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阴阳纪》舟木

41、逃生

　　以上那些不过是两人在生死关头为了缓解气氛说的玩笑话，事实上两个人都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

　　“走吧，我想你知道去哪里。”白星程对夏怀仁说。他一边说，一边往车厢尾部走去，那里有一个爬梯，通向车厢外，直达车顶。

　　这个时候离开车厢暴露在户外看上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目前来说却是唯一的生路。战车顶上载着一架小型直升飞机，白星程和夏怀仁必须在雪崩追上来前驾驶直升飞机逃离战车，这是当下最优的选项。

　　白星程爬上爬梯，打开顶盖，外面一阵巨风刮来，携着刺骨的寒冷。

　　夏怀仁跟在白星程身后，两人爬到车顶，匍匐着冒着大风走向停在车顶的那架直升飞机。虽然现在天寒地冻，但战车和飞机上装有防冰冻的装置，所以飞机并没有被冻住。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漩涡一样裹挟着两人。白星程率先登上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白星程迎着冷风，雪片子在他脸上刮，他强行睁开眼睛，向还没上来的夏怀仁伸出手，喊道：“怀仁，抓住我的手！”

　　夏怀仁伸出了自己的手，可就在他的手离白星程的手只有一寸的时候，一阵强风像巨浪一样扑过来，暴风所形成的漩涡像怪兽的长舌一样把夏怀仁吸了进去，夏怀仁身体失控，瞬间被拉向雪崩的方向！

　　“怀仁！”白星程大喊一声，迅速抓起一旁的救生绳索，抛向夏怀仁。危急时刻，夏怀仁成功抓住了白星程抛来的救生绳索并艰难地将绳索绑在自己腰上，但同时他也滑向战车边缘，摔了下去，消失在白星程的视线中。

　　白星程知道夏怀仁已经成功把救生绳索绑在了腰上，决定不浪费时间，启动直升飞机，然而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的隐形耳机中传来了夏怀仁的声音。

　　夏怀仁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他说：“学长，别着急起飞，上空有情况。”

　　“什么？”白星程一愣。

　　“我闻到了一股类似新鲜青草的气味，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不应该有青草，不是么？”

　　“你想说什么？”

　　“那些来自M966星球的无人飞船自爆后，会散发一种名叫PPOL的无色的、带有淡淡青草味的气体，这种气体地球上没有，为M966星球独有，易燃，M966星人用它来做飞船助燃剂。刚才学长发射光学薄膜覆盖整个秦皇岛上空，而大量PPOL气体附着在薄膜上，形成了一层有一定厚度的易燃层。PPOL气体是无色的，所以易燃层肉眼看不到，学长你如果贸然开着直升机飞上去，一旦直升机的螺旋桨触碰到易燃层，螺旋桨旋转产生的动能就可以立即把易燃层点燃。”

　　白星程恍然大悟，PPOL气体很稀薄时，青草味淡得可以忽略不计，刚才他似乎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青草味，但因为太淡，竟然忽略过去了。

　　这时被绳索吊在半空中的夏怀仁瞳膜渐渐变成奇怪的红色，他嘴角半勾，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有些阴邪，配上那双赤红色的眸子，像个魔鬼。

　　夏怀仁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常人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由PPOL气体组成的厚厚的易燃层。

　　“可别人看不到那些气体，我能看到啊……学长，小心一点启动直升机，驾驶直升机低飞，一定要低飞，最高可以飞到哪个高度以我的话为准。”他对白星程说。

　　情况紧急，白星程来不及问夏怀仁为什么他可以看见无色的PPOL气体，迅速启动直升机，照夏怀仁的话驾驶直升机低飞。

　　直升机飞了起来，同时绳索也带着夏怀仁飞了起来。就在这时候，雪崩追了上来，发出巨龙的呼啸，在一瞬间内把超级战车吞没。

　　夏怀仁看着脚下心惊胆战，刚逃过一劫的他松了口气。

　　绳索渐渐收短，把夏怀仁往直升机的方向拉。夏怀仁闭上眼睛感受高空的感觉，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夸赞的声音：“怀仁，真棒，我就知道你是最优秀的。”

　　夏怀仁猛的睁开眼，登时冒了一身冷汗，这声音对夏怀仁来说太熟悉了，这就是出现在他梦中那个混血男人的声音。

　　夏怀仁连忙左右张望，可他除了巍峨的山峰和广阔的夜空，什么都看不到。

　　夏怀仁瞳孔的红色褪去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能看到那些PPOL气体。白星程把夏怀仁拉上了直升飞机，飞机继续低飞。

　　白星程联系地面安全署，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嘱咐他们收掉光学屏障的时候注意处理附着在上面的大量PPOL气体。

　　直升机里，白星程抬起手拍了拍夏怀仁的肩膀，以示对他的赞扬，哪知白星程的手一落下去，夏怀仁就发出“嘶”的声音。

　　“怎么了？受伤了？”白星程连忙问。

　　“没事，刚才摔下战车的时候扭伤了肩膀。”

　　“怎么不早说？让我看看。”白星程紧张地说，担心写在脸上。

　　白星程的关心溢于言表，不知怎的夏怀仁竟有些不自在，他别扭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专心开飞机吧学长。”

　　夏怀仁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打牌出老千了，就是用这只手出的，果然遭报应了。”

　　白星程笑了起来，“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扭伤产生的疼痛可不好受，直升机里有紧急药包，白星程体贴地从紧急药包里找到止疼片。

　　“张嘴。”白星程对夏怀仁说。

　　夏怀仁嗤之以鼻，“学长你要给我喂药吗？我只伤了一条胳膊而已，我自己来……”

　　没等夏怀仁说完，白星程的手就迅速递了过去，趁着夏怀仁说话需要张嘴的时机把止疼片塞到夏怀仁嘴巴里。白星程的手指和夏怀仁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那一瞬间两人都有股触电的感觉，不由愣了愣。

　　白星程冲夏怀仁笑了笑。

　　回到城市保护罩，立即有医务人员来查看夏怀仁的伤势。白星程则联系上星际舰队。

　　“这么多M966飞船，是怎么躲过我们的太空防线，登陆地球的？这需要重点调查。”上级严肃地说。

　　“难道它们发明了最新的飞船隐身涂层，可以躲过我们的侦查？”白星程提出猜想，“自爆过后一定残留有部分飞船碎片，我们可以收集一些回去，研究飞船表面的涂层。”

　　“嗯。”上级点了点头，认为白星程的建议合理。

　　“还有，那张天文摄影作品——《射手座》是怎么暴露到宇宙中去的，也必须调查清楚。”白星程补充道。

　　“暴露者违反了人类信息保密制度，这个就交给地面上的相关部门调查，他们会查出来的。”

　　与星际舰队通话结束后，白星程就赶去看夏怀仁，这时尼科罗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鬼哭狼嚎道：“白星程！夏怀仁！我的朋友！没有了你们我可怎么活啊……”

　　此人的抓马行为吸引了所有人好奇的眼光，以至于当他发现夏怀仁并冲向夏怀仁的时候夏怀仁甚至感到有一丝丝丢脸。

　　“别喊了别喊了，哭丧啊你？没什么大事。”夏怀仁赶紧低声说。

　　“你胳膊怎么了？没事吧？不会要截肢吧？”尼科罗脱口而出道。

　　“乌鸦嘴，你才要截肢！”夏怀仁气得差点跳脚。

　　尼科罗见白星程也在旁边，不满地说：“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城市危机来了去化解危机，这么酷的事不叫我？”

　　白星程说：“你当时不是在参加单身交流会吗，怕扰了你的好事。”

　　尼科罗不接受白星程的说辞，臭着脸摆着手说：“不够义气，不够义气。”

　　城市危机解除，安全署领导说一定要为白星程和夏怀仁设答谢宴，但由于现在安全署还有善后工作要做，所以答谢宴只能推后几日。

　　白星程和夏怀仁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累了，便和尼科罗一起回到酒店休息。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尼科罗用八卦的眼神看了看白星程和夏怀仁，笑嘻嘻地揶揄道：“我们之中有个伤者，伤者是不是应该享有被抱回房间的待遇呢？”

　　夏怀仁吊着一只胳膊怒道：“有病吧，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脚！”

　　夏怀仁话音刚落，白星程就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把夏怀仁抱出了车。

　　白星程采取的抱法不是公主抱，也不是像上次那样简单粗暴的抗沙袋，而是类似抱小孩的抱法，并避开夏怀仁受伤的部位，以免他疼痛。夏怀仁虽然有肌肉，但无奈是个天生的小骨架小个子，重不到哪去；白星程虽然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壮汉的身材，衣服一披反而很斯文，但他身为曾经的学院第一，经历过高强度的力量训练，怎么抱夏怀仁都轻轻松松。

　　白星程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抱着夏怀仁走向房间，快到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问了夏怀仁一个问题：“怀仁，我有一个问题，之前没来得及问：无色的PPOL气体，我们用肉眼看不到，为什么你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