘叔，你就快走吧。”
　　“我要饿死了，还没吃晚饭呢。”
　　“好好好……”刘大用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在二人讲话的时候，牧昭已经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