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阴阳纪》舟木

16、进攻

　　夏怀仁当即眉毛一压，目露厉色。

　　“学长不必与我虚与委蛇，我只要结果。”夏怀仁把话题拉回来，“全市有146块大屏跟云胡塔同步，都由季东方控制，现在高宣学姐的视频正在全市各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播放，不止星舰广场这一处，这事已经瞒不住了，民众必会对此进行激烈讨论，星际舰队在公众面前树立的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形象，如果高宣学姐的事情得不到解决，舆论风向可不好把控。”

　　夏怀仁往后一躺，继续道：“你说我走极端，我认了，可能遗传我爸，我这人是有点一根筋。我走极端造成的任何后果，我一人承担。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到我这里、到我要解决的事情上来，这总比事情石沉大海要好。我只要结果。”

　　接着他神情一黯，声音忽然放轻，低声说道：“高宣学姐对我那么好，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了解了。舰队承诺重新调查高宣牺牲一事，如果确实存在上层决策失误的问题，舰队一定公布真相，要求相关人员担责、道歉，还烈士一个公道。舰队还将查明是谁在隐瞒失误、阻止申诉，这是严重的纪律问题和素质问题。”白星程流畅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夏怀仁听完后目瞪口呆，他挑了挑眉毛，感叹道：“这么长一段像新闻稿一样的话，学长你连草稿都不用打就直接说出来了，果然……”

　　夏怀仁欲言又止，忽然他把身体往前倾，隔着屏幕质问白星程：“舰队承诺？学长，你能代表舰队吗？不能。我之所以找周启舰队长，是因为他能代表舰队，我希望他通过广播在全体人民面前承诺重新调查高宣学姐的牺牲，只有这样，我才放心承诺有效。”

　　“通过广播在全体人民面前承诺？你对舰队就这么不信任吗？”

　　夏怀仁摊开手，说道：“事关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反正已经走了极端，那就不如走到底咯。”

　　白星程继续安抚夏怀仁：“舰队长正在参加联合国太空会议，这是一次紧急会议，没有提前通知，所以你们在地面上的人不知道。联合国太空会议极少有紧急召开的情况，如果有，那就一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了。紧急会议比较特殊，不能中途离场，但我可以上报留在基地的副舰队长，他能代替舰队长。”

　　“也好。”

　　“上报需要一点点时间，怀仁，你现在马上主动投降吧，如果等到地面部队进攻云胡塔，性质就变了。”

　　“在我听到广播之前不会投降。变了就变了，我知道你说的变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说过，任何后果，我一人承担。”夏怀仁孤注一掷。

　　就在这时，白星程的隐形耳机里传来“滴滴”声，有人在call他。

　　白星程不动声色地对夏怀仁说：“抱歉怀仁，请稍等我一下。”

　　白星程暂时退出了通讯室，他的耳机内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好，星际舰队白指挥官，我是地面治安部队的队长，郝严。当前云胡塔被星际舰队的叛徒夏怀仁劫持，听说你现在正在跟他沟通？”

　　“他不是叛徒。”白星程立即说道，“星际舰队内部出了一些事，我正在跟夏怀仁谈判，说服他主动投降，劳烦地面治安部队延迟进攻云胡塔。”

　　白星程是在为夏怀仁考虑，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夏怀仁在地面治安部队进攻云胡塔之前主动投降且态度良好的话，就有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但如果地面治安部队发起了强势进攻，这就会被定义成一场需要武装压制的恐怖袭击，夏怀仁将永无翻身之日。

　　“三分钟。”郝严突然说。

　　“什么？”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地面治安部队准时向云胡塔发起进攻，由于季东方的特殊性，我们决定动用特种机器人。”郝严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

　　白星程严肃地提醒：“这件事跟星际舰队有密切关系，你们的任何行动都应该跟我们商量，没有这么武断的道理。”

　　“我也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哪位上级？”

　　“我们的市长，同时也是太空与地面联络委员会委员的宋铭玉女士。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还是你的小姨。”

　　五年过后，宋铭玉已经不在外交部了，她换了新的头衔。

　　说完，郝严就挂断了通话。白星程试图跟宋铭玉联系，但耳机里却传来“对方无法连接”的提示音。

　　白星程迅速冲进通讯室，他甚至来不及坐下，冲着屏幕说道：“怀仁，你要是信任我的话，现在立即放了人质，放弃对季东方的控制权，马上宣布投降，没有时间了。”

　　夏怀仁却摇了摇头，说：“不，我不信任你。除非你让我看到我的诉求有所进展。”

　　白星程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夏怀仁会说出“我不信任你”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三分钟的时限就已经到了。

　　夏怀仁那头响起了季东方的警报声，夏怀仁从监控看见训练有素的地面部队向云胡塔发起了进攻。季东方迅速转换为战斗模式，防御并反击。

　　“他们进攻了。”夏怀仁不慌不忙地说。

　　“我试图让他们延迟了，但是……”

　　“我不在乎，我说过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进攻再猛烈，有季东方帮我挡着，不怕。学长，你去上报吧，我就在这里坐着，直到我的诉求被满足为止，到时我一定主动放了人质，放弃对季东方的控制权，宣布投降。我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伤人。”

　　白星程叹了口气，只好说：“好，我这就去。”

　　北京，城市管道的某个结点，这里远离云胡塔的喧嚣，建着一座漂亮的庄园。

　　庄园里有个精致的小池塘，池塘里有假山和锦鲤，池塘边是小花园，花园里品类繁多的花长势喜人。

　　宋铭玉戴着墨镜、穿着黑衣躺在池塘边的躺椅上，悠闲地喝着手里的饮料。跟宋铭玉并排坐着的是一位金白胡子的帅大叔，他叫杰西，是一名外籍科学家，也是宋铭玉的好友，当初还是宋铭玉把他从别国挖来的。

　　“杰西，你这园子里的全自动光照调节系统做的不错嘛，现在是极夜，你的花都能开得这么好。”宋铭玉说。

　　“谢谢。”杰西操着流利的中文礼貌地回道，“宋，不得不说，每次你戴上黑墨镜，都像个□□大佬。”

　　“□□大佬就□□大佬咯，我又不在正式场合戴。”宋铭玉用吸管吸了一口饮料。

　　“刚才你的外甥白星程想和你通话，你怎么挂断了？噢，说到白星程，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记忆中他是个多么帅的帅小伙啊，不光帅，而且待人有礼，很有教养，是我喜欢的类型。”

　　“嘿！”宋铭玉坐了起来，她把墨镜往下拉了拉，瞪了杰西一眼，嫌弃道：“满脸褶子的老基佬就别打我大外甥的主意了好吧。”

　　杰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搞笑的表情。

　　“季东方被夏怀仁控制了。”宋铭玉伸了个懒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测试季东方实战成绩的好机会，我让郝严发起进攻，并嘱咐一定要用上最厉害的特种机器人。我那大外甥这时候找我，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一定想劝我延迟进攻，好为夏怀仁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我不想理他。”

　　“噢，宋，你这样会伤了你那可爱的小外甥的小心心的。”杰西假装哭泣。

　　宋铭玉抓狂地“啊”了一声，再次瞪了杰西一眼，说：“你少用这种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

　　“季东方在投入使用前不是测试过很多次了吗？还要测？”杰西问。

　　“之前无论多少次的测试都是在测试环境下做的，我要的是实战成绩，实战。”宋铭玉强调。

　　“好吧。对了，夏怀仁就是那个当初你托关系送入第一舰队特属军属学院，并长期观察的男孩？”

　　“对。”

　　“观察出什么没有？”

　　“没有。”

　　“还继续观察吗？”

　　“继续。”

　　杰西耸了耸肩，说：“搞不懂你。”